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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1 俟利苾輕騎入朝中 史刺史坐髒遭刑戮

  使者說:“庶人承乾被幽禁的時候,陛下應該知道他的心中頗多不平,等到陛下把魏王李泰也幽禁起來之後,他應該會有頗多的感慨。之後從長安前往黔州,一路勞頓不堪記錄,黔州是邊遠之地,又在群山峻嶺之中,彌漫著一股瘴厲之氣,不平之後感慨唏噓,車馬勞頓瘴厲交攻,終於病倒,以至於年紀輕輕就離開人世。”皇帝說:“更沒有問你這些,這要問的是他在臨死之前的情形。”使者說:“庶人自知罪孽深重,臨死之前頗多懺悔,隻恨為時已晚。”皇帝說:“不管怎麽說,父子之情是在的,於是輟朝一日,以寄哀思。”庶人承乾的離世對於李泰而言絕對是一個壞消息,因為皇帝會想,李承乾之所以會走到這一步,完全是因為李泰步步緊逼。於是當承乾病死的消息傳到李泰居住的地方,原本給他的待遇驟減,有的人甚至開始想方設法的折磨他。許多人是在那裏猜測皇帝心思的,隻要皇帝表現出對一個人的不滿,自然會有很多人找那個人的麻煩。


  一開始李泰還沒有意識到到底發生了什麽?隻是覺得忽然之間很多人跟他過不去。知道有一天皇帝的旨意到了,把他從上到下從裏到外痛斥了一遍,李泰說:“承乾已死,而我還活著,所以陛下就有把事情都算到我的頭上,如果承乾能夠奉行天道、自律修德,我會有什麽想法嗎?而陛下身為人父,承乾的諸多作為竟然渾然不知,為什麽陛下不願自己,而要把罪責全部推陷到別人的頭上呢?”李泰的這個說法還沒有到皇帝的耳朵裏,就已經激怒了那些負責看押他的人。於是各種折騰,他的動作接踵而至,他的飲食、衣物、居住條件規格不斷降低,關鍵是很多人都在給他臉色看。把他當做是皇帝的不孝子,有的人甚至更過分把李泰說成是虞舜的弟弟象。持有這種想法的人其中有一個就是褚遂良。在關隴一係的關照之下,原本身材有些臃腫的李泰,此時已經變得憔悴消瘦。


  皇帝的車駕終於抵達了洛陽,住進洛陽的行宮之後。褚遂良來到了身邊,說:“陛下,某人對負責關押他的人說如果自己是象的話,陛下就是瞽叟。”皇帝說:“朕記得在貞觀十七年的時候你就說過,承乾之所以會謀反,是因為朕對魏王的恩寵過重,現在把承乾比作虞舜,把李泰比作象,大概也是你的意思吧!如果你把這些都當成事實,朕當然就是瞽叟了,而你整天在這裏記錄瞽叟的言行,是不是非常的委屈呢?”褚遂良不慌不忙地說:“李泰的確和象一樣,前皇嗣卻沒有虞舜的美德,陛下也沒有瞽叟一樣的作為。”皇帝說:“朕是不是應該感激你說出這番話呢?”褚遂良說:“陛下,堯帝的兒子丹朱、虞舜的兒子商均都不成器,如今陛下所立的非常的仁孝,千百年之後大家一定會讚揚陛下之英明。”皇帝說:“朕的確偏愛李泰……”


  話還沒有說完,這個時候他就想起很久之前曾經有人說過,愛之足以害之。魏武帝偏愛曹植,當曹植沒有魏武帝的庇護之後,立刻就遭到了魏文帝的打擊。沒想到李泰在他父親在世的時候就已經被發到外地幽禁。在這期間,皇嗣的表現是非常感人的。他多次在禦前請求增加給李承乾和李泰的待遇,他越是這樣做皇帝就越有心思保護他,同時又為他感到擔心。皇帝的身邊虎狼環伺,一個人仁慈到了這種程度,怎麽能夠駕馭群狼呢?每當皇帝有這種疑慮的時候,長孫無忌就會站出來替皇嗣說話。說陛下神武,是安天下之主,皇嗣仁孝是守天下之主,這是皇天保佑大唐,才會有這樣精妙的安排。皇帝常常感到疑惑,李泰也是長孫無忌的外甥,為什麽就是不能支持李泰呢?而這個時候的李泰感到非常的寒心。


  話說玄奘法師在替李大亮做完法事之後,立刻啟程前往洛陽。一路之上騎的是快馬,走的是官道。所以比想象當中要快了很多,陪著她前往洛陽的官員,不是別人,正是苗山風。兩個人騎著馬,並排走在官道之上。玄奘法師說:“回到大唐,一草一木都讓人倍感親切。”苗山風說:“法師說的沒有錯,美不美故鄉水,親不親故鄉人。雖說這草木已經翻新了多次,可它畢竟是之前草木的後輩。”玄奘法師說:“你讀過佛經嗎?”苗山風說:“其實我讀過很多佛經,隻是過後即忘。”玄奘法師說:“凡走過必留痕跡,讀過佛經也一定會在你的心中留下印記,這些印記會在合適的時候像種子一樣生根發芽,會一點點成全你。”苗山風說:“法師說佛法能夠成全我嗎?”玄奘法師說:“佛法能夠成全一切人,聞法傳法都有功德,而你讀過不少佛經,已經攢下了很多功德。這就如同土裏留下了很多草籽,隻許春風吹過,這些草籽就會生根發芽,茁壯成長。”


  苗山風說:“法師的話我記住了。”玄奘法師說:“你有一個弟弟叫苗山幽,他與佛頗有淵源。”苗山風點點頭說:“他曾經在寺廟裏讀書,在沙洲的時候被人稱作是大居士。不過在你這樣的大德麵前,他當然什麽都不是。”玄奘法師說:“苗山幽其實很有慧根,隻可惜塵緣未了。”苗山風冷笑說:“老大年紀尚未婚配,他還有什麽未了的塵緣呢?”玄奘法師說:“一個人隻要心在伽藍,自然也就遠離紅塵。如果一個人心在紅塵,自然也就遠離伽藍。”苗山風說:“法師希望我做些什麽嗎?”玄奘法師說:“我隻是覺得既然你有機會聽聞佛法,那就應該持戒修行。”苗山風說:“我如今穿著官衣,吃著朝廷的俸祿,有太多的成員沒有了,法師的教誨我牢記心中,隻是因為各種阻礙,恐怕沒辦法奉行。”


  玄奘法師說:“你誤會了,我說的是持戒修行,並沒有希望你出家,其實在家出家都一樣?緣分在家就在家修行,緣分不在家就在寺廟修行。”苗山風說:“要是緣分既不在家也不在寺廟,在哪裏修行呢?”玄奘法師說:“我說的家是紅塵世界當中人的家,我說的寺廟是紅塵世界之外人們清修的法門。”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不停的談論著,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洛陽。這是一座非常迷人的城市,相比於長安而言,洛陽顯得更加活潑,更加能夠親近普通人。長安城顯得太過於規整、等級森嚴。進城之後,玄奘法師住進了館驛,苗山風來到禦前,皇上說:“一路上辛苦了。”苗山風說:“能夠與智者同行,談不上辛苦。”皇上說:“聽了他的話,你覺得對你有影響嗎?”苗山風說:“這個臣也說不好,陛下的智慧遠勝過臣,想必與他交談之後,一定能夠得到很多陛下想要得到的東西。”


  皇上說:“你覺得朕應該在什麽時候召見他呢?”苗山風說:“陛下與法師都是迫不及待的要見到彼此,不過既然彼此都在洛陽城,何必急於一時?不如今夜好好休息,明日再見,彼此也多個準備。”皇上說:“那好吧!”內官知道皇帝有事情要吩咐了,趕緊湊上來。皇上說:“你去告訴館驛的人,誰也不要打攪他,讓他好好休息。”內官說:“陛下,為了顯示恩寵,是不是在召見他之前先送給他一些東西呢?出家人應該不喜歡經營之物,不如送一份素齋過去。”皇帝點點頭說:“那就這樣辦吧!”內官出去了,皇帝說:“你給朕說一說,你覺得這個玄奘法師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苗山風說:“此人從長安出發一路翻山越嶺來到天竺,學有所成之後回國,有意造福家鄉。方才臣不是說過嗎?他是一個非常有智慧的人。”


  皇上說:“能夠學有所成,想必不是簡單的人。”苗山風說:“臣以為陛下見到他之後,應該格外謹慎,以免不知不覺入了佛門。都說佛法利益眾生,實際上他非旦不能勉勵百姓勤於耕織,反而讓眾多的人看破紅塵,遁入空門。如今大唐雖然疆域遼闊,人口卻非常的稀少,當務之急是勉勵天下人勤於耕種、廣延嗣續。”皇帝笑著說:“你放心,朕非但不會聽他的話,皈依佛門,朕還打算勸他還俗為朝廷所用。”一聽這話苗山風目瞪口呆,說:“此人不遠萬裏之遙,前往天竺學習佛法,想必是意誌極為堅定之人,恐怕陛下無論說什麽都沒有辦法動搖他的心誌。”皇帝說:“你不要低估朕的求賢之心。”這個時候苗山風注意到皇上的嘴角露出一絲令人難以捉摸的笑容。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聽見不遠處有一聲貓叫。皇帝說:“這畜生非常適合養在深宮之中,地方大了容易鬧鼠害,有它在,朕沒有什麽可擔心的了。”


  一夜的時間,說話的功夫就過去了,明日一早,皇上與群臣議事。結束之後很快就把玄奘法師請到了禦前,見禮之後入座。皇上說:“去西天求取正法是好事,為什麽沒有事先給朕說一聲呢?”玄奘法師說:“事先曾經幾次上書申請,得不到官府的批準不得已才私自出行。”皇上說:“一路之上一定有諸多的見聞,這是朕非常感興趣的,你的功勞就如同漢朝的張騫一樣,張騫出使大月氏,不及你走的路更長,經曆的國家更多。”玄奘法師說:“漢朝張騫去的地方是前人不曾去過的,而臣去的地方很多人已經去過了。”皇上說:“都有些什麽人去過呢?”玄奘法師說:“被史書所記載的有法顯等人,沒有被錄入史書的就更多了。”


  皇上說:“不遠萬裏前往西天,你到底要求的是一部什麽樣的佛經呢?”玄奘法師說:“最關鍵的一部經就是《瑜伽師地論》。”皇上說:“這部經到底說了些什麽呢?”玄奘法師說:“這是當年彌勒菩薩在兜率天宮說的一部經,裏麵介紹了修行當中一個非常重要的方法叫做觀想。”皇上說:“什麽叫做觀想呢?”玄奘法師說:“像所有的學問一樣,都是由淺入深,由粗到精。最初的觀想,其實就是人生活當中亂七八糟的想法,隨著練習的時間越來越長,觀想的內容也越來越純粹單一,而到了觀想的最高境界,可以把人的注意力從原地脫離。比方說一個人盤腿坐在一個角落,他的注意力可以在九天之上,也可以在皇權之下。可以在影子之旁,也可以在千裏之外,總之可以自由馳騁。”皇上說:“到了這樣的階段有什麽好處嗎?”玄奘法師說:“觀想由粗到精、由淺入深的過程,其實也就是人對情緒越來越有控製力的過程。”


  皇上說:“這樣練習可以讓人覺悟嗎?”玄奘法師說:“所謂佛法是宇宙的正法,隻要人能夠勤加練習、持之以恒,隨著時間的推移,就可以做到內外合一。”皇上說:“什麽叫內外合一?”玄奘法師說:“內是內心,外是外物,內心的想法與外物的變化合一,這意味著具有了最高的智慧,可以超脫於輪回之外。”皇上說:“你說的很有道理,不過朕身為天子,凡事不能隻想著自己,應該以天下百姓為重。法師有這樣的智慧,又有利生的心願,不如還俗,朕可以保證,法師還俗之日就是朕拜相之時。”在見皇帝之前玄奘法師想象過倆人在談話之時可能出現的各種情形, 萬萬沒有想到,皇帝會如此直接的勸他還俗,還承諾一定讓他做宰相。這個時候一道難題擺在了他的麵前,如果拒絕皇帝就是抗旨,如果真的還俗,那他多年的修行豈不是功虧一簣。


  於是說:“陛下這件事關係重大,能不能容臣回去再想一想。”皇帝也不好硬讓一個得道高僧還俗,玄奘法師回到館驛之後,久久不能平靜。心想該怎麽應對皇帝的這種要求呢?花了整整一夜的時間,他寫好了一道奏書,然後拜托內官遞到以前。皇帝看了之後,之間裏麵大致的意思是:承蒙陛下如此賞識,臣受寵若驚,心中充滿感激之情。正如陛下所言,臣的心中一直藏著為天下蒼生謀福祉的心願,隻是臣從小學佛,對儒學一無所知。以方外之學治方內之事一定是不合適的,所以臣不得不懷著惶恐的心情告訴陛下,臣沒辦法擔負起宰相的重任,為了不耽誤陛下的大事,臣請求陛下收回成命。


  看完之後皇帝想了想又一次把玄奘法師請到禦前,說:“這件事情你不必急於答複,你可以慢慢想著可以等。”玄奘法師陷入了沉思,忽然皇帝說:“想必你也聽說了,朕很快就要去打高句麗了,你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大德,朕實在不忍心與你就此別過,不如這樣,你跟著朕一起到前線,以便於在指揮作戰之餘聽你的指教。”玄奘法師說:“臣是出家之人,陛下行義師討伐高句麗,臣不能勸阻陛下就已經做的很過火了,怎麽能跟著陛下到前線呢?”皇上說:“是不是朕太過於魯頓?沒辦法聽懂法師的教導呢?”玄奘法師說:“陛下是遠近皆知的明君聖主,怎麽會聽不懂臣說的話呢?隻是臣發願要致力於終止天下的殺伐紛爭,請陛下允許臣帶著經書去嵩山少林寺從各地招募高僧譯經。”皇上說:“既然你實在不想去,朕也不能勉強,不過你要是去了嵩山少林寺,這樣再見你就難了,不如這樣長安有一座弘福寺,是朕為已經過世的母親所修建的,你如果能在那裏主持譯經,朕感激不盡,母親的在天之靈也會倍感欣慰。”


  一聽這話,玄奘法師說:“謹遵聖命。”這樣兩個人之間算是達成了妥協,與此同時皇上的一道詔令傳到了可汗俟利苾的帳中,皇帝要求他率領他的部眾往北挺進,準備跟官軍一起攻打高句麗。俟利苾當然不敢怠慢在接到旨意之後,馬上傳令各部,讓他們集合到一起向北進發。俟利苾得部眾到達漠北之後,立刻引起了真朱可汗的警覺。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旨意也到了他的帳中,告訴他俟利苾奉命向北挺進,不許攻擊。真朱可汗這樣答複,過去這些胡虜屢次禁犯中原,雖然他們曾經幾次與朝廷會盟,可每一次會盟之後墨跡未幹就開始揮兵南下、侵擾邊境。我有意替陛下掃除這樣的隱患,於是命令不中,一次又一次的攻擊俟利苾。真朱可汗說:“攻擊俟利苾,務必要快,讓他沒有機會派人到洛陽報急。我們要確保消息傳到洛陽之後,俟利苾已經被消滅了。”


  因為沒有料到真朱可汗或下令攻擊,他們幾乎沒有組織起有效的抵抗。幾次攻擊之後就做鳥獸散,有的人皈依了薛延陀部,有的人則南下要歸順大唐。而俟利苾可汗也隻能單騎南逃,不久之後消息傳到了洛陽,長孫無忌說:“陛下,堅決不能接受他們投奔大唐,真朱可汗有句話說的是對的,當初阿史那結社雖然已經在朝廷任職,到底還是反了,說明這群人真的是人麵獸心,不可信任。”皇上說:“與四夷相處最難得的就是信任,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這麽一點信任,就不要輕易的去破壞他。如果彼此之間相互猜忌,那就一定會戰亂不止。這一次朕能夠接納他們,至少可以保證在十五年內,不會與他們有衝突。”說這番話的時候,皇帝不時看向褚遂良的方向。


  看到褚遂良把他的話記了下來,他滿意的點了點頭。於是邊境上的接納了這些來投奔的胡人,俟利苾一個人來到了洛陽。見了皇帝,一句話都沒有說,直接嚎啕大哭。皇上說:“當時到底是什麽情形?你說一說。”俟利苾把當時自己遇到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說了,之後請皇帝為他主持公道。皇上說:“薛延陀部早就想消滅你們,你怎麽能一點防備都沒有呢?幾次攻擊之下,做鳥獸散,說明你平時在部落之中也沒有太高的威望。”說的俟利苾把頭垂得很低,皇上說:“既然你的部眾都已經脫離了你,朕打算拜你為右侯衛大將軍,你覺得如何?”俟利苾當然非常的滿意,走出行宮之後,他臉上原本悲傷的神色一掃而光。沒見到一位官員主動上去行禮,當官員稱呼他為右侯衛大將軍時,他感受到的是一種無上的榮耀。不知不覺已經是年底了,除夕之夜,皇帝在洛陽行宮宴請群臣。


  而這個時候長安似乎沒有什麽過節的氣氛,房喬更是感到墜墜不安。他親自來到李大亮的家看望他的家屬,李大亮的兒子說:“家父蒙先生提攜,仕途蒸蒸日上時,不知道有多少人前來拜見,現如今斯人已逝,也就門前冷落鞍馬稀了。”房喬說:“這是人之常情,不必有所抱怨,如果你真的打算對得起你的父親,就應該好好爭氣,不辜負令尊的厚望才是。”這個時候的李靖麵前擺了一盤棋,夫人說:“我能看得出來你的心思完全不在棋上。”李靖說:“這一次陛下一定不能得誌!”夫人大吃一驚,說:“為什麽?”李靖說:“長孫無忌這個人實際上是個庸才,不過是深得皇帝信任的一個外戚而已,如果沒有房杜,他根本沒辦法謀劃玄武門之役,既沒有房杜之智,也沒有尉遲恭之勇……”夫人趕緊說:“這樣的話以後不必再說了。”就在這個時候,禦史台的奏本送到了皇帝的麵前,說有一位姓史的刺史因為貪贓應該被處以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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