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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8 趙元楷媚上苦斯民 堯君素歲寒知寸心

  皇上說:“蒲州這個地方還真是能勾起人許多的回憶。”說這番話的時候,捏著胡須望著魏征。魏征說:“陛下,臣曾經仔細觀察過亳州這個地方的風水,這樣的確容易出一些不能愛惜百姓的官吏。”皇上說:“魏夫子什麽時候也開始鑽研風水了?”魏征笑著說:“其實臣一直對風水抱有興趣,之所以很少對陛下提起,是因為成對風水隻是一知半解而已,如果用自己有限的見識去誤導別人,那是要損陰德的。”皇上說:“今天為什麽拿出來說呢?”魏征說:“臣雖然說到了風水,但是臣要告訴陛下,臣對風水的了解是很少的。”皇上越是覺得納悶,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魏征說:“既然陛下這麽問,臣就不得不說了。陛下覺得趙元楷這個人如何?”皇上說:“是不是出什麽事了?”長孫無忌說:“陛下,據臣所知,聽說陛下要路過蒲州,趙元楷非常的高興,據說是準備了驚喜來等著陛下。”


  皇上笑著說:“會是什麽樣的驚喜呢?想必你已經知道了端倪。”長孫無忌說:“陛下還記得顯仁宮的事嗎?這件事已經傳遍了天下,地方官都害怕,因為接待不周而引起陛下震怒,從而給自己引來大禍。”皇上有些失落的說:“都是朕不好,如今極壞的影響已經形成,朕該怎麽辦呢?”長孫無忌說:“也沒有什麽特別的辦法,先到蒲州看一看再說吧!”鑾駕一進入蒲州,立刻在當地引起了轟動。百姓們穿著單衣前來迎接,凡是能夠看得見的亭台樓閣都被裝飾的非常靚麗,這熱烈的場麵讓皇上激動不已。可他環顧四周,發現大臣一個個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皇上說:“你們覺得眼前的情形有什麽不對嗎?”魏征說:“陛下,所以說現在的天氣變深冬時節,已經暖和好多了,可寒氣並沒有完全散盡,在這個時候百姓穿著單衣來迎駕,這不是很符合情理。”皇上被這麽一點撥,也開始疑惑起來,說:“會不會是因為他們太喜歡朕了,聽說陣來了來不及穿上厚衣裳就來了。”魏征說:“這話陛下自己信嗎?”


  不久之後,他看到到處飄揚的黃紗,眼前的情形的確悅人耳目,魏征說:“陛下這黃紗一年也產出不了多少,趙元楷從哪兒得了這麽多的黃紗呢?”皇上看著長孫無忌,對方笑著說:“自然是從百姓那兒搜刮來的。”皇上說:“真是令人想不到,你們兩個竟然合夥對付趙元楷。”魏征說:“陛下,臣等的話陛下不必相信,但陛下應該相信自己的耳目,當然有時候耳聽未必為實,眼前看見的也不一定是真的,陛下見了趙元楷之後,自行詢問。”皇上說:“朕自然是要問的,如果真的像你們說的那樣,那就太讓人心痛了。”高士廉說:“這件事情責任不完全在趙元楷,普天之下,誰不懼怕陛下的龍威呢?陛下一次對招待不滿,那些官員就要在招待方麵花費更多的心力,越是在招待方麵做的細致,他們就要越多的去盤剝百姓。”


  皇上說:“怎麽說來說去又說到朕的頭上來了呢?”魏征說:“人是不可能永遠不犯過失的,明君與暗君的區別就在於明君不會拒絕承認自己的過失,而暗君相反。”皇上說:“既然你們把話說的如此直白,朕也就沒什麽可說的了。”沒過多久前麵就有人說:“陛下,蒲州刺史趙元楷到了。”皇上說:“讓他進前說話吧!”沒過多久,趙元楷滿頭大汗來到皇上的禦攆跟前,倒頭就拜。拜舞完畢,皇上說:“趙愛卿,你辛苦了,聽說為了接待朕也費了很多的心力,朕看了一路之上,你做得非常的精致。”一聽這話趙雲楷,眉開眼笑,說:“這都是臣應該做的。”皇上點點頭說:“為何姍姍來遲呢?是不是因為百姓遇到了什麽難處需要你去解決?”


  趙元楷說:“陛下說的哪裏話,百姓有什麽難處,哪有接待陛下來的重要呢?”一聽這話魏征忍不住笑了,但他下意識的捂住了嘴,使得趙元楷並沒有察覺。皇上說:“既然接待證那麽重要,你又是因為什麽緣故給耽誤了呢?”趙元楷說:“陛下,接待一事雖然聽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非常的難,臣希望陛下到了蒲州之後,看到的聽到的都是最好的,這樣陛下才能夠龍心大悅……”說到這裏,他忽然哽咽不能語,皇上說:“愛卿這又是為何呢?”趙元楷說:“實不相瞞,聽說皇後仙逝,臣也是非常的難過,早年間臣年見過皇後,臣一家都受過她的恩惠,”皇上說:“想不到你還記著皇後給你家的恩惠。”趙元楷說:“這臣怎麽能忘記呢?”就在這個時候,皇上的語氣忽然發生了微妙的轉變,說:“這一路之上,朕看到的裝飾無不精致華麗,難道都是你自己出的錢嗎?”被這麽一問,趙元楷馬上呆住了。如果說是自己的錢,他的經濟來源就說不清楚了,如果不是他的錢,豈不是承認了他刻薄了蒲州的百姓?


  就在他感到絕望的時候,長孫無忌說:“想必這些錢都是你募來的吧!”募這個字用的實在是太好了,趙元楷一臉感激的看著長孫無忌,皇上說:“這樣吧!到了官署之後,朕要接見一批百姓,看一看他們對你是怎麽說的,這個不為難你吧?”趙元楷趕緊說:“當然,不過今晚就請陛下去參加臣為陛下準備的宴會,明日再安排陛下去見那些百姓。”皇上說:“身為天子,你當先人後己,這怎麽能一到福州就開始享樂而是百姓疾苦於不顧呢?”趙元楷說:“陛下想要照顧百姓那也得陛下用過了膳,休息好了才能去,若是人困馬乏到那裏昏昏欲睡,百姓就算是說出什麽問題,陛下也未必能聽得清楚,就算是聽清楚了也未必能放在心上。”


  皇上說:“既然這樣,你去安排吧!”在趙元楷的引導之下,很快就到達了宴會的地點。皇上從禦攆上下來,看到的是一座閣樓,這閣樓非常的高大,裝飾的非常的華麗,各種雕刻,栩栩如生,皇上注意到房梁上已經很多地方都貼了金箔,說:“趙愛卿,朕離開之後這個閣樓是不是就歸你用了?”趙元楷趕緊說:“臣怎麽會有這樣的福氣呢?如果陛下不在蒲州,這個閣樓就會關起來,沒有人有膽子去使用它。”皇上說:“一個地方如果長期沒有人住,人氣就沒有了。”趙元楷說:“這一點請陛下放心,臣安排人每天打掃這裏,絕不會讓這裏的人氣散掉。”皇上說:“如此一來,蒲州的百姓不是要增加負擔了嗎?”趙元楷說:“陛下放心,臣一定會自行募集資金,絕不會向百姓增加賦稅。”


  進了閣樓之後,發現裏邊有很多妙齡的女子,一個個身材高挑,麵容嬌好,說話的聲音聽起來也是如此的悅耳。宴會的現場更是精致華麗,皇上說:“趙愛卿,你可太會過日子了,不管是在長安還是洛陽,舉行宴會的地方遠不及這個地方奢華。”聽到奢華兩個字,趙元楷的耳朵馬上豎起來了,趕緊說:“陛下,之所以這個地方會如此的出彩,是因為蒲州有很多能工巧匠,聽說是為陛下修建舉行宴會的地方,他們都不願意要工錢,自己備著糧食來這裏幹活。”皇上說:“人家過日子也不易,他們已經交納了賦稅,這怎麽能額外的接受他們的供奉呢?”趙元楷說:“蒲州這個地方難得迎來像陛下這樣一位貴人,就算是額外的供奉,對於他們來說也是非常幸運的,就如同很多人願意布施給菩薩,陛下比那些菩薩何止好十倍百倍。”皇上說:“這樣的話以後不用講了,拜菩薩跟拜朕不是一回事。”


  宴會結束之後,趙元楷還想留在禦前,長孫無忌有些不耐煩的說:“趙刺史,陛下已經累了,再說明天你還有很多公務要處理,先退下吧!”趙元楷一臉期待的看著皇上,皇上微微的點了點頭,他就退下了。等趙元楷走遠了,太監趕緊把門關上。長孫無忌說:“陛下覺得此人如何?”皇上說:“朕的心裏不是很好受,難道說蒲州這個地方真的容易出惡官嗎?”長孫無忌笑著說:“應該不是這樣吧!魏夫子所言,不過是為了勸諫而已,他怎麽會慫恿陛下相信風水呢?”皇上說:“風水還是很重要的,不過大多數人應該都不是很能弄明白,即便是那些以風水為生的人。”魏征說:“陛下,明天打算怎麽辦呢?”皇上捋著胡須說:“先看看吧!看看明天他請來的都是些什麽人。”長孫無忌說:“不管他請來的是什麽人,是他請來的自然會向著他說話。”皇上說:“那可不一定。”


  長孫無忌說:“如果不向他說話,隻說明他請錯了人。”皇上笑著說:“明天等著瞧吧!”轉過天來一大早趙元楷就到了皇上暫住的行在,太監說:“陛下剛剛洗漱完畢,還在與幾位侍臣談論事情,你等一會兒再進去吧!”趙元楷隻好在那裏等著,等了很長時間,終於有人通知他可以進去了。進去之後倒頭就拜,皇上說:“趙愛卿,那些百姓你請來了嗎?”趙元楷說:“陛下希望請多少人來呢?”皇上說:“這麽說你是沒有把人帶來嗎?”趙元楷說:“隻要陛下說個數目,臣馬上去把他們帶來。”皇上說:“既然如此,你就把他們全部帶來吧!”一聽這話,趙元楷目瞪口呆,說:“ 陛下說的是全部帶來?”皇上說:“有什麽不妥嗎?”趙元楷說:“陛下,蒲州的百姓那麽多,怎麽可能全帶來呢?”


  皇上說:“朕讓你把蒲州的百姓都帶來了嗎?朕隻是讓你把自己所攜帶的百姓全部帶過來。”這個時候趙元楷的臉上就像是發生了化學反應一樣,不時的變化著顏色。長孫無忌又一次替他打圓場,說:“陛下,你就說個數目,讓他去找人吧!”皇上看了長孫無忌一眼說:“那好吧!就帶三十人過來吧!”沒過多一會兒趙元楷就帶著三十人來到了禦前,皇上仔細的查看,發現這些人身高體型甚至連容貌都非常的相似,於是說:“這讓你找幾個百姓,至於如此精挑細選嗎?你看這些人,年紀相仿,形貌相似,你別忘了,朕也是上過戰場的人,這些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的百姓而是常年參加訓練的兵。”趙元楷被嚇得麵如土色,皇上說:“你知道欺君是什麽罪嗎?馬上去找百姓過來,否則朕要你好看。”然後一甩袖子就讓人把他轟了出去,這個時候的趙元楷,這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不久之後,長孫無忌差人出來告訴他,說:“務必要找真正的百姓過來,要是再用假百姓糊弄事,他就不會從中斡旋,找機會保護他了。”這個時候的趙元楷,沒有理由不聽長孫無忌的話。果然讓人在街上隨機找了三十名百姓,然後將他們送到了禦前。這些百姓都是下裏巴人,不知道宮廷禮儀,見到皇帝之後,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行禮。皇上說:“你們來自鄉野江湖,朕不與你們深究禮儀之事,請你不過來隻是為了一件事。”他指著趙元楷對大家說:“此人帶你們如何?你們要實話實說,要是朕走了,可沒有人給你們申冤。”一聽這話,百姓紛紛跪倒,一個白須老翁說:“青天大老爺,你一定要給小民做主啊!”這可把皇上給嚇了一跳,說:“有什麽冤屈盡管說出來,朕一定給你們一個說法。”那位白須老翁說:“青天大老爺,這個趙元楷可真是苦了我們了,很多人家的積蓄都被他征走了,現如今這些人的日子都難以為繼。”


  皇上說:“趙元楷,這些掙上來的錢還剩多少?”趙元楷剛要開口,皇上立刻說:“行了,你不必說了,真會讓人去清查你的府庫,把這一次剩下的錢全部返還給百姓,那些已經花掉的,就以自己的名義打一張欠條給他們,朕會隨時派人來督促你還錢。”趙元楷真是有苦說不出,皇上說:“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於擔心,這一次診在蒲州的花費都會自己支出,那些原本用來供朕使用的東西全部變賣抵償欠款。”一聽這話趙元凱頓時感覺好受多了,皇上接著說:“朕把一方百姓交給你照顧,你說你做的好嗎?”趙元楷說:“臣聽說陛下在顯仁宮,因為當地官吏招待不周而震怒,所以聽說陛下要來蒲州,臣十分惶恐,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皇上說:“在顯仁宮斥責官吏是朕的錯,可你是無辜的嗎?你知道正因為接待不周而震怒,你難道不知道朕因為官員不愛惜百姓而震怒,說到底你不過是想取悅皇帝借此為自己邀官罷了。”趙元楷還要狡辯,這個時候他發現長孫無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立刻引領會了其中的意思,趕緊跪倒在地說:“陛下臣亦是鬼迷心竅,請陛下恕罪。”皇上說:“朕不是第一次出巡,每一次出行費用都是有自己支出,從來不會麻煩當地百姓。你就單盯住這一次……”魏征說:“陛下,君王作為,上行下孝,所以身為帝王不可不慎。趙刺史之所以這麽做,固然是為了爭取榮華富貴,其實也是為了避禍,也許他這麽做也是為了勸諫陛下。”魏征這麽說話,讓趙元楷的心裏一直打鼓,因為誰都知道魏征嫉惡如仇,這個時候站出來說這樣的話到底動機何在呢?皇上說:“好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你們說說怎麽處置這個趙元楷吧!”長孫無忌說:“這樣吧!讓中書省起草一份敕令,告訴天下的官吏都要以趙元凱為戒。”


  皇上點點頭說:“好吧!趙元楷,你就當著大家的麵給這些百姓賠個不是吧?”趙元楷站起來朝百姓深深的鞠躬,說:“我趙某人對不起大家了。”皇上說:“回去告訴你們的鄉親,要是這次再有什麽不好的行為,你們可以直接去長安告狀,放心,一路之上沒有人敢阻攔你們。”趙元楷說:“陛下放心,臣一定改過自新。”這個時候的趙元楷,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原來皇上並沒有要把他怎麽樣,更關鍵的是魏征也沒有出來說什麽。就在這個時候魏征說話了,他說:“陛下,趙元楷如此行事,不應該隻是歸還欠款而已。”皇上說:“魏夫子希望怎麽處置他呢?是比照龐相壽的舊例處置他嗎?”魏征說:“他的情形不及龐相壽惡劣,所以臣的意思是他必須以官府行文的形式向福州百姓致歉,不僅是歸還所有欠款,還應包括利息。”


  趙元楷一聽這話恨得牙根兒癢癢,這個時候長孫無忌的眼神又一次刺到了他。他趕緊控製自己的反應,深深的向魏征鞠躬,說:“魏夫子放心,我按照你說的辦。”事情總算是了解,大家都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在接下來的日子,趙元楷陪著皇上走了很多地方,這一天他們來到了一處非常破敗的宅院,皇上說:“這地方看起來原本非常的規整,何至於如此破敗呢?”趙元楷說:“陛下還記得一個叫堯君素的人嗎?”皇上沉吟片刻說:“朕好像記得這個人,此人就像是下節換氧的惡犬一樣,朝著堯不停的叫嚷。”趙元楷說:“這就是堯君素的老宅。”一聽這話皇上開始留神院子裏的每一個細節。


  他們走進堂屋,看見牆壁上的畫已經破了一個口子,盡管如此,畫的內容仍舊清晰可見。原來在堂屋最顯眼的地方懸掛著諸葛孔明的畫像,趙元楷說:“在很多人的眼中,堯君素是一條不可救藥的鷹犬,不過當地人不是這麽看的,鄰裏都說他是隋朝的大忠臣。”皇上說:“這個人不能順應大勢,不顧人心所向,不過他確實是隋煬帝的忠臣。”趙元楷說:“陛下可能不知道,堯君素所在的這個家族出過很多忠臣孝子。”皇上說:“既然如此應該很興旺才對,為何如此輝煌的老宅卻空空如也呢?”趙元楷說:“堯君素不知人心所向,不能順應大勢,所以被本朝所嫌棄,就連他的族人都受到了牽連,他之所以搬出去居住,就是希望能夠擺脫堯君素帶給他們的影響。”皇上回頭對長孫無忌說:“這些人出去了還願意做忠臣孝子嗎?”長孫無忌說:“也許還是願意的,隻不過他們會更多的看天下大勢,人心所向。”


  一聽這話皇上趕緊警覺起來,鄭重其事的對趙元楷說:“你替朕辦一件事,把這個地方重新修整一遍,所需的費用朕會支付給你。”趙元楷趕緊答應,皇上說:“讓中書省起草製書,朕要追封堯君素為蒲州刺史。”轉而又對趙元楷說:“你派人去尋訪趙元楷後人或者近族的下路,找到之後馬上告訴朕,朕會授予他們恰當的官職。朕這麽做就是要告訴世人,無論在什麽時候做忠臣孝子都是對的。”這個時候皇上注意到魏征似乎一臉不以為然,於是說:“魏夫子,你有什麽見解嗎?”魏征說:“管仲曾經說過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陛下如果克製自己、曆經圖治,百姓殷富,天下太平,自然就會出現很多的忠臣孝子。若是天下大亂民不聊生,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把斑白者棄之於道路,天下烽煙四起,到處都是亂臣賊子。有堯舜之君,才有堯舜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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