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預感,深林的思念
幽深安靜的樹林裏,小堆火孤獨的燃燒著,戚風剛尋了些食物回來,卻見那位爺手持那個蘋果,隻盯著瞧,許久都不曾動一口。
戚風忍不住,問:“爺,怎麽了?”
這位爺不愛吃野味,這大山裏,今兒個一天,他們就隻靠野菜果子充饑,難不成吃膩了?
方想著,就見男人轉動著手裏的蘋果,抬眸看他,說:“你看這蘋果像不像姝丫頭?”
哈?
戚風被問懵了,還真正兒八經地看了看他拿著的那個蘋果,“不……不像吧?”
蘋果就是個果子,咋還能像人了?
“不像?”
夙珝一身黑衣靠樹而坐,聞言俊眉微蹙,認真端詳手裏的果子後用他那好看的手指煞有其事地給戚風比劃。
“怎麽不像?你看這兒紅紅的,那丫頭一害臊就這樣。”
不過他好像還沒見她幾次臉紅的模樣,也怪他先前幾次總將人逗哭。
原來說的是臉啊。
戚風嘴角抽抽,有些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
他家這位爺有時候就是這樣,心情好的時候會突然說些莫名其妙的話,或者做些讓人不能理解的事。
好家夥,先前也不知道是誰要把人弄死弄活的,現在瞅著這麽個蘋果都能想到人。
才這麽想著,男人就跟會讀心術似的,開口就是:“你可是覺得本王行事乖戾不講道理?”
戚風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忙放下手裏的果子正色道:“屬下不敢。”
聞言,夙珝不屑一笑,“此處隻有你我二人,不妨說實話來給本王聽聽。”
實話……
戚風有些犯難,躊躇片刻後說:“爺身份特殊,平日裏小心些總是好的,您先前也是因為不清楚六公主為人如何,想來公主也是理解的。”
作為從夙珝一出生就被派來守著他的人,戚風對有關他這主子的事自然知根知底。
夙珝隨手擦了擦蘋果上的水漬,照著最紅的地方一口咬下去,有種咬他想的那丫頭的臉蛋子的感覺。
“說實話,”他咽下一口後說,“本王現在都不確定她到底喜歡本王哪點。”
說是臉吧,那丫頭跟其他那些喜歡他這張臉的女人又不同。
她會因為他一個表情一句話或笑或哭,被他傷著時,那雙眼裏的絕望跟傷心是貨真價實的。
可明明先前被他傷成那樣,換成其他女人或許早就對他畏懼得不行了。
偏偏那丫頭就像個不長記性的孩子,他說什麽她就信什麽,單純得讓他完全狠不下心來。
昨晚擁著她的時候他曾嚐試讀她的心,但也就跟前兩次一樣,他讀不透她的心,聽不到她心底的聲音,更不知道她對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戚風對自家這位爺的感情從不多言,畢竟之前也沒啥感情問題,於是想想說:“爺不是讓公主給您思考的時間麽,既然如此,就慢慢來,不必急於一時。”
夙珝又照著“雪姝的臉”咬了一口,不置一詞。
小會兒後,他把“雪姝的臉”啃得差不多了,隨後將果核扔到火堆裏。
戚風以為他這是要準備繼續趕路了,不料他竟然在這時摸了摸耳垂,轉而問:“鶯歌想你的時候你耳朵也會熱麽?”
哈??!
戚風有些不鎮定了,不自在地道:“爺,您耳熱了?”
夙珝頷首,“人類不是有這一說法麽?耳熱便是有人思念。”
戚風見自家主子用這麽一本正經的表情說出這樣的話,險些忍不住笑出來,輕咳了一聲後說:“這隻是一種民間說法,不足為信。”
這一說,夙珝嘴角頓時往下一拉,起身道:“你的意思是,她不想本王?”
呃,這是生氣了?
戚風腦子轉得飛快,忙笑著說:“也不盡然,隻是……”
“哼!”夙珝繼而衣袖一扇,麵前火堆立馬就被滅了個幹淨,邊說:“她那般喜歡本王,如何會不想?”
他這會兒都在想她了,她若不思念他,豈不不公平?
戚風眼皮一跳,恭敬地附和著:“爺說的是。”
夜能視物的夙珝冷臉瞥了他一眼,足尖在地上輕輕一點,疾風一晃而過,緊接著他那鬼魅般的黑影迅速與黑夜融為一體,很快就捕捉不到他的氣息。
戚風見狀再無心思想其他,凝神提氣費盡全力追過去。
古人有雲:吐穀渾嚐得波斯草馬,放入海,因生驄駒,能日行千裏。
後人借此來衡量一匹馬的好壞,凡能日行千裏的便屬極品。
然他們家這位爺卻是不同。
別說日行千裏了,隻今日白日,此時他們便已離大賢有兩萬裏之遠,若非那位爺將他自己的靈力注入他體內,他怕是早就猝死了。
小盞茶後,前麵的人突然在一棵柏樹上停下,戚風追上後落於其身後,“怎……”
話未說完,夙珝便抬手製止了他的聲音,琥珀色眼裏眸光流轉,暗藏一絲冷意與警惕。
戚風心中一凝,即刻屏息凝神警戒起來。
沒過多久,夙珝開口問:“你可有聞見一股香氣?”
香氣?
戚風輕輕吸了吸鼻子,聞見的卻隻有從前麵這位爺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蓮香,於是搖了搖頭。
夙珝沉思片刻,隨即道:“你且在此等著,本王去看看。”
說完,不給戚風說話的計劃,衣袖一甩便已不知所蹤。
寂靜的叢林裏,時而一陣刺骨寒風吹過,帶起林間鬆柏沙沙作響,偶爾一道蟲鳴鳥獸聲或近或遠地傳來,為這幽深的林子增添了幾分恐怖。
戚風絲毫不敢鬆懈,雙手按在腰間匕首之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然而許久之後卻依舊不見動靜。
夙珝循著他聞見的香氣快速從林間掠過,可眨眼間那香氣又消失不見了。
難道是他聞錯了?
夙珝停在一處山石上,眸中的光如流水般美麗又安靜地流轉著。
不可能。
他的嗅覺比常人靈敏許多,方才的氣味,分明就是來自幽之境的人身上所帶的,他不可能聞錯。
然在林子裏掃視了一圈,夙珝並未找到可疑之處,而方才那股氣味亦再也聞不到了。
無果,稍作思考後夙珝快速返回方才的地方。
“爺,”戚風見人回來,即刻上前詢問。
夙珝腳下未停,踩著枝葉從戚風麵前掠過,戚風見狀更不敢懈怠,忙跟了過去,隻聽得“沙沙”兩道聲音,兩人已從整個林間飛過。
然而就在他們走後不久,方才夙珝站立的山石之下陡然現出一道模糊的身影,那雙在黑夜裏卻極為清楚的渾濁的眼,死死盯著他二人離去的方向。
“咯咯咯……”
陰測測的笑聲響起,伴隨著吹過來的風再消失不見。
……
“不……不要,不要殺他,不……”
“公主?公主?公主醒醒。”
熟悉的聲音自耳邊響起,一聲高過一聲,雪姝微驚,緩緩睜眼,看到的就是白茯略帶擔心的神情。
雪姝抬手摸了摸額頭,發現一頭的汗。
白茯攙著她起來,“奴婢發現最近你經常做噩夢,要不要請晏太醫來看看?”
雪姝長長呼出一口氣,“幾時了?”
白茯看了看旁邊的時間,回道:“卯時一刻,起來收拾了去永壽宮差不多。”
頓了頓,白茯問:“這回是又夢到什麽了?”
雪姝有些脫力地靠在床頭,想起夢裏的情形,心有餘悸,“不太清楚,好像夢到他被人……”
像被人捅了一刀,血流如注的,但眨眼間他人又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她不認識的人。
那人的臉她看不太清楚,隻聽他“咯咯咯”地笑著,手上還拿著一塊雪色的皮毛。
可是轉眼間那雪色的皮毛就被血染紅了,滴答滴答地滴著血。
白茯一聽就知道她說的誰了,以為她這是擔心男人出什麽事,有些忍不住笑。
“行了公主,王爺現今好好地待在王府呢,你就別杞人憂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