第191章 拉攏,留下的功課
目送被李楷攙著出去,腳下踉蹌跟喝醉了似的的男人遠去,雪姝是又心疼又好笑。
前些年鄭公公跟她說他不僅在早朝當著文武百官的麵站著睡著,甚至還當著敵軍的麵在馬背上睡著時她說什麽都不信。
還想著,完美如他,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的事?
何況大敵當前,正是劍拔弩張廝殺之時,如何就是睡覺的時間?
真看不出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都不知他原真還有這麽一麵。
怎麽說……真可愛。
“六公主。”
江玉盼的聲音自後方響起,眼瞅著那人離開的方向也沒了他的影子,雪姝收回視線轉身看過去。
看了看其身後不遠處的興央宮,雪姝笑道:“貴妃娘娘。”
江玉盼笑笑,示意身後嬪妃們先行。
雪姝看在眼裏,但笑不語,在對上從身邊經過的容嬪那擔憂的目光時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成妃知道江玉盼這是故意把她們支走,這不禁讓她在看雪姝時眼裏又多了幾分深意。
毫無疑問,這次宛貴人事件除了皇後掌宮之權被卸給她們帶來的意外震撼外,另一件讓她們得到證實且覺著不可思議的就是昭王對這個六公主的態度。
即便兩人說話未超五句,但要知道,昭王在這之前可是從未主動與哪個皇子公主說話的。
光是當著他們的麵抓小丫頭手臂這麽個簡單的動作,就足以說明他現在對這丫頭有多寵。
先前原就擔心惹了這丫頭會觸怒昭王,她才對錦兒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不要再去招惹這丫頭。
奈何錦兒那丫頭越大越不聽話,她皇兄又那般縱容她,她若不管著,到時候萬一真的……
“成妃娘娘。”
帶笑的聲音打斷了成妃的思緒,她心思微怔,定睛一看才發現自己想得過於入神,連何時走到這丫頭麵前都沒察覺。
趕緊收起心思,成妃衝雪姝笑笑,“六公主。”
雪姝摸了摸自己的臉,明知故問:“成妃娘娘一直看著我,可是我臉上有什麽東西?”
聞言,成妃的神情僵了僵,笑道:“哪裏,就是瞧著六公主生得可人,情不自禁便瞧出神了。”
雖的確是為化解尷尬才說的這話,但成妃卻不得不承認麵前這丫頭片子屬實生得好。
這之前她也沒見過這丫頭幾麵,印象中隻記得其日子過得糙,別說臉上抹的了,便是一件入眼的衣裳都沒有。
如今再見,當真是讓她刮目相看。
腮凝新荔鼻膩鵝脂,雖身板兒瞧著的確是瘦了些,但勝在那張小臉真絕色。
尤其那雙似會說話的桃花眼,含笑間似脈脈含情,似純似媚的。
便是才十五就已有這份姿色,再大些了指不定得迷了多少男子的心神。
雪姝掩嘴笑,端的是一副小女兒羞澀樣兒,“成妃娘娘這話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如果不是成妃才不久親眼見過她是如何將她家錦兒放倒的,此時指不定真會被她這副嬌柔羞怯的模樣騙了去。
幹幹地笑笑,成妃側目,剛好跟江玉盼好以整暇的視線對上。
知道江玉盼定是有不可告人的話要跟雪姝說,成妃也不是沒眼力見兒的人,笑著跟江玉盼和雪姝客套了兩句後就匆匆走了。
眼瞧著成妃的身影漸漸遠去,直到最後看不到人影了雪姝方才收回視線。
扭頭看向江玉盼,雪姝一改方才麵對成妃時的“羞怯”,姿態大方地朝江玉盼做了個“請”的手勢,“娘娘,請。”
江玉盼唇角輕勾,笑而不語地頷頷首徑直朝她臨華宮方向,“六公主這是知道我要跟你說什麽?”
她一開口雪姝就聽出來了,之前在她麵前的自稱還是“本宮”,這會兒變成了“我”。
按他們大賢的規矩,除嫡公主外,其他嬪妃麵前的公主,但凡沒有封號的,在貴妃麵前都低一等。
從江玉盼的自稱來看,看樣子她是明白她今日在興央宮的暗示了。
雪姝與其並肩而行,笑了笑,很誠實地回答道:“不知。”
江玉盼聞言行了兩步停下來看她,短暫的審視後繼續向前。
“前些日子公主不說饞我宮中的芙蓉玉華露麽,擇日不如撞日,不若今日便去我臨華宮嚐嚐?”
雪姝看了看前往臨華宮的路,片刻的沉默後停了下來。
“真不湊巧,皇叔公昨日去長禧宮給我安排了功課,若不做完他老人家會生氣的。”
也就是去不了。
江玉盼笑意微斂,美眸輕眯,本想從雪姝的表情上看出點兒什麽來,不想卻徒勞了。
雪姝知道江玉盼這時在想什麽,無非就是她分明在興央宮都那般暗示她了,現在卻又拒絕去臨華宮。
換成她,一時也會不明白對方要表達的意思。
不過雪姝不打算讓她多猜,隻頓了頓後就道:“皇叔公留下的功課不能不做,不知娘娘可否能耐著性子等上兩日?”
既然兩人眼下都多少心知肚明,她也不必再裝什麽。
隻是江玉盼現在才剛把掌管後宮的權拿到,她若現在就把應了她的這番拉攏,倒顯得她有多急不可耐了。
如此,不就掉價了麽?
江玉盼看著她,雖就這麽被拒絕了,卻是絲毫不惱,不過她也沒想著就這麽把人放走。
“不知王爺,給公主留了什麽功課需得兩日才完得成。”
說是兩日,實際江玉盼清楚,這不過是個概數,她會這麽問,就是想明確一下時間。
雪姝自然聽出來了,不過她並不打算跟她說得那麽清楚。
於是她笑笑,道:“說來慚愧,這才開始學些簡單的詩詞歌賦,皇叔公要我盡快熟背詩經百首,可惜我愚鈍,昨日也不過記了兩三首。”
要求熟記百首,一日才記兩三首。
江玉盼聽出來了,這是故意吊著她呢。
莞爾,江玉盼道:“公主說笑,公主若都愚鈍了,想來這後宮便沒有聰慧之人了。”
說著頓了頓,她繼續道:“不過,王爺布置的功課的確不能耽誤,我臨華宮的芙蓉玉華露隨時為公主準備著,公主哪日想喝了隨時都可過來,公主覺得如何?”
隨時準備著,也就是說臨華宮的大門隨時為她開著,她何時想去便去。
雪姝哂然,微微福身,“多謝娘娘。”
話已至此,江玉盼也不再多說,隻笑了笑便由自己人攙著往臨華宮走去。
雪姝目送其遠去,直到其一行人轉彎不見了影子方與白茯一道折回長禧宮方向。
“娘娘,您跟六公主打什麽啞謎呢?”
回頭確定瞧不見人了,江玉盼身邊的管事姑姑紅襄方將自己的疑惑問出來。
江玉盼笑而不語,走了好一段路後方緩緩開口,“宛貴人主仆二人的死,你怎麽看?”
“宛貴人二人?”紅襄不是很明白,“宛貴人的書信上不是說是皇後娘娘……”
“你信嗎?”江玉盼側首看她,似笑非笑。
紅襄微鄂,“娘娘的意思是……”
江玉盼輕笑,“連她那樣的身份也瞧不上她,嗬,當時昭王爺可就在那丫頭身邊,你覺得宛貴人會把這種話說出口?”
昭王從不管後宮之事,然近半月來卻數次進出後宮,且都是為了長禧宮那丫頭。
今日會來興央宮,在她看來,絕對也是為了那丫頭,如若不然她實在找不出其他理由。
紅襄一點就通,很快就跟自家主子想到一塊兒去了。
“也是,”她小聲說:“按昭王的性子,宛貴人若真當他的麵說了六公主的不是,昨日裏勢必不會那般平靜。”
江玉盼:“這麽想就對了,而且就昭王在興央宮的模樣不像是聽了宛貴人的事來為那丫頭作證的,倒像是……”
“鎮場子,”紅襄接話。
江玉盼側目看了看她,但笑不語,算是承認她說對了。
紅襄看著自家主子眼底的笑,一個念頭讓她停了下來,同時身上發寒。
“娘娘,那……照這麽說來,宛貴人的死跟六……”
“噓……”
江玉盼跟著停下,向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眼底的笑愈漸得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