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較量,讓六公主過目
雪姝一現身門口,屋內人的視線便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秦婉如麵色微黃,僅一夜的功夫便看著瘦了好些,眼下淤青濃重,也沒什麽水粉遮,乍一看像是被誰打了兩拳似的。
雪姝的視線飛速從屋裏掃過,在麵色擔心的容嬪臉上頓了頓後收回,繼而作出一副謹慎小心的模樣來到秦婉如麵前。
“兒臣給母後請……”
“來得正好。”
“安”字還沒出來,秦婉如冷冷的視線便落到了她臉上。
雪姝抿抿唇雙手放在身前作沉默小心狀。
當然,秦婉如早知道她實際是個什麽樣的人,這是做給在場的其他人看的,
秦婉如瞧著她這樣,感覺喉間一股惡氣不得抒發,卻又不得不顧及其他人在場,隻能硬生生將這股惡氣給憋著。
眼不見為淨,她索性在看了雪姝一眼後就把視線給收回了,轉而定格在擺在屋中間的兩具屍體,下巴微抬。
哪怕都這時候了,她端的依舊是那副高傲的姿態。
“來人,”她道,“掀開來讓六公主過過目。”
她這話一說,屋裏人的表情明顯都變了。
按道理說,不管宮裏哪個嬪妃死了,一般是牽扯不到皇子公主的,更沒必要知道。
若非延春宮被燒毀和宛貴人的死同時發生,也不至於把死了人抬到這裏來讓公主們看。
方才麵對宛貴人跟翠玲的遺容,夙雅琴都是將頭側過去沒看的,卻是沒想到現在皇後竟然專門讓雪姝看。
這……
眼看著得令上前的人就要將二人身上的白布掀開,嬪妃們紛紛遮掩口鼻扭過頭去,有的是不忍看,有的則是覺得晦氣不願看。
就在那太監撚著白布邊兒要把它掀開時,容嬪站了出來,“皇後娘娘,這怕是不好吧。”
她的話成功地讓那掀布的太監停住了動作,而大家的目光則定在了她身上。
秦婉如冷漠地看過去,“容嬪想說什麽?”
容嬪麵色微僵,看了看雪姝,“後宮妃嬪之事向來與皇子公主們無關,且六公主年紀尚小,屬實不適合此等場麵。”
說完又看了看雪姝。
放眼整個屋子裏,也就容嬪站出來說話了。
再看其他人,就算也覺得是這麽個理兒,這個時候,卻沒一個人敢出來說半句話的。
那當然了,這後宮的人誰不知道皇後跟淑妃的事,就算六公主沒有跟昭王的這層關係,皇後跟她也絕對是合不來的。
既然都知道是這麽回事了,誰還會不怕死地出來多管閑事?
更何況她們跟六公主壓根兒就沒關係,犯得著為了她以身犯險麽?
她們又不是吃飽了撐的。
雪姝感激地看了看幫她說話的容嬪,再看其他人時眼裏隱隱一絲譏諷閃過。
方準備開口,卻在這時聽外麵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本宮覺得,容嬪說得甚是。”
話音方落,一身刺金橘紅海棠吉祥裙的江玉盼由人攙著出現在眾人視野中。
屋裏人紛紛轉身行禮,眼中神色各異,視線大多停留在她那一身明亮鮮豔的衣服上。
要知道延春宮可是剛剛才被燒了,皇後因奶嬤嬤的喪生正傷心著,這個時候別說這種紅色了,就是稍微亮點兒的顏色也沒人敢穿啊。
這貴妃倒好,竟這般明目張膽地穿著這樣的衣裳就來了,這不成心給人心裏添堵麽?
秦婉如原就蠟黃暗沉的臉在看到江玉盼的這一刻更黯了。
她暗暗咬牙,冷冷看著朝她走過來像是要行禮,但臉上卻一點兒敬意都沒有的江玉盼,在其行禮開口:“貴妃這是何意?”
聽著像是在就著江玉盼方才那句“容嬪說得甚是”發問,實則她看的卻是江玉盼身上的衣裳。
江玉盼把她臉上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心裏得意,麵上也不加掩飾。
隻她揣著明白裝糊塗,並未真拿衣裳出來說事,而是掃視了一圈屋裏其他人一臉似笑非笑,“做什麽都不說話?容嬪說的不對嗎?”
屋裏的人原就本著一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心思,這會兒被她這一問,每個人的表情都略顯僵硬。
江玉盼譏笑,視線在靜嬪身邊的夙雅琴臉上停留了片刻,隨即轉身麵向秦婉如。
“自古以來咱這後宮就有規矩,女人們便是鬥得再厲害,也萬不得將皇子公主們卷進來,這規矩,娘娘應該是最清楚的才對。”
話雖如此,在場的人卻都心知肚明。
這規矩是大賢始皇帝定的,為的就是保障皇嗣安全,避免皇室血脈因後宮這群女人的勾心鬥角而凋零。
因此,曆來對謀害皇嗣之罪才會處罰得格外嚴厲。
然規矩是規矩,遵不遵守,有多少人遵守,怎麽遵守,隻有後宮的這些女人最清楚。
也正因為這樣,曆朝曆代後宮的女人們才會多數拿自己的肚子和麵下的孩子來說事。
江玉盼這麽說,聽著像是在為雪姝說話,實際卻是想故意在這時候提醒秦婉如這些年造的孽,給秦婉如添堵。
“那又如何?”
秦婉如抬眸,目光淩厲冷然。
“本宮做事自然有本宮的道理,何時輪得到貴妃來置喙,貴妃難道沒聽說麽?玲瓏軒的人死前去過長禧宮,這說明什麽貴妃會不明白?還是說……”
她突然放慢語速,眸子一轉朝雪姝的方向看了一眼,意有所指地說:“宛貴人之死實際跟貴妃也有關?”
此話一出,屋裏那些看戲人臉上的表情更是一言難盡了。
屋裏的氣氛頓時僵硬了起來,鴉雀無聲的,安靜得連身邊人的呼吸都聽得清清楚楚。
皇後跟貴妃之間的事旁人向來是插手不得的,沒人有那個膽子,也沒有有那個資格。
隻現在這場麵,歸根結底還是由該不該給六公主看死人模樣而引起的。
所以大夥兒在心思各異的同時不由都有意無意地把目光往雪姝身上集中,屋裏氣氛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雪姝將屋裏人臉上的表情一絲不落地收在眼底,忍不住在心裏翻了好幾個白眼。
看秦婉如吃癟窩火感覺是好,但光看她倆在這陰陽怪氣的也太沒意思了。
雪姝不想擱這兒耽誤時間,不等兩人再開口,徑直走到屍體麵前,就這麽當著屋裏所有人的麵直接把白布全部給掀開了?
“啊!”
誰都沒想到她會突然來這麽一下,膽小的嬪妃輕叫著捂眼。
屋裏剛才還尷尬僵硬的氣氛被她這一下打破徹底打破,甚至連秦婉如跟江玉盼二人都始料未及。
“六公主!”容嬪輕呼上前一把抓住雪姝的手,同時另一隻手去捂她的眼睛。
雪姝不以為然,麵無表情地拿掉容嬪的手,垂眸看向地上的人。
宛貴人麵色慘白雙目緊閉,依舊穿的那套白色中衣,剪刀被拿掉了,傷口處還在往外冒血,暗紅鮮紅混在一起,說不出的可怖刺眼。
相較而言她身邊的翠玲就好得多。
除脖子上一些暗紫色外沒別的傷,忽略其麵容的蒼白外看上去不像死了,倒像是睡著了。
就這麽看了兩眼,雪姝無視屋裏人一個個看怪物似的表情,扭頭看向秦婉如,“兒臣看了,請問母後有何指示?”
別說十四五歲的小姑娘了,就是隨便一個大老爺們兒在看到這麽兩個死人時沒準都多多少少會被嚇到,而她竟然……
一時,大夥兒看雪姝的眼神帶上了一抹異色,有的甚至還有了懼色。
出息。
雪姝冷嗤。
不就是兩個死人麽,裝的這麽像,出現在這裏的,有多少人手裏沒有人命?
江玉盼一時詫異,都忘了跟秦婉如較勁兒了,看雪姝的眼神裏除了驚訝外還有些深色。
秦婉如看著一臉風輕雲淡的雪姝,放在扶手上的手緊緊捏成拳。
她跟其他人不一樣,她是知道雪姝是個什麽樣的人的,本以為這樣多少能嚇嚇人,沒想到……
快速斂起心思,她對上雪姝的眼,“翠玲死前去你長禧宮做什麽?她跟你說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