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四象寶
午夜,某客棧。
廂房裏內燃起幾支燭火,兩人對桌而坐。
陳舊而褶皺,畫滿了雜亂無章紋路的四張巴掌大的羊皮紙攤平在桌上。
“師姐,真有你的,竟然一下子都找到了!”
兩人中的男子雙眼炙熱,看向不是珍貴的寶圖,而是同樣眼熱的師姐。
女子輕笑,眉間的欣喜難以藏匿。
“師姐,你給我說說,你是怎麽知道寶圖在他們身上的。”
他的眼睛裏寫滿欽佩,第不知道多少次覺得師姐無所不能,不愧是神仙一樣的人物。
師姐玉手上揚,摘下青色麵紗,露出神秘的容貌。
皎潔如月光的肌膚吹彈可破,高挑的鼻梁聳立,櫻唇淡薄,兩腮微粉。未有妝飾,卻勝般萬般華容。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笑矣傾城。
雖然和師姐相處了許多年,可每一次麵對師姐容顏,他都呈癡迷狀。
看著師弟浮誇的眼技,她輕笑,小巧的酒窩泛起,讓師弟更加著迷。
“師姐,你該多笑笑,太好看了。”他癡癡誇讚。
“就你會說話。”
嘴上嗔怪,心裏卻是另一番滋味。雖然被師弟誇了不知道多少次,可每一次聽到後的快樂都不減少。
她收起笑容,嚴肅起來:
“我也是猜測,普天之下知曉我派秘窟的人數不勝數,可知曉四象寶圖的人寥寥無幾。
當年我八歲不到,你尚在繈褓,寶圖自然不能由我保管。門派大亂,寶圖未被上供朝廷,也未在八仙宮的密室,我想隻在顧人之手。再一聯想尚在人世的三大理事,寶圖或許就在他們手中。”
“不對啊師姐,”他也收起花癡臉,看著羊皮紙沉思起來:
“三大理事的身份微乎其微,依照我對門派的了解,寶圖交給誰也不會交給他們啊,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有異心!”
師姐欣慰地看著師弟,微笑著說:
“流江,連你都這麽想,三大理事可就真是不二之選了。”
流江皺起眉頭,初時尚未領悟師姐的話,片刻後才恍然大悟:
“妙哉,妙哉!誰能想到如此重要的寶圖會由門派之外的商會保管?掌門將寶圖囑托給外人這份魄力,我相當佩服!”
“那是。”
師姐心係掌門,頓時傷感不少:
“劉家,吳家趕在我們拜訪前連番遇劫,我自然想到有人在打寶圖的主意,好在這次我們去得不遲。”
流江點頭,補充道:
“我還真沒想到,竟然一鼓作氣拿回了全部的寶圖!隻是折損了劉、吳、何三家數百條人命,我心有愧啊。”
“師弟,不必多想!他們當年敢接下寶圖,自然想過未來會有今天。等你我重建東海派,自然會為這些犧牲的人們立廟築碑!”
她輕聲勸慰。
流江壓下心中的不適,應和:
“好的師姐。我們何時動身去找秘窟?”
師姐看向桌上的羊皮紙,玉指觸碰那些紋路,眉頭微皺:
“我也隻是知道集齊四象寶圖就能找到秘窟的具體方位,可如何使用寶圖,還真不清楚!”
“這樣啊!”流江不但沒有失望,反而眼中泛起光芒,“那就不用著急了,反正如今寶圖在我們手裏,細細研究就好。
師姐啊,奔波這麽久,也該好好休息一下了,你說是吧?”
他衝著師姐眨眼,表情滑稽,想再博後者一笑。
“我看你是在討打。”師姐不吃他那套,板起臉來:
“門派尚未複興,豈能玩物喪誌!”
昂揚的興致被師姐的教訓“澆”滅,他喪氣地垂下頭。
師姐看在眼裏,話鋒一轉打趣道:
“不過既然找到寶圖了,讓你休息個一兩天也行!”
“真的嗎,師姐。”流江一下子竄起來,眼睛眯成兩彎月牙,笑得合不攏嘴:
“那師姐呢,也休息麽?”
“你休息就好,叫我休息做什麽?”她白他一眼,問道。
“師姐啊,你為大業忙活了這麽多年。如今成功在即,休息兩天不打緊的。
走嘛走嘛,明天一起逛集市!我聽說後天還有個什麽燈會,好有意的,一年一度可不能錯過。”
“不去。”師姐笑著拒絕,“我對那些事情不感興趣,你一個人去玩就好!”
“師姐,你不去我也不去。”
流江急了,他是真的想讓忙碌的師姐放鬆一下,可以往試的很多次都被師姐以大業未成痛罵一頓。
今時不同往日,寶圖在手,大業已經成了一半,她應該會答應自己吧。
然而師姐麵帶笑意地看著他,說道:
“那就都別去,正好你汪洋一襲刺不中人,我陪你練練!”
她笑得詭異。
流江心裏不服:好意思說我,你不也沒刺中人!可他哪敢這麽說。
一想到師姐的練劍方式,他渾身掉雞皮疙瘩,卻不知哪來的勇氣,索性心一狠:
“練就練,怕你不成!”
“嗬,師弟,鐵了心要師姐陪你逛街麽?”
她的嘴角上揚了個危險的弧度。
流江一看有戲,立馬回話:
“怎麽是逛街?那多庸俗啊!應該說是體驗塵世生活。師姐你這樣的神仙人物,下凡間遊曆一趟,沒準可以悟出個新的武俠理念來呢!”
“有點道理啊。”
師姐若有所思,無暇的麵孔笑意更甚,她偷偷打量師弟,想看看師弟還能說出個什麽花樣。
流江怎會讓她失望,張口就來:
“豈止有道理,簡直全是道理。據說那個燈會遠近聞名,能吸引好多外地人來觀賞,更有各地商戶來販,到時候不知道會有多少新奇好玩的東西。而且燈會晚上還有慶典,可以放孔明燈呢!我長這麽大還不知道孔明燈是什麽東西。”
流江說得起勁兒,把自己知道的交代個清清楚楚。
“照你這麽說,還真有點意思!”
師姐饒有興趣地看著激動的流江,話鋒又轉,“隻是我好奇:你一直跟在我身邊,這些消息是從哪裏知道的?”
“咯噔!”流江聽見自己心跳猛的一響:壞了!要是讓師姐知道我趁她冥想時溜出去玩了,豈不讓她打斷我的腿!
“這個,那個,我,我那天去茅房的路上聽到有人談論燈會,就順勢多聽了一會兒。”他笑得慌張,額頭竟然冒出汗珠。
“是嗎?”師姐強忍笑意,板著臉問他。
此刻,這張絕色的麵孔在流江的心中不再溫馨,反而顯得猙獰,他舌頭哆嗦:
“師姐你,你不要胡思亂想啊,我這麽勤奮刻苦的師弟,絕不可能趁你冥想的時候溜出去!說是上茅房聽到的,就一定是,是的。”
他越說底氣越不足,怕是最後連自己都忽悠不到。
是該說這個師弟傻呢,還是該說他呆呢?她笑意更盛,湊身靠近師弟。
流江心裏發怵,不敢動作也不敢說話,生怕被師姐再找出漏洞來。
袖口揩去他額頭的汗漬,她柔聲道:
“得了,我就陪你遊曆一番,省得你一直惦記!”
“真的?”
上一刻還擔憂自己安危的流江不敢相信幸福來的如此突然。
“你要是不想師姐陪得話,那我收回剛剛的話。”她冷著臉,不再看他。
“陪,陪,怎麽不陪!”流江喜形於色,“有這麽漂亮的師姐作伴,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太幸福了呀!”
“油嘴滑舌!”她白了他一眼。
“嘻嘻,”流江興奮到難以自拔,“師姐你快去睡一覺,今晚我來打坐!”
“你早有這份覺悟,武功就不會差了!”
太原府某巷。
“師兄,你放開我,你放開我!”蒙麵師妹奮力掙紮,“讓我回去殺了他們,放開我!”
師兄麵色鐵青,他停下腳步,縮進這條無人的巷子裏,鬆手放開師妹。
一得自由身,師妹就要向巷子外麵竄。
“慢著!”師兄喝住她,陰沉道,“你打不過他們!”
“打不過也要去,”師妹回頭吼道:“我們奔波了一個月才拿到的寶圖,被別人接了胡,我絕不答應!”
“你以為我答應嗎!”
一想到自己費盡心思集齊的寶圖給別人做了嫁衣,蒙麵師兄血氣再度上湧。
“撲哧!”
他吐出一口混血來。
“師兄,你受傷了!”
師妹一驚,冷靜了不少:要是那人連師兄都能打傷,自己去殺她可就真是送了!
“沒錯!”
明明是氣吐血了,可這麽丟人的事他怎會講出來!
“那女子武功極高,你和我都不是她的對手!”
“那怎麽辦?”師妹急了,她好像並不在意師兄的傷勢,“難不成就這樣把寶圖拱手相讓?”
師兄沒有說話,他調息自身,同時也在想辦法。
“我不管!”師妹又吼,“就算我得不到寶圖,他們也別想得到!”
師兄看著她眼裏的冷意,驚訝道:
“師妹,你難道想—”
“不錯,我要上報教主!”師妹狠狠回應。
“你瘋了!要是教主知道因為咱們的私心,害得到手的寶圖丟了,他會寬恕嗎?”師兄也吼。
她冷笑起來,鄙夷地看向師兄:
“你以為我會把什麽都告訴教主?我有那麽傻?”
“那你的意思是?”師兄的聲音下去不少。
“避開我們的意圖,就說撞見有一對男女手握東海秘窟的藏寶圖,你覺得以教主的性子,他會不感興趣?”
師兄點了點頭,卻說:
“這樣做的確可行,可我們還不知道那兩個人的身份啊!”
師妹更加鄙夷師兄,沒有耐心地解釋:
“如今還知曉東海秘窟,又使得一手你都不認識的劍法,你還猜不到他們的身份?”
“難不成他們是?”師兄如夢初醒,自言自語起來:“難怪,難怪!”
都說東海派武學高深莫測,號稱天下第一!打不過她可就情有可原了。。
師妹牙關緊咬,雙拳緊攥,甚至讓尖銳指甲刺入皮肉,她的聲音徹骨的寒冷:
“我得不到的,你們也別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