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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6 民犯十惡累及刺史 讚普蒙恩公主稱心

  聽了長孫無忌的話,皇上陷入了沉思,這個時候,長孫無忌下意識的看向了遠方,再一回頭發現皇上麵無表情的坐在那裏,很長時間一動不動。長孫無忌說:“陛下,每個人都會經曆這樣一個過程,有時諸事順遂,有時諸事不順。有時分外寬闊,有時也會遇到瓶頸。貞觀初年看似遇到了瓶頸,實際上那些災難反而成就了陛下。隨著陛下所取得的成就越來越多,天下太平、四夷賓服,大臣們擔心陛下會在這樣的榮光之中迷失自我,當一個人不知道自己的輕重,把所有事情都看得非常的容易,到最後而不壞事的是不存在的。”他的話既照顧了皇帝的顏麵,又保護了大臣,皇上說:“你知道朕為什麽要重用魏征嗎?”長孫無忌說:“陛下的用心極為高深,不是臣能知道的。”皇上說:“我們一起打天下,一起治天下。難道你我之間還用如此相疑嗎?你的想法是什麽樣就什麽樣,不必有所隱瞞。”


  長孫無忌攤開雙手說:“臣的想法並不是秘密,陛下應該知道。”皇上點點頭說:“這一點說的沒錯,朕的確知道你的想法。”長孫無忌說:“過去臣一直不喜歡魏征,也想不明白,陛下會把一個曾經想要害死陛下的人放在身邊當做是忠臣,這就好比把一條毒蛇養在被窩裏。”皇上笑著說:“這話有點過了,怎麽能把魏夫子說成是毒蛇呢?”長孫無忌說:“我這麽說也是有道理的,畢竟他那天說的話言猶在耳,人家都說了隻要建成當初聽了他的妖言,如今做天子的就不是陛下,而是建成了。”一聽這話皇上臉色有點不大好,長孫無忌也知道自己失言了。但皇上很快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說:“朕之所以要重用魏征,是因為朕看到了魏征的誌向,而他的誌向有助於實現朕的誌向。”長孫無忌說:“他的誌向就是把陛下殺了,把建成扶上皇位。”皇上說:“此言差矣!那天他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公子小白子得了天下之後非但沒有沙雕曾經想要,害死他的管仲,反而任命他為相邦。稱他為仲父、委以重任。公子小白能做到的事情,朕為什麽做不到呢?”


  到了這個時候,長孫無忌才恍然若有所悟。為什麽皇帝的態度能夠在瞬間發生變化,原來奧妙就在這裏。他說:“不過話說回來,這些年為爭所起的作用大多是好的。”皇上有些得意的說:“做天子是很難的,想要把天下事處理好,最關鍵的是把天下大事一一予以分類,然後尋找相應的人把這些事負責起來。再找一個德高望重之人從中調和,理順各方之關係。”長孫無忌說:“陛下所說的這個德高望重之人,不會是魏征吧?”皇上說:“魏征的確是難得的人才,不過朕說的也的確不是魏征。”這個時候,長孫無忌挺直了腰板,以為皇帝說的一定是他。皇帝說:“房先生就是這樣的人才,隻可惜沒有了杜公,他處理這些事情不像從前那麽得心應手了。”


  貞觀朝的規矩是這樣的,大家經常聚在一起商議處理一些具體的事務,也討論如何治理天下?具體事物是實實在在的東西,而如何治理天下其實是一個虛的東西。如果全部都是實的,沒有虛的,對於治理天下是不利的。反過來如果全部都是虛的,沒有實的,社稷也斷難持久,每逢舉行大潮會的時候,現場總是十分熱鬧。這一天大家聚集在禦前,一個個看上去滿臉的喜悅。皇上也很歡喜,說:“現如今天下人都希望爭取封禪,這實在是鼓舞人心。”說這番話的時候,下意識的看向魏征,他是這樣打算的,如果這件事魏征從頭至尾不發一言,這次封禪就很難說是成功。皇上目不轉睛的看著魏征,魏征指導,如果不發言怕是說不過去了,於是說:“臣的想法是一貫的,過去不支持封禪現在更不支持。”


  話音未落,現場發出一陣哄笑之聲,魏征不慌不忙的說:“我知道,你們一定在想一個問題,我為什麽這麽迂腐呢?為什麽這麽頑固呢?我實話告訴你們,我之所以迂腐和難過的原因是我沒有通過封禪為自己討賞的貪心。”這個時候有一位小臣說:“魏夫子說出這樣的話,實在不讓人感到新奇,道理很簡單,我們這些人要的是力,而魏夫子求的是名。魏夫子不應該隻想著自己的名,也應該為逼一下想一想……”魏征立刻抓住這番話的漏洞說:“我以為你會說陛下去封禪不是為自己考慮,而是為了天下人去泰山祈福,沒想到你直截了當的說,陛下去那裏是為自己求名。”一下子那位小臣就非常的被動了,很多支持封禪的人也都瞪圓了眼睛瞧著他。皇上沒有把注意力放在那位小臣的身上,反而說:“你說的對,朕去泰山就是為了給天下人祈福。”魏征說:“第一去泰山祈福,最後能不能如願還不知道。第二隻要去泰山一路之上,都需要有人迎來送往,中間需要動用多少人力和物力,皇上想過嗎?到了泰山之後,自然會有各種溜須拍馬的東西置於禦前,那個時候皇上能不能保持今天的清醒就很難說了。”


  皇上臉色非常難看,去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說:“魏夫子,你為什麽就是看不到泰山之力呢?這一次朕除了有意去泰山祈福封禪之外,還有一層意思就是看一看自己曾經打過仗的地方,不知道那裏的百姓到底過得怎麽樣?還有就是遼東的高句麗虎視眈眈,等到時機成熟朕一定會親自率領大軍攻打高麗。”當時尉遲恭也在京中,一聽皇上要親自領兵去打高句麗,趕緊說:“過去陛下能夠率兵縱橫寰宇,馳騁於兩陣之間,最重要的原因是,那個時候陛下隻是秦王,隻是一位領兵的大將,現如今陛下貴為天子,再去打仗就有諸多不便,陛下還是應該為任一位大將帥兵去打高句麗。”


  一聽這話皇上一臉的不高興,說:“你是覺得朕多年沒有打獵,所以即便出去了也打不到獵物嗎?”尉遲恭說:“陛下說的沒錯,陛下做天子已經足足十五年了,在這十五年裏,陛下一直待在後方,與宰相一起商議天下大事。不要說十五年,一個獵手如果三年不打獵,他的手就生了,如果九年都沒有打裂,他就不會打獵了。更何況皇上是九五之尊,如果親臨前線,將士們就要花費很大的力氣保護陛下,絕對不能把天子置於險境,如此一來,將士們反而不能夠放開手腳去打這一仗了。”皇上雖然覺得尉遲恭說的很有道理,卻完全沒有認錯的打算。現場的人花了很長時間才適應了皇上提到的新話題,房喬幾次欲言又止,魏征說:“陛下,隋煬帝有開皇之治的底子,打完了高句麗之後,再也沒辦法收拾爛攤子,陛下有誰奠定的底子呢?”


  這個時候,侯君集說:“陛下有自己打下的底子。”魏征說:“隋朝取代北周的時候,過程是相對順利的,就算是滅南陳,也是摧枯拉朽一般。所以隋朝繼承的是基本太平的天下,在開皇君臣的努力之下,隋朝很快呈現出了勃勃生機。我們遇到的情況就不同了,在陛下登基之前,天下群雄割據,戰爭的破壞讓民生極為凋敝,田地荒蕪、人口稀少,無論城市和鄉村都顯得極為破敗。”侯君集說:“貞觀之治被你說成了這個樣子,不知道你是別有用心,還是有什麽其他的想法呢?”魏征說:“就這個問我還是往少裏說呢?”魏征的話說的,大家都非常的喪氣。皇上在這個時候不知道該如何表現自己,如果表現的很憤怒。他就會自然的想起當年皇後對他的勸誡。要是表現的非常的大度,他又覺得自己的這個反應實在是不真實。做人何必活得那麽累呢?皇上說:“在去泰山封禪之前聽一聽,這樣的話朕覺得是很有好處的,到最後希望能證明在這件事情上魏夫子多慮了。”


  黃昏時分,韋挺帶著人出現在了我居住的地方。看著我一臉驚訝,他趕緊讓身邊的人先出去了。然後見禮,韋挺說:“苗夫子,這廂有禮了。”過了好長時間我才反應過來,趕緊從地上起來還禮,說:“苗夫子三個字實在擔不起,以你的身份對我直呼其名都是可以的。”我以為韋挺會繼續謙虛,沒想到他直接就坐下了,然後冷冷的看著我,說:“你不是說泰山之行不會有嗎?現在皇上就要把這件事情徹底定下來了,難道你就沒有什麽想說的嗎?”我說:“我當然有話想說,但請你相信泰山之行不會出現。”其實我心裏也沒底,隻是麵對他的質問,我隻好硬著頭皮這麽說對方,當然不信。我說:“這樣吧!我們打個賭,如果皇上到最後真的去泰山封禪了,我就去跳東海。”


  韋挺說:“東海距離長安太遠了,不如跳渭水!”我跟他擊掌一言為定,其實因為要封禪,所以格外需要告訴世人這麽做的必要性和合理性。於是皇上經常組織大家在一起討論如何做一個聖君。這個時候,有一位從西域大秦來的僧人出現在了京城,此人深目高鼻,留著一頭短發。在大唐見到的一切,讓他目瞪口呆,於是他主動求見皇帝,希望可以與皇帝討論一些特別重要的問題。皇帝破例見了他,見麵之後僧人直接了當的說:“有一個問題,不知道你之前有沒有注意到?生活在大唐的人實在太可憐了,他們從來沒有聽到過福音,將來又怎麽可能有機會上天堂呢?”皇上說:“隻要朕治理得當,百姓自然就會快樂,何必去天堂呢?”


  僧人說:“陛下說的沒錯,可有一個問題,陛下沒有考慮到這些人都有生老病死,我說的上天堂也不是指活著時的事,而是指一個人離開人世之後,他要麵對的問題。”皇上說:“人死如燈滅,離開人世之後就什麽都沒有了,何來天堂地獄呢?”僧人碰壁而回,轉而去跟朝中的一些大臣接觸,發現蕭瑀在這件事情上態度與眾人不同。僧人說:“你能夠接見我,我很高興,我特意為你帶來了主的福音。相信在今後的日子裏,在你的身上會發生很多精彩的瞬間。”蕭瑀說:“謝謝你的吉言,我希望你能提供給我一些新的東西,我指的是這些東西,我從前沒有聽到過。”僧人說:“我是這樣想的,不管怎麽樣人還是信點什麽比較好,人如果什麽都不信,他是非常危險的。我發現大唐的百姓就是什麽都不信。需要下雨的時候他信龍王,生病的時候去求菩薩,更有意思的是,每一次求神仙幫忙都是帶著禮物去,萬一神仙不上道,他們很快就跟神仙翻臉。”


  蕭瑀說:“你能看到這些東西,說明你是非常認真的,不過之所以能夠形成這樣的觀感,是因為你迫切的想要向他們傳播福音,如果你沒有福音可以傳播給他們,你看到的東西也會有所不同。其實每個人看到的東西是不同的,他們看到的不是外在的世界,而是自己以為的世界。你難道沒有發現大唐很多地方都有寺院和道觀,每一座寺院道觀都有他的信眾。我還告訴你,其實我們不是什麽都不信,至少我們相信一點,就是相信自己的利益。”這話聽在對方的耳朵裏,簡直不可思議,瞪圓的雙眼說:“你就是這樣教導百姓的嗎?”蕭瑀說:“除了相信利益,還相信自己的祖先,除了性利益性祖先還信天。”說這話的時候蕭瑀下意識的用手指指了指頭頂,對方一臉不解,蕭瑀說:“我們對天的信仰是非常重要的,這幾天有時候被稱作是皇天,有時候也被稱作是昊天,天子每年冬至,在圜丘都要舉行郊天之禮。”


  那個家夥撓著頭皮更聽不懂了,蕭瑀不慌不忙的說:“你可能是覺得我們信的東西有點亂,我可以幫你梳理一下,在上古的洪荒年代,昊天與人們的生活密切相關,因為一個小小的部落所能聚集的人是非常有限的,對天的祭祀,部落裏每個人都能參與其中,人們對天的信仰也是在這個時候建立起來的。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權力的重心逐漸的往少數人的手裏轉移,這樣逐漸的大多數人就沒有辦法與對天的祭祀產生直接的聯係。所有人都是信仰天的,但你沒有辦法與天直接進行聯係,而是不得不與天在人間的代理人打交道,這個代理人就是天子。”


  對方睜大了眼睛,蕭瑀不慌不忙的說:“很多人把皇帝當做是最高世俗權力的象征,實際上不僅是這樣,如果說天是一種宗教的話,那麽皇帝就是教宗。可人們是沒有辦法與皇帝之間打交道的,皇帝把天下交給百官去打理,所以整天與百姓接觸的是皇帝手下大大小小的官吏。在這些官吏當中,有的是清官,有的是髒官,有的是循吏,有的是庸官。而這樣一些官被稱作是百姓的父母官,可百姓真的能像依賴自己的父母一樣依賴這些人嗎?還有一節,所有的一切都在不斷的變化當中,而百官會變成什麽樣子?往往取決於在百官之上的皇帝是什麽樣?皇帝如果曆經圖治,這些人也會兢兢業業,皇帝如果整天忙於享樂,除了極少數受不了良心譴責的人,大多數的官員都願意過那種特別舒服的日子。皇帝和百官如果過得特別舒服了,老百姓就該活不下去了。當然如果皇帝特別能折騰。不僅百姓受不了,也能讓官員活不下去。當人們沒有辦法直接向昊天祈禱的時候,一些計劃外的神就被創造出來了。這些人無需通過官員,可以直接與百姓打交道。”


  到了這個時候,那位僧人聽有些聽明白了,說:“這些計劃外的神與昊天之間如何相處呢?”蕭瑀說:“今天你給百姓說起昊天,很多人都不知道有這麽一個神,但當人陷入絕境的時候,往往會呼喚天,當人遭遇不公的時候也會呼喚天。昊天雖然不被大家所熟知,但大家經常會提到另一個叫做老天爺的人,其實這位老天爺就是昊天。他是目前已知中原大地上最古老的神,也是最被官家重視的神。”那位僧人說:“我覺得你們的信仰太亂了,在我們那裏隻有一個神,就是我們偉大的耶和華。”蕭瑀說:“你們之所以能夠做到這一點……”就在話即將說出口的時候,突然腦袋裏一片空白,原來自己並沒有想明白這個問題。僧人說:“很多事情不是那麽容易說清楚的。”


  經曆了跟蕭瑀的這一次長談,這位僧人對大唐的了解更多了。順著這個思路,他拜訪了很多人,有很多人聊過。終於找到了傳播福音的新方法。當他發現有人陷入絕境的時候,他就會給予力所能及的支持,並且說:“你聽說過老天爺嗎?老天爺也被稱作昊天或者皇天,在我們那邊老天爺被稱作是上帝,他的名字叫耶和華,在很久以前,官府頒布法令,不許天子以下的人祭天。這就意味著千千萬萬的子民沒有辦法直接與上天產生聯係,我來傳播福音,就是要告訴你們這樣一件事,老天爺留下了一本經書,在這本經書裏藏著一個秘密,隻要你能夠在神父的指導之下讀懂了這本經書,你就可以直接得到皇天的護佑,無需經過天子和百官。”此言一出,很多人趨之若鶩。


  這個時候他開始思考另外一個問題,如何才能夠樹立自己在百姓當中的威望呢?經過一段時間的謀劃,他和他的信眾們把目標鎖定在了一個叫賈崇的人身上,此人乃是戴州刺史。在很短的一段時間內,戴州境內出現了很多犯十惡之罪的人。不知不覺之間戴胄出現了很多流言,這些留言來勢洶洶,不久之後就引起了的禦史們的重視,他們紛紛寫奏章彈劾賈崇,然而有意思的是,皇上早就發現這一股流言來得有些不對勁。特別是之前蕭瑀來跟他談過一個問題,說有一位西域大秦來的僧人,想要傳播福音,這本無可厚非。可蕭瑀因為推崇佛陀,所以對著西域新來的福音沒有太大的興致,反而希望皇帝能夠查禁它。一開始皇帝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戴州刺史賈崇被彈劾,皇上把這些寫彈章的人全部叫去,嚴厲的說:“在上古的時候,堯舜那麽聖明,下麵仍然有作奸犯科之人,堯舜尚且如此,你們怎麽能如此苛求一個刺史呢?以後凡是有百姓作奸犯科的,不許彈劾刺史,若是類似的事情繼續發生,各種罪行發生之後,此時想到的不是懲治他們,而是包庇這些凶犯,到時候天下會變成什麽樣子,就隻有鬼知道了。”


  轉眼已經是貞觀十五年的正月了,祿東讚的表現讓皇上十分欣賞,有意把狼牙公主的孫女嫁給他,同時封他為右衛大將軍。祿東讚說:“我在家中已經有了內人,更何況讚普還沒有見到公主,我就在京城先成親了,在禮數上,這是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的。”在京城滯留了很長時間之後,他終於帶著公主啟程了,李道宗奉命護送公主進入吐蕃,一路之上經過多少辛苦姑且不提,隻說讚普棄宗弄讚親自來到國境等候,見到李道宗按照女婿見嶽丈的禮儀向他行禮,這個舉動讓李道宗非常的歡喜,又見這位讚普儀表堂堂,舉止不俗,李道宗長長的吐了一口氣,說:“可惜王妃沒辦法見到你,要不然他比我還要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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