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領準考證

  聽說大牛摸到周小滿房間裏去偷東西,餘有糧氣不打一處來。


  餘安邦的話還沒說完,脫了腳上的棉鞋,就是一頓猛抽。隻打得大牛哭爹喊娘。


  大妮見哥哥挨打,也嚇壞了。躲在餘衛民身後,頭都不敢冒。


  餘有糧將大牛狠狠抽了一通,這才肯聽他說話。


  大牛屁股火辣辣,眼淚鼻涕哭了一臉,卻還記得周小滿的話。


  “是後媽,後媽讓我去叔叔家偷書的。她說,我偷到了,就給我兩塊錢。要是偷了很多,就給我四塊錢。是她指使我去的。爺爺,你不能隻打我,你也要打後媽,後媽這個女人壞。”


  餘有糧聽餘安邦說大牛跑到他家裏去摸東西,就上火,直接動手開打,還不知道這裏麵有羅藍的事。


  “羅藍,大牛說的,是不是真的?”


  羅藍原本在屋子裏睡覺,猛地被人叫醒,再看到黑著臉的餘安邦,就知道要壞事。


  “爸,大牛瞎說的,我怎麽會做這樣的事。再說了,他一個小孩子,給他錢做什麽,這不是要慣壞他麽。”


  “你騙人,就是你讓我去的。我,大妮,大妮你給哥哥做證,後媽是不是這樣說的。”


  大妮被哥哥點名,不得不站出來。對上羅藍要吃人的眼神,她戰戰兢兢道:“哥哥說,後娘讓他去偷書,他一個人不好弄,讓我幫他望風,到時候,分我一毛錢。我,我不敢去。”


  眾人的目光就都落在羅藍身上。


  餘安邦更是道:“大嫂,我不知道你們羅家是怎麽教孩子的,可咱們餘家,絕對不許這樣。”


  “可不是,這是要把我的孫子養歪啊。”劉秋香也氣壞了,“天下怎麽會有你這麽惡毒的女人。我們家衛國真是造孽,瞎了眼會看上你。”


  羅藍臉色一白,捂著肚子道:“我真沒有說過那樣的話。肯定是大牛自己幹的。我問你,大妮,你親耳聽到我說了嗎?”


  大妮不敢撒謊,搖搖頭。


  羅藍就道:“你們看到了沒有,都是大牛一個人在說,我壓根就沒有說過。要我說,大牛哪裏是去偷什麽書,他肯定是去安邦家偷錢。誰不知道他家有錢。”


  “我沒有,我沒有偷錢,你亂說。”大牛漲紅了臉,氣急敗壞之下,就要去撞羅藍。


  羅藍嚇了一跳,直接躲在了餘衛國身後。


  “救命啊,你兒子要殺了我。”


  餘衛國見狀,對著大牛,就是一個大耳刮子抽下去。


  “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自己偷錢,還敢賴在你媽頭上。現在,你還敢對著肚子裏的弟弟下手,我怎麽會生了你這麽個東西。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餘衛國也氣壞了。


  倒不是別的,他覺得自己在餘安邦與餘衛民麵前丟了大臉。


  自從上回餘安邦不讓他開拖拉機了,他就恨上了他。


  對於自己的親弟弟餘衛民,他也頗有怨言。


  不就是會開個手扶拖拉機嗎,整天得瑟的跟個什麽似的。


  他暗暗在心底發誓,早有一天,他要出人頭地,把這兩個小的,都踩在腳底下。


  可現在,他的兒子竟然偷東西偷到別人家裏去,人家還鬧上門了,這讓他如何不惱火。


  餘衛國來了脾氣,手下就沒個輕重。兩巴掌下去,大牛的臉就被打腫了,鼻子甚至開始流血。


  餘安邦看不下去了,一把攔住了餘衛國。


  “你這是打仇人還是打兒子,你是想打死他吧?”


  “關你什麽事,我管教我自己的兒子,不要你管,走開。”


  餘衛國被餘安邦死死按住胳膊,隻氣得額角的青筋都要爆出來。


  這個餘安邦,不就是塊頭比他大嗎,有什麽了不起的。


  他好不容易推開餘安邦,還要再打大牛,聽到堂屋裏響起一聲暴喝。


  “你鬧夠了沒有。”


  餘有糧氣得重重地拍桌子。


  餘衛國到底怕老子,不敢吭聲了。


  堂屋裏,就隻剩下大牛的哭聲。


  劉秋香忙把人抱過來,幫他把鼻血擦了,又去給他擦眼淚。


  “別哭了,奶奶今天晚上給你煎蛋吃。”


  “奶奶,我爸爸要打死我。我媽是後媽,我要我親媽,我要親媽……”


  大牛哭得撕心裂肺。


  一旁的大妞見狀,也跟著大哭起來。


  彭蘭香見自家女兒也要開嚎,忙拖著她進了屋。


  鬧騰到這地步,餘安邦也覺得沒意思了。


  他跟餘大舅打了個招呼,就回了家。


  餘秀蓮聽說餘有糧家發生的事,就開始罵羅藍。


  “大牛肯定沒有說謊。怎麽有這樣的女人,衛國這一房,以後怕是沒有清靜日子過。”


  “隻怕是這樣,”周小滿歎氣,“有後媽就會有後爸,這話果然沒錯。大牛性子其實不算壞,就是大人沒教好。大妮也是個好孩子,可惜了。”


  “父母造孽,孩子遭殃。”餘秀蓮歎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回頭讓小寶多找大牛他們玩,隻希望能把他的性子扭過來。”


  可別帶壞了我的兒子。


  餘安邦暗自腹誹。


  卻不想繼續說這個話題,反而說起高考的事:“今天我去公社,聽人說,再過幾天,你們就能去領準考證了。到時候,我送你吧。天氣這麽冷。”


  “我算著也差不多了。”


  離高考隻有十天了,再不發準考證,她也要去問問了。


  “嗯,到時候,也通知妹夫一聲。聽說還要交代一些注意事項。”


  很快就到了去領準考證這天。


  周小滿先把餘鬧鬧喂飽了,這才坐著餘安邦的自行車往公社趕。


  領準考證的地方,在公社中學。


  到了公社,餘安邦將周小滿放下,說好時間過來接,就匆匆忙忙走了。


  周小滿也不管他。


  餘安邦這些日子很忙,天天往鎮上跑,好像是說有單位要建房,他想攬了這個活。


  到了公社中學,周小滿就看到了烏泱泱的人群。年輕的十幾歲,年紀大,看著怎麽著也有三十了,不知真實年紀。


  在人群當中,她看到不少熟人。有餘周家的親戚,有白河生產隊的,也有隔壁生產隊,還有一些她叫不出名字,都去過她家問題目。大家笑著跟他打招呼。周小滿一一回應了。


  好不容易找到張達強。兩人找了個位置,邊聊天邊等。


  張達強笑道:“姐,你教我的那句口訣,升失氧,降得還,實在是太好用。我再也沒做錯過相關的化學題。”


  升失氧,是指化合價升高,失去電子,被氧化,是還原劑。


  降得還,則剛好相反。


  這是周小滿上輩子的化學老師教的,她可不敢貪這個功,就道:“我也是在一本書上看到,具體在哪裏,也不記得了。”


  張達強很是遺憾:“可惜時間不夠了,要是高考能推遲到明年就好了。我肯定能準備得更充分。現在,物理我還學的一頭霧水,力學的東西太難了。”


  周小滿笑笑,又問他哪裏沒學懂。


  兩人就開始討論起學習。


  兩人的聲音不小,坐在他們旁邊的人,很快也加入了討論圈中。


  高考停了十年,大家早就放下書本開始務農。


  原本就學的不算紮實的東西,早扔了個幹淨。


  不少人都是硬著頭皮在複習。此時聽到有人懂,頓時樂壞了。


  有的,甚至讓周小滿慢慢說,掏出兜裏隨身帶的紙筆,就寫了起來。


  周小滿也不藏私,對眾人的疑惑,她說的很詳細,遇到聽不懂的,也耐著性子多講一遍。


  因為報考的人多,周小滿足足說了兩個小時,才聽到自己的名字。


  她起身去領了準考證,一看,頓時樂了。


  這個年代的準考證,比起後世各種學號準考證號之類的,相當簡單。


  準考證分左右兩頁。第一頁最上頭,寫著“湘省高等學校一九七七年招生”,以下則是考試編號,姓名,性別,旁邊貼著寸照,寸照上,蓋了鮮紅的印章。第二頁,則是注意事項。底下落款,填發機關與日期。


  別的不說,周小滿不滿意的,是自己的寸照。


  當時急急忙忙報了名,又去臨時照相。也不知是照相師傅的水準不行,還是她生孩子沒完全恢複,整個臉,浮腫得厲害。


  她雖然不是很看重外在,可這個時代的準考證,太有收藏意義。她還打算留著以後傳家,形象還是很重要的。


  很快,準考證就發完。


  周小滿跟著人群往外走,在學校門口與張達強分手,就開始等餘安邦。


  她等了一會兒,沒見到餘安邦,卻看到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是餘衛國。


  他顯然也是來領準考證的。不過,周小滿當時沒仔細聽。就也沒發現他。


  不就是參加高考嗎,竟然還神神秘秘的。


  周小滿暗自吐槽,也沒放在心上。一直等到大中午,還沒等到餘安邦。


  這個不靠譜的。


  周小滿也懶得等了,打算碰碰運氣,看路上能不能搭上拖拉機。家裏還有個嗷嗷待哺的小東西呢。


  周小滿邊走邊等,一直走了大半個小時,都沒有遇到拖拉機。


  她沒有辦法,索性抄近道回家。


  拐進一條小路時,遠遠的,她似乎看到一個熟悉的小身影。


  見那身影往河邊上去了,周小滿嚇了一跳,趕緊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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