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打起來了

  見餘秀蓮與周小滿都看過來,餘安邦忙解釋:“我的意思是,咱們家今年的工分實在太少了,不像話,我也去上工。”


  “安安最懂事。”餘秀蓮笑得一臉欣慰,“媽跟你們一起去。”


  “你別去。”


  “你在家吧。”


  周小滿與餘安邦異口同聲反對,兩人對視,餘安邦不自在率先別開眼。


  “媽,你聽我的,你還沒好利索,我們家不缺你這幾個工分。”


  餘安邦一錘定音,餘秀蓮沒再吱聲。她習慣聽兒子調配。


  吃了飯,兩人就挑著土簸箕出門了。


  今天下午的任務是栽紅薯苗。


  兩人到的時候,地裏已經有不少人了。


  看到兩人,社員們紛紛笑著打招呼。更有好事者打趣周小滿。


  “這男人回來就是不一樣,你們看看,小滿這氣色,嘖嘖。”


  “那是,女人有人滋潤就是不一樣。”


  這類似農村常見的葷話,聽得麵皮不算薄的周小滿也忍不住有些臉熱。她不自覺去看餘安邦,後者也正好看她,不知為何,兩人的臉就都紅了。


  這下子,社員們更起勁了,有那作風大膽的,開始繪神繪色說起床上的那點事。


  周小滿上輩子當了三十年的單身狗,哪怕再淡定從容,也被整得待不下去了。


  她索性挑著土簸箕,去了另外一個清靜的角落。


  與餘安邦分開幹活,耳根子果然清靜了。


  她暗暗鬆了一口氣。學著身旁人的動作,掄起鋤頭,開始小心地挖紅薯苗。


  這是一畝不小的紅薯苗地,密密麻麻的紅薯苗苗才冒出頭,他們要將紅薯苗連同底下的莖塊一起挖走,移植到別的土地上去。或是田埂上,或是山地裏。


  紅薯不僅產量高,對生存環境要求也低,在這個年代,是人們很重要的口糧。


  周小滿賣力地幹活,不過一會功夫,就感覺背心都汗濕了,手掌心也火辣辣地痛。


  沒辦法,她本人,以及這具嬌弱的身子,都沒習慣這樣高強度的農活。


  大約幹了一個小時,她手掌心就又冒出兩個大泡。


  周小滿擦了擦汗,熟練地一擠,那泡就破了。


  “你用力的方式不對。”旁邊有人笑,“握鋤頭不要太用力了,不過也沒事,等幹久了,手掌心起了老繭子就好了,大家都是這麽過來的。”


  周小滿抬頭,笑著道謝:“丁嬸,我曉得了。”


  丁翠花是隊上的婦女主任,對周小滿這些日子的變化,都一點點看在眼裏。


  她很喜歡周小滿的改邪歸正,忍不住道:“你這樣就對了,以後踏踏實實過日子,再跟安邦生個娃兒,他做了爹,總會變。我家那位,年輕的時候也是不著調,等崽一生,就變了個人……”


  周小滿含笑聽著,也不反駁。


  她跟餘安邦以後怎麽樣,說實話,她自己都不知道。


  就在這邊兩人一個說一個聽的時候,地裏忽然響起了喧嘩聲。


  周小滿下意識抬頭,看到被圍在中間的人時,眉頭不自覺皺緊了。


  “壞了,是安邦跟柳林打起來了,”丁翠花“誒”一聲,急道,“小滿,你趕緊去看看,莫要鬧出大事來。”


  周小滿在丁翠花說話間,已經扔了鋤頭,飛快地跑了過去。


  走近一看,就見餘安邦正一手將一個瘦小的男人按在地上,另一隻手,則是指著那男人的鼻尖。


  “你再說一句試試。”


  他白皙的臉漲得通紅,按住人的那隻手,因為太用力,手背的青筋都爆起。


  “我,我哪裏說錯了,你——唔——”


  柳林的話沒能說出口,他的脖子被人掐住了。


  周小滿嚇了一跳。叫柳林的男人臉色紫漲,似乎下一秒就要厥過去。


  她站在旁邊急得幾乎要跳腳,叫了幾聲別打了,餘安邦也不知道是沒聽到,還是壓根不想理會,依舊不撒手。


  旁邊的社員也紛紛勸架,有讓餘安邦別計較的,有要去叫隊長的,也有讓柳林說軟話道歉的,現場鬧成一團。


  偏偏當事兩人都不肯退一步,局勢就僵持下來。


  就在有人試圖動手去硬拉時,地裏突然爆出一聲嚎哭。


  “我的兒啊,這是要欺負死孤兒寡母啊!”


  隨著哭聲落音,一個頭發發白的老婦人衝進人堆裏,餓狼一般就朝餘安邦撲了過去。


  餘安邦顯然沒料到這狀況,被人撞了一個趔趄,手也不自覺鬆開。


  他還沒回神,臉上就一陣火辣辣地痛,緊接著,他頭皮一緊,頭發被人狠狠拽住。


  這一變故,發生不過在眨眼間,等周圍的人反應過來,才發現是柳家老娘來了。


  立馬有人去拉架。


  “誒,柳嬸子,你快撒手,這事兒,你先弄清楚是啥情況。”


  “你們這些黑了心肝的,這麽多人,欺負我家柳林一個,還有餘安邦這個二流子,打量我柳林老實,我告訴你們,除非我老婆子死了,誰也別想欺負人。”


  柳家老娘快四十,才得了柳林這麽個兒子,說句難聽的,就是自家男人死了,也沒有兒子磕到碰到讓她傷心的。


  今天見自家兒子被人按在地裏,那還得了,逮著餘安邦就是一頓猛錘。


  可憐餘安邦,他一個大男人不好對著個上了年紀的女人動手,竟就真吃了暗虧。


  一旁的柳林一朝得救,又見自己老娘來了,更是有恃無恐,見餘安邦不敢動彈,不由分說,一腳就踹了過去。


  餘安邦被踹了個正著,痛得悶哼一聲。奈何人家柳老娘八爪魚一般,死死地抱住他,他就脫不開身。


  眼見那柳林還要繼續打人,周小滿看不下去了。


  合著人家母子倆,就欺負一個人?


  她想也不想,彎腰從地上撿了個鋤頭,二話不說,對著柳林的腳邊就掄了下去。


  柳林原本還要踢人,見那鋤頭掄來,頓時嚇得不輕,連連倒退好幾步。


  “你這個臭婆娘,發什麽瘋呢?”


  農村打架,除非是真結了生死大仇,大家其實都有分寸,像這樣一言不合就掄鋤頭的,真會要人命啊。


  周小滿卻是一句話也不答,繼續朝柳林掄鋤頭。


  那鋤頭帶著風,呼呼朝人追來,柳林嚇得嗷嗷大叫,就在地裏亂竄起來。


  原先還對著餘安邦拳打腳踢的柳老娘哪裏還顧得上餘安邦,掉頭就來幫自己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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