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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 二位路人禦前辯論 兩次赦免群臣爭執

  皇上不假思索的說:“朕記得老子曾經說過這樣的話,太上有之,其次譽之,其此畏之,其下毀之。如果臣民們整天都在詆毀自己的君王,隻能說明這個君王是無能之輩,魏夫子說出這樣的話,難道說你想讓朕做這樣的君王嗎?”魏征聽了為之一愣,沉思片刻說:“老子說的話自然是不會錯的,但陛下可能誤會了臣的意思,大家討論君王的過失不宜等同於臣民們詆毀君王。”皇上說:“朕記得商鞅在變法之初有很多人質疑新法的內容這些人都受到了嚴厲的處罰,後來心法得以實施,秦國大治,百姓們聚集在一起稱讚新法,沒想到商鞅把涉事人員也給予嚴厲的處罰。後來秦朝統一六國,秦王嬴政成了舉世聞名的始皇帝。”魏征說:“秦人為什麽能夠統一六國?是因為當時的百姓都已經厭倦了列國之間無休止的征發,強人因為有了百姓的支持而擁有了整個天下,但是他並不知道珍惜,最終二世而亡。”


  皇上說:“秦國因為什麽而變強的呢?是因為商君在全國推行新法。”魏征說:“陛下說的沒有錯,秦國得以富強,離不開商君之法。秦朝二世而亡,又是因為什麽呢?請陛下賜教。”皇上說:“這還要說,自然是因為秦二世昏庸無道了。”魏征笑著說:“既然秦二世昏庸無道,為什麽又會被推舉為天子呢?”皇上不耐煩的說:“這還要說嗎?自然是因為趙高和李斯串通一氣矯釗謀奪了本該屬於公子扶蘇的皇位。”魏征說:“趙高在始皇帝身邊服侍多年,趙高的為人始皇帝到底知道多少?如果他本來就很了解趙高,怎麽可以對他毫無防範之心呢?要是始皇帝不了解趙高,恐怕他也不像很多人說的那麽賢明。”皇上說:“你到底想說明什麽呢?”魏征說:“當年秦始皇已經得了天下,如今陛下也得了天下,所以陛下應該想的是如何避免唐朝走向秦朝一樣的結局,而不是整天想著如何學習情頭而走向富強。”


  皇上說:“難道富強不好嗎?”魏征說:“秦朝的確取得了前人所不曾取得的豐功偉績,但是這些功業是在百姓付出巨大代價之後取得的,而且這些金光閃閃的功業也耗盡了秦朝的元氣。”皇上說:“從一件小事你能把道理說的這麽遙遠,朕就不明白了,你為什麽如此費力的為那兩個人說話呢?”魏征說:“請皇上明鑒,我與那兩個人沒有多少瓜葛,之所以為此耗費唇舌完全是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著想。”皇上陷入了沉思,魏征仍舊在那裏不停的說著。到底應不應該用嚴厲的手段處置我和藍毗尼呢?回到後宮,皇上仍舊沒辦法平複自己的心情。這個時候皇後湊過來說:“陛下,我記得周朝有一個周厲王,對於百姓議論君王果實非常的厭惡,於是傳令四方,凡事敢議論君王,過失者格殺無論,從那之後大家見麵也都不敢開口了,彼此使眼色打招呼。”


  一聽這話,皇上瞬間呆住了。於是說:“在你的眼中鎮就是那個周厲王嗎?”皇後說:“誰要說陛下是周厲王,我第一個不答應,我已經那麽多次發言之劍陛下都沒有計較,何況是兩個微不足道的人呢?”一聽這話,皇上瞬間釋然了,於是傳旨將藍毗尼和我釋放。經曆了這麽一回,我們兩個再也不敢通信了,更不要說見麵了。就當有生之年沒有交我這個朋友,我因為粗通文墨,又有打聽時事的癖好。在閑暇之餘總會寫一些東西,說的好聽一點,叫針砭時弊。說的難聽一點就是挑各種各樣的毛病,聖人曾經教導我們。聽到別人不好的事情,要懂得替別人遮掩。聽到別人的好事,可以幫助宣揚。而我很顯然把這種教導沒有當成一回事,現如今我也學乖了。回去之後將自己之前寫下的東西全部燒掉,從此封筆,再也不寫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受這件事的感染,很多與我有相同癖好的人也紛紛焚燒家裏存留的一些文稿。不久之後這種風氣傳到了門下省,侍中魏征陷入了焦慮當中,他趕緊來到大內見到天子,把自己的見聞如實陳奏,皇上一臉不以為然,輕描淡寫的說:“如此小事也值得你特意跑來告訴朕?”魏征說:“陛下真的以為這是小事嗎?”皇上瞪圓了雙眼說:“不就是一些人焚燒了一些之前寫的文稿嗎?燒了就燒了,有什麽大不了的,燒掉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可以還天下清淨。”魏征說:“陛下,都有一群人議論這世上存在的種種問題時,很多解決的辦法也就在這樣的討論當中慢慢的出現了。若是把這些問題遮蓋起來,任由這些問題日積月累,總有一天人們會突然發現問題已經堆積如山,一切已經積重難返,到那個時候就算是朝中有屈原這樣的賢人,也隻能留下一些感人肺腑的詩句之後再去跳汨羅江了。”


  皇上說:“你好像一點也不在意朕的名聲。”魏征說:“這說的是哪裏話?臣怎麽會不在意陛下的名聲呢?臣希望陛下留下的是虛懷納諫的美名,而不是獨斷專行的惡名。”皇上說:“你為什麽要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呢?他們焚燒自己寫的文稿,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朕可是什麽都沒有做,而且正接受你的建議,把他們放了出去。朕把他們抓起來也不是,放掉他們也不是。”魏征說:“陛下,這些人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舉動,是因為他們擔心輿論世界存在的問題,就會被天子報複,天子應該胸懷宇宙,為何就聽不得幾句小老百姓的議論呢?”皇上說:“以你的意思,朕該如何處置這件事才算是妥當的呢?難道說真把他們請到大內,讓他們指著鼻子把朕罵一頓,然後再給他們加官進爵?”魏征說:“天地良心,臣絕對沒有這個意思。臣隻是希望陛下能夠把他們請到禦前,讓他們當著陛下的麵,當著眾臣的麵議論一下,如果議論的妥當,就把他們放出去,適當的給予獎勵也是可以的,如果兩個人滿嘴胡說八道,陛下可以根據情節予以處置。”


  不久之後,長孫無忌奉命來到大內,看見皇上一臉憂愁,他忍不住說:“陛下貴為天子,還有什麽煩心事呢?”皇上白了他一眼說:“庶人有庶人的苦惱,天子有天子的苦惱。”長孫無忌說:“陛下,臣以為為夫子的建議實在不可取,請陛下想一想,如果按照他說的那麽做,無疑就是昭告天下人朝廷鼓勵他們議論天子,到時候街頭巷尾到處都在議論陛下的得失,雖說人心之初本是善良,可是普天之下又有幾個人的心沒有蒙塵呢?萬一流言四起,陛下一旦有追究,一定會牽連到很多人,與其日後血流成河,不如現在管的嚴一些。”


  皇上點點頭說:“司空所言甚合朕意,隻是魏征這個人非常的難纏,這如果不答應,恐怕他會沒完沒了,有什麽辦法可以讓他放棄這個念頭呢?”長孫無忌說:“如果房先生出麵反對他的說法,相信他在氣勢上就會有所衰減。”聞聽此言,皇上不禁感到好笑,說:“這話說的真不知道該怎麽接?你難道忘了嗎?魏征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連朕都拿他沒辦法,房先生又能拿他怎麽樣呢?”看見皇上這個樣子,長孫無忌心裏清楚。想要利用這個機會除掉魏征是不可能了,於是說:“陛下,房先生的名望是大家都知道的,而且他與魏夫子都得到了皇後的支持,如果是房先生反對魏征,說不定皇後也會反對魏征,到那個時候陛下就可以趕走這隻蒼蠅了。”他說著說著還是不由自主的把真話說了出來,皇上卻沒有留意,隻是說:“那就聽你的把房先生找來問一問吧!”


  長孫無忌說:“不是問一問,而是應該直接給他下旨,他要是不奉旨就嚴懲不貸。”不久之後房喬來到了大內,房喬還沒有進門,皇上就已經板起了臉。房喬在行禮的時候,皇上忍不住說:“此次朕召你進宮隻為了一件事,就是希望你能夠出麵勸慰中放棄想讓藍毗尼和苗山幽在禦前辯論的想法。”房喬說:“陛下,魏夫子的為人臣是知道的,他怎麽可能接受臣的勸阻呢?”皇上說:“這件事朕就交代給你了,希望你不要推辭,你記住,要是這件事不能完成,尚書左仆射你就不要幹了。”本以為一聽這話房喬會非常的緊張,沒想到聽到這話之後,房喬整個人反而瞬間鬆弛了下來,說:“臣一定盡力而為,但是以前的能力很可能最後沒辦法交差,所以請陛下提前免除臣尚書左不射的職務。”一聽這話,皇上不由得怒火中燒,說:“你真是要瘋了,竟然完全不把朕的話放在心上。”


  房喬跪在那裏,不再言語。在皇上看來,這簡直是一種示威。就在這個時候,長孫無忌突然從屏風後麵出來打圓場,笑著說:“這件事情不是什麽急事,可以從長計議。”然後把房喬從地上扶起來,皇上餘怒未消,長孫無忌說:“這一年過得並不是非常的平順,你們二位,一個是明君,一個是賢相,本來是一對知己,卻也能爭吵的如此厲害……”聽到這裏,皇上也吃了一驚,竟然一下子將之前與房喬生氣的是忘得一幹二淨,笑嘻嘻的說:“房先生也是了解天文的,在過去的這幾個月裏你一定有不少的觀察,說說吧?讓朕長一長見識。”房喬說:“臣所知道的這一點天文知識,與袁天罡、李淳風這樣的人比起來實在是九牛之一毛,如果陛下向他們請教會比問我管用的多。”


  長孫無忌說:“這一點陛下當然是知道的,可袁天罡、李淳風並不曾執掌機要,你一定知道他們兩個人並不知道的東西,所以你一定能夠說出來他們說不出來的話。”皇上說:“正所謂天機不可泄露,他們兩個雖然知道很多,但是很多都不方便說。你雖然知道的可能比他們少,但你知道的大多是可以說的。”房喬說:“臣雖然執掌機要,卻未必如陛下所說的那樣可以在今天說出很多的話,因為臣知道的絕大部分早就已經說過了。”皇上終於不耐煩了,手拍龍書案大吼一聲,說:“你的膽子可真是不小,朕都如此給你台階下,你居然不識抬舉,怎麽著,你想學魏征嗎?那你最好再去輔佐一個人,然後慫恿他殺了朕,或許你就可以跟魏征一樣了。”一聽這話,房喬被嚇得不輕。隻見他麵色慘白、眼神暗淡、四肢僵硬,突然一頭栽到了地上。皇上和長孫無忌被嚇了一跳,那是趕緊過來將他拖了出去。


  在隔壁的偏殿躺了很長一段時間,房喬才醒了過來。睜開眼睛一瞧,發現自己躺在皇宮裏,頓時被嚇得不輕,立刻爬起來大聲說:“罪過罪過!”不久之後,皇上讓人把他送回府上,盧氏看見夫君被嚇成這個樣子,一頓時心情不好了,看內侍走了。突然有一隻手將房喬的耳朵提了起來,房喬疼得呲牙咧嘴。盧氏卻不為所動,就在這個時候,盧氏突然感覺自己的手上黏黏的。一瞧才發現她的手上沾滿了房喬的血。她被嚇了一大跳,說:“你是死人嗎?流了這麽多的血,你為什麽不告訴我?”房喬有些不耐煩的說:“夫人,你幹脆把我殺了吧!我就算是叫破喉嚨也不當一回事,現在反而怪我。”一聽這話,盧氏不由得怒火萬丈。耳光像不要錢似的往房喬的臉上砸,沒一會兒就打的房喬,滿臉是血。房喬一邊挨打,一邊嘴裏說:“你殺了我吧!殺了我。”盧氏說:“我早就看不慣你們這些男人整天耀武揚威,你有什麽了不起的,你也不看看你是什麽出身,老娘是什麽出身。”


  正所謂隔牆有耳,堂堂尚書左仆射被夫人打成這個樣子,又怎麽會沒有人知道呢?很快這件事傳遍了長安城的街頭巷尾,每次房喬的儀仗在街上經過的時候,大家都會湊出來觀看,迫不及待的想要從房喬的臉上找到新的傷口。那個時候凡是家裏有女兒的都想要嫁到房家,因為在房家是女人當家。當然,這個時候也有一些神經病稱讚盧氏賢惠。雖然每天把房喬打個半死了,卻也讓房喬在身居要職的同時沒有辦法在人前維持自己的威嚴。每次在後宮舉行宴會的時候,那些被封為誥命的貴婦會受皇後的邀請去宮中赴宴。這個時候盧氏永遠是一道特別的風景,大家見到她無不繞道而行。因為普天之下敢對堂堂尚書左仆射大打出手的人,大概隻有她一個了。


  且說因為魏征的一再堅持,皇上最終決定讓藍毗尼和我到禦前辯論。其實在這之前,皇上根本沒有想明白。像我和藍毗尼這樣兩個貨色,當著天子和文武百官的麵,絕對不敢說出任何不敬之語,而這麽做卻可以讓皇上虛懷納諫的美名傳得更加久遠。當我出現在皇上麵前的時候,皇上的目光卻落在了藍毗尼的身上。皇上甚至特許我們兩個人坐著辯論,我說:“對麵的這位兄台,我奉陛下之命與你辯論,我實在是想不明白,在這樣一個太平盛世,你對於朝廷還有什麽不滿的?”此言一出,眾人目瞪口呆。藍毗尼也呆住了,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說:“你怎麽能說我們現在處於太平盛世呢?什麽是盛世?盛世乃是頂端的意思,沒有比那個更好的了,如果現在就是最好的局麵,那麽在場的文武百官還這麽辛苦做什麽呢?”


  我說:“難道你沒有聽說過這樣的道理嗎?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如果不竭盡所能維持,盛世局麵,也會隨風消散。”藍毗尼說:“你之所以說當今之事就是盛世,是因為你讀書少,沒有聽說過堯舜那個年月,的確,陛下取得的成就讓以往的很多天子都望塵莫及,但這又如何呢?”一聽這話我不由得冷笑著說:“這又如何?你覺得這樣的成就很好取得嗎?陛下在登基之前征戰四方,登基之後殫精竭慮。”藍毗尼說:“你說的這些你見過嗎?之前你來過皇宮嗎?見過陛下了,如果你沒有來過皇宮,也沒有見過陛下,你說的這些話都是妄語。”我說:“這些話我可都是正經聽來的,不像你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鬼話,竟然妖言惑眾,危害蒼生。”藍毗尼說:“我有沒有妖言惑眾,有沒有貽害蒼生,大家自有公論。反而是你,隻知道一味媚上,實在是讓人失望。”我說:“我不過是實話實說,卻被你說成是一味媚上,不知道你心中有多大的恨,以至於我稍微肯定陛下的業績你就恨得咬牙切齒。”


  我們兩個人的辯論內容著實超出了大家的想象,在場的人無不目瞪口呆。藍毗尼說:“苗山幽,你口口聲聲稱讚陛下,假設你是真心說出這番話的,可你這樣的人對於江山社稷毫無用處,陛下貴為天子,難道還缺少稱讚他的人嗎?我既然被陛下請到了這裏,我就一定要讓陛下聽到我心裏的話,我想天下的有識之士也應該知道,陛下的功德雖足以萬世流傳,但並不意味著如今就是盛世了,現如今天下百姓普遍貧窮,所以說已經太平了幾年,大家也都有了一點積蓄,可也是勉強溫飽而已,今年很多地方都遭了災,在這樣的年份,你居然跑出來必須所謂盛世,此等不祥之言,希望你免開尊口。”


  藍毗尼的反擊是非常有力的,相較之下,我在現場的處境就顯得非常尷尬了。藍毗尼一進一步說:“我與這位兄台在互通書信的時候,我一直點出現在存在的問題,而他卻一直在維護陛下的聲譽,我知道他的父親是陛下當年的親隨,雖然他不讚成我說的每一個字,他也沒有跑到官府去告發我。何為盛世?我是這樣想的,天下沒有戰事,四海歸於一統。百姓安居樂業,有識之士報複,皆得以施展。”一聽這話,我頓時來了精神,扯著嗓子說:“難道現在不是這樣嗎?”藍毗尼說:“盛世光景,風調雨順,如今趕上災年,你說這樣的話就不怕觸怒上天嗎?”一看這樣的辯論很難有一個結局,皇上一揮手說:“苗山有一顆拳拳愛君之心,朕很感到欣慰,但這聽說你對父母非常不孝,這種事是真的還是假的。”我立刻跪在地上說:“陛下,傳言屬實,我甘願受罰。”


  皇上說:“怎麽能是受罰這麽簡單呢?你難道不知道唐朝的律法嗎?按照律法規定,忤逆不孝應該處死。”一聽這話我瞬間說不出話來了,兩個壯漢立刻將我拖了出去。就在這個時候,沒有人敢出來替我求情,因為不孝之人,被認為是最壞的人。很快我就被帶到了刑場,眼看我的腦袋就要搬家了。父母聽到消息立刻來到刑場,這個時候我之前遇過的一個潑婦來到現場,特意為我送行。他站在那裏一邊罵罵咧咧,一邊不停的出我吐口水。就在這個時候,內侍拿著一份奏本來到了禦前,皇上把奏本接過來翻開一看,原來是已經外放的段倫在奏本當中再一次推薦了工匠楊思奇,表示製造玩具完全是他一人的錯,皇上千萬不要因為楊思琪造了一件玩具就覺得他對於江山社稷沒有益處。楊思奇原本已經被打入大牢,皇上說:“傳朕的旨意,把楊思奇放了吧!”內侍說:“刑場已經把刀架起來了,時候一到苗山幽的人頭就落地了,苗山幽固然不孝,能不能看在他父親的麵上免他一死,哪怕是將他送到邊疆去服勞役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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