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態度,本王豈不要忙死?
冉淩玨比夙珝大兩歲,出身大賢西北邊境一個名叫百花村的地方。
別看他名字這麽斯文,實則就是個大老粗,生得亦是虎背熊腰孔武有力,足有九尺高,便是身長八尺的夙珝跟他站在一起也矮一頭。
冉淩玨理虧,卻還是想為自己爭取一下,“五十遍行不行?一百遍……”
沒等他說完,夙珝便再次停下來,斜眸道:“一百五。”
冉淩玨用手比了個“六”,“六十。”
夙珝冷笑,“兩百?”
冉淩玨張了張嘴,愣是沒再將“七十”說出口。
這時,熾軍右衛將軍葉智宇走過來,看了看周圍後壓著聲音說:“冉兄,一百遍《戰國策》算什麽,總好過腦袋跟脖子分家吧?”
聞言,冉淩玨看向他,咂了咂嘴,小聲說:“我是被冤枉的!”
葉智宇笑,“冤不冤枉又不是你說了算,這回若沒有王爺,這會兒你就該在大牢裏了,我要是你啊,別說一百遍,就是一千遍我也抄。”
冉淩玨一口氣憋在喉嚨裏,最後無奈歎氣,嘟囔道:“一百遍就一百遍……”
夙珝負手從百步階往下,聽著冉淩玨嘟囔的聲音心下冷嗤。
尤其想到大殿中夙承勳與秦宵兩人的表情,若非場合不允許,他甚至想放聲大笑。
熾軍中有人私放俘虜窩藏,這事他早知情,他之所以這半月都未曾涉足軍營,便是在等對方行動。
隻是沒想到,現今戰事剛過沒多久,大軍都還未整頓齊備,帶回來的俘虜也都還沒安置,他們就等不及要動手了。
他會不知道鄭懷信是夙承勳的人?
私下讓人煽動俘虜,下藥放倒冉淩玨偷出令牌,再裝作一副被冉淩玨派出的樣子去刺殺鄭懷信,最後反將那俘虜殺了,來個死無對證。
如此,俘虜手裏拿的冉淩玨的令牌就成了他煽動俘虜刺殺鄭懷信的鐵證,一出叛國通敵的戲碼就這麽來了。
夙承勳想來一招趁人之危,趁他病要他命,去了他的左膀,削弱他的勢力,順帶給他安個“治軍不利”之罪。
想得還真是簡單,既然他夙承勳能用這招,他為何就用不得呢?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可憐那鄭懷信,到死都還在等他的皇帝救他。
晚上再讓戚風將楓香村的消息放出來,夙承勳與秦宵二人臉上的神情該會更好看。
“王爺,王爺請留步!”
方想著,身後突然一道聲音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回首一看,是一個他不識得的小太監。
小太監匆匆跑來,利落地甩了兩下手跪下,“延春宮周全給王爺請安,王爺吉祥。”
夙珝下頜微揚,“延春宮?”
周全垂著頭,恭敬回道:“回王爺的話,皇後娘娘讓奴才來問問王爺眼下可有時間一敘。”
一敘?
秦婉如跟他?
夙珝一聽就不想搭理,“本王現今還有事,可知何事?”
周全忙道:“回王爺,娘娘說今日想去昭王府接六公主回宮,不知王爺可方便。”
六公主?
冉淩玨與葉智宇表情一致,紛紛在聽到這三個字後將視線落到他們爺身上。
他們倒是聽聞這位爺難得發一次善心將那不受寵的六公主接至王府照看,卻因軍中事務繁忙一直沒機會目睹,如今親耳聽說,自然來了興趣。
夙珝將二人的反應看在眼裏,方才的好心情頓時蕩然無存,玉麵上一片冷色。
“皇後願何時接便何時接,如何需請示本王?這等小事都來問本王,本王豈不要忙死?”
此話一出,冉淩玨及葉智宇和喜貴的臉色陡然一變。
也是他真氣狠了,否則斷然不會當著皇後人的麵將話說的這麽直接了當。
要知道如今他並未與皇帝撕破臉,皇後是皇帝的人,有些時候自然能代表皇帝。
他前不久才在明政殿當著朝中大臣的麵傷了皇帝龍顏,這會兒又對皇帝的人這般態度。
縱然說者無意,那聽者也必定會有心。
“王爺,”喜貴出言示意,一個勁兒使眼色。
夙珝豈是那看人臉色的,俊臉一沉,當即拂袖轉身走人。
“本王乏了,你且轉告皇後,不必經得本王,若要接人,直接去王府接就是了。”
說完,人已走出丈遠,同行小太監趕緊上前為其撐傘。
他一走,冉淩玨等人自不會留。
喜貴瞧了瞧那漸漸走遠俊朗身姿,心下無奈,將那小太監虛扶起來,笑了笑。
“王爺風寒未愈,近日又有些上火,方才的那些話大可不必原話轉述。”
周全心領神會,恭敬地衝他行了一禮,“是,奴才省得。”
目送周全遠去,喜貴方回身去追那一提“六公主”三個字就變臉的人。
……
“昭王真這麽說?”
禦花園聽雨亭內,秦婉如在收到周全的回報後有些愕然。
“是,”周全道,“王爺說娘娘若是想接六公主回來,不必經過他,直接去王府接人便是。”
在宮裏當差的,除少數外,全都是人精。
即使喜貴方才不特意叮囑,周全也不會將話就那麽如實轉達。
兩方都是惹不得的人,若經他口中轉述出什麽事來,他不就成了裏外不是人了?
一個小奴才罷了,不若如此,屆時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秦婉如自是不可能去揣測一個奴才的想法,擺了擺手後便讓人退下了。
然看著亭外湖麵的漣漪,秦婉如卻有些想不明白。
前些天林嬤嬤去昭王府,那昭王不僅處處護著那丫頭,還任由那丫頭給她的人擺臉子,甚至讓她將那野丫頭的住所定好了再親自去接人。
她會讓人去問,實則就是想探探昭王的態度。
若昭王不來禦花園,但開口卻會問她是否將那丫頭的住所定好了。
那麽等那丫頭回來,她自有一套法子“招待”。
然事實卻是昭王半句都未曾提及那丫頭,這……
難道真如她與皇上所想,淑妃托夢是假,借此謀劃才是真?
所以,那野丫頭不過是昭王工具,那麽,昭王到底想借此謀劃什麽?
想想無果,秦婉如起身走出聽雨廳,“擺駕昭王府,接六公主回宮。”
……
這邊。
申時三刻,白茯熬好藥端到屋來。
見自家主子還是她走時那個姿勢,便將藥碗放下來到床前,掛起床帳喊了幾聲。
雪姝渾渾沌沌,緩緩睜開酸疼的眼扭頭,“白茯……”
白茯聽她聲音啞得這麽厲害,便道:“快別說話了,來,藥好了,起來吃藥。”
說著,坐下將雪姝半摟著扶起來。
雪姝咳了咳,順著白茯的力道起來靠坐在床頭。
白茯端藥過來,小心仔細地吹了吹,“先前睡了兩日也不見公主你有什麽症狀,沒想到現在醒了鬧得這麽嚴重。”
也不怪白茯奇怪,畢竟哪有突發風寒一來就睡了整整兩天,而且叫都叫不醒的。
突發風寒這話是喜貴跟白茯說的,他也跟白茯說已經請太醫來看過了,睡兩日就行了。
但白茯心裏對這話始終半信半疑的,她從來沒見過得了風寒的人隻要睡兩天就好了。
雪姝笑了笑,對白茯的話不置一詞。
若非她本身便是死過一次又重新活過來的人,她對自己現在的身體情況也會覺得不可思議。
然在經曆了與那人對換身子身份,如今又換了回來了後,她已深知“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的道理。
以後便是再見到更怪異的事,她應該都不會覺得奇怪了。
白茯仔細地喂雪姝喝完藥,放下藥碗準備扶人躺下,這時聽到門外的小丫鬟喊“喜貴公公好”的聲音。
雪姝亦循聲往外間方向看去,隨後就見堆著笑的喜貴進屋。
“喜貴公公,”雪姝掀開被子要下來。
“公主快別動,”喜貴趕緊製止她的動作,“方才聽人說公主醒來,所以趕緊過來看看。”
說話間,喜貴已重新將這真正的六公主打量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