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姚思廉請止新出行 苗山幽誤入拜女教
皇上聽了笑著說:“你說這話怎麽聽著這麽嚇人呢?”禦醫說。:“臣說這話可不是危言聳聽,喜歡陛下能夠慎重對待,如此才可保龍體於萬一。”皇上正色道:“既然如此就這樣安排吧!”旁邊內侍趕緊說:“陛下放心,臣這就去讓人安排。”一聽這話,皇上皺著眉頭說:“你打算怎麽安排?”內侍說:“會把陛下的旨意傳給有司。”皇上說:“不止如此,還要讓他們馬上去執行。”三天之後舉行朝會,皇上坐在禦座之上,顯得有些無精打采。姚思廉出班說道:“陛下,臣聽說你要前往九成宮暫住,年前陛下幸溫湯,年後陛下又要去九成宮,如此有司不堪其擾,所以臣懇請陛下收回成命。”皇上說:“朕有氣虛之症,前往九成功不是成心要給有司添麻煩,而是為了不至於因病而造成更大的麻煩。”姚思廉聞聽此言便退了回去,皇上從玉座上站起來說:“姚思廉敢於直言是出於對朝廷的忠心,所以朕應該對他予以嘉獎。”
本來皇上的健康狀況是不宜對外公開的,這一次為了應對來自姚思廉的質疑,皇上主動公布了病情。這在朝臣之間引起了一絲焦慮,房喬說:“陛下勤於公務、疏於養生,發生這樣的事實在不足為奇。”魏征點點頭說:“讓皇上去就成功,休息一陣子也好。可皇上不在中樞,需要有一些特別的安排才好。”房喬說:“放心吧!這種事情皇上應該會考慮到的。”沒過很長時間,幾位親近大臣就被請到了禦前,到了此刻大家才知道,原來之前在朝會上皇上已經在那裏硬撐了很久。如今他麵色更加難看,氣息更加虛弱,說:“房先生、李靖留在中樞看守,隻要不是要緊的公務,你們可以自己處置。長孫無忌、魏征、溫彥博隨著一起去九成宮,萬一從長安有什麽緊急公務傳過去,朕也好有人商量。”皇上停頓了一會兒又說:“王圭,你留在中樞幫房先生他們吧!”
事情就這樣安排下來了,大家各自領命、各司其職、各行其事。房喬和李靖兩個人出了宮門翻身上馬來一溜煙到了尚書省,下馬之後快步來到了左仆射的職房,落座之後,房喬說:“眼下這個差事不好辦!”李靖說:“但這種事情豈敢指望有功,無過就已經很好了。”房喬說:“能不能這樣,想辦法讓皇嗣留在東宮。”李靖搖搖頭,說:“按道理說皇嗣是皇上最親近之人,然而從古至今二者之間的關係都是非常敏感的,我們可不要在這個問題上犯糊塗。”房喬說:“那就這樣吧!在今後一段時間,我們就要共同進退了。”李靖笑著說:“房先生何出此言,我們不是一直在共同進退嗎?”一聽這話,房喬連連擺手說:“這些日子我都要忙糊塗了,以至於張嘴就說出一些不著四六的話。”當天晚上,皇上坐在禦花園的石階上,望著天上的明月。心中忽然感到有一些憂傷,這種憂傷無以用言語描其狀。
明日一早外麵響起了沙沙的下雨聲,皇上說:“氣虛之症,非常害怕潮濕的天氣。”皇後說:“天晴之後趕快搬過去吧!”皇上說:“姚思廉所說的話讓朕頗為心動,天子平凡出行必定會讓下麵的人不堪其擾。”皇後說:“這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相信底下的人也是可以理解的。”皇上說:“不管是不是理解,朕都給人家添了麻煩。”就在這個時候,長孫無忌到了。皇後就退到後麵去了,長孫無忌說:“他不是有意回避你,不要多想。”長孫無忌笑著說:“陛下放心,臣不會多想,隻是希望陛下能夠保重龍體。”皇上說:“想當年朕縱橫於百萬軍中,自從入了境禁中,沒有機會躍馬疆場,真感覺自己虛弱了不少。”長孫無忌說:“這也是天子為什麽要在四時狩獵的緣故吧!”
皇上說:“太尉今日來是有什麽要緊的事嗎?”長孫無忌說:“房先生來,每次必有事故,臣來了有時有事,有時不一定有事。”皇上說:“房先生辦事向來穩重,朕是放心的,之所以要把你們帶在身邊,隻是為了朕在養病之餘感到煩悶的時候能夠有人陪著說說話。”長孫無忌說:“溫令公每次言語都能切中要害,臣以為讓他隨行十分妥當,魏征不知道多少次在朝堂之上與陛下打擂台,陛下為什麽要帶著他呢?難道嫌這廝給陛下添的堵不夠多嗎?”皇上說:“魏夫則為人耿直,縱然有一些得理不饒人,朕也從不怪他。”長孫無忌說:“皇上可不是不怪他,皇上對這個人簡直是寵愛有加。”皇上點點頭說:“朕以前不是說過嗎?你們都覺得魏征有點不近人情,可偏偏真覺得他非常的嫵媚。”一聽這話,長孫無忌的表情變得無比的複雜。皇上說:“你與魏夫子私下裏沒有往來,這朕是知道的。你可以嚐試與他交往,你一定會喜歡上他的。”
長孫無忌一聽這話,趕緊用雙手捂住了耳朵。一臉尷尬的說:“臣跟房先生不同,雖然二人之間有所謂瑜亮情節,可他們畢竟師出同門。這個魏征還屢次替房先生出頭。”皇上說:“這個就是魏征可愛的地方。”長孫無忌看皇上的表情心裏覺得非常的無奈,說:“難道陛下一點都不建議他屢次拆陛下的台嗎?”皇上說:“這樂於世上取悅於上的人不在少數,敢於為下麵的人仗義直言之人,雖說不是很多也還是有不少的,至於二者之間曾有過你死我活之舉動,可事到臨頭還願意為其仗義直言者,除了魏夫子,還能有誰呢?”長孫無忌說:“陛下喜歡,他可臣不喜歡,我們到了九成宮,該如何相處呢?”皇上說:“瞧你這話說的,皇後會隨駕出行,溫彥博與你交情甚篤,你不去算計人家就已經阿彌陀佛了,人家還沒說什麽,你有什麽可焦慮的?”
長孫無忌說:“皇上應該知道皇後一直以來都向著方先生和魏夫子,而且屢次向陛下進言將我閑置。”皇上說:“你也不用怪他嗎?與外人之間,她寧願委屈自己人,她頂多會委屈你,也不會害你嘛,這不是還有朕嗎?”這廂裏長孫無忌為即將在九成宮的生活感到擔憂。那邊廂魏征也皺著眉頭,說:“這一去在九成功長孫無忌一定會想盡辦法對付我。”夫人說:“你也不用太過於擔心,陛下會為你主持公道的,就算是你不小心觸怒了陛下,皇後也會出麵幫助你。咱們這位皇後娘娘冰雪聰明,她若是個男子必定也是朝中的重臣。”魏征點點頭說:“皇後的確有王佐之略,隻可惜她是個女子,身居後宮之中,實在太委屈她了。”夫人一聽這話立刻說:“人家母儀天下,你替她感到委屈,我在你們家跟用人差不多,從來沒見過你替我感到委屈。”
一聽這話,魏征趕緊說:“夫人何出此言?你一受到委屈,我都看在眼裏,如今我也得了富貴,你也被封了誥命,真要比起來,多少農家女子可到不了你這個程度。”一聽這話,夫人當然不高興了,說:“皇後有王佐之略,我就隻能跟農家女相比了?”魏征說:“夫人,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至少你沒有跟房先生的夫人一樣,在這一點上,我比房先生幸運太多了。”聞聽此言,夫人指著魏征說:“你們這些男人啊!就欠盧氏這樣一位夫人,不管房先生在外麵多麽風光,多麽受人尊敬,回到家裏在夫人的麵前,他永遠什麽都不是。”魏征說:“天下有很多女子值得羨慕,盧氏是不值得羨慕的。房先生忙於公務疏於教導子嗣,現如今你看看,他的那些子弟一個個都不成才,將來他們房家一定會鬧笑話的。”
不然白了他一眼說:“房先生必定是百官之長、位極人臣,外麵的人有說你們有瑜亮情結,又怎麽好在背後說人家的長短呢?”魏征說:“我不是說人家的長短,我是替房先生感到可惜,這樣的子弟必定在日後守不住皇家的基業。”夫人說:“為什麽你如此不看好他們家的子弟呢?你到底知道了什麽?”魏征說:“在房家,以女為尊,以妻為大。所以整個房價的尊卑秩序都是亂的,幼子因為得到盧氏的寵愛,在家裏便妄自尊大。長子因為得到的關愛比較小,反而顯得非常的卑小。”夫人說:“你把這些事說的太嚴重了吧!”魏征說:“正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見慣了,以女為尊,以妻為大,日後房家的子弟見了妻子膝蓋也就軟了。房先生與陛下交情甚厚,陛下很可能會在日後賜婚。”夫人說:“與陛下成為兒女親家,這不是好事嗎?”魏征說:“你怎麽這麽糊塗呢?”
夫人說:“我看你是在陛下麵前進諫習慣了,以至於跟我說話也是這個口氣。”魏征說:“你難道忘了嗎?公主娶進門之後,駙馬的輩分就會抬高,見到父親之後沒有了父子之間的禮節,今後駙馬和公主兩個人如何與房先生夫婦相處呢?”夫人說:“你要不說我還真覺得這沒什麽,聽你一說我似乎又覺得房家真有了什麽不妥。”這個時候房喬在家中的書房裏奮筆疾書,他想寫一份奏表把朝廷的現狀給皇上說一下。夫人這個時候正手裏拿著戒尺,訓斥著自己的兩個兒子,言辭之犀利就是鬼神,聽了也會感到恐懼。明日雨停了,找人占卜之後說今日宜出行,於是皇上的鑾駕出發了,一路之上大家有說有笑,皇上說:“上天真是待我不薄,有房先生這樣的重臣,朕還有什麽可憂慮的呢?”
皇後說:“這段時間房先生肯定更加難做了。”皇上說:“朕知道把國舅帶在身邊,一定會讓房先生感到不安,朕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怕你在九成宮寂寞,有自己的親人就不同了。”皇後一臉狐疑地望著他,皇上臉不紅心不跳,繼續說:“為了讓房先生放心,我還帶了魏征在身邊,有魏征在這裏不會發生事情,坑害房先生的。”皇後說:“溫令宮是房先生的助手,將他也帶到九成宮,到底是何用意呢?”皇上說:“溫愛卿知所以被待到留成公,沒有別的緣故,你也知道國舅與魏夫子關係不和,如果他們兩個指望不上的話,怎還可以向溫愛卿請教。”皇後說:“陛下安排如此周到,此行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了,不過事情就怕萬一。”皇上說:“不管是什麽萬一,房喬和李靖一文一武都是難得一見的大才,有他們二人坐鎮朝中,一切都能夠化於無形。”而此時長孫無忌與魏征並馬而行。
長孫無忌說:“皇上指定你隨行,不知道為負責心情如何?”魏征笑著說:“一是感激陛下知遇之恩,二是一定盡忠職守,隨時準備解答陛下的疑問,三是當陛下犯有任何過失的時候,臣一定會立即予以糾正。”一聽這話,長孫無忌頗為不悅。又不好跟他直接吵起來,於是冷冷地說:“魏夫子果然是輔佐主上的良才,想必當初也是這樣輔佐建成的吧!”魏征從容不迫的說:“不光是建成,我當年輔佐竇建德的時候也是如此,可在這眾人之中,隻有陛下能知我信我,以至於像我這樣屢次犯言直諫不但沒有被處置反而被視為親近大臣,陛下有望成為聖主,而我等也有望成為賢臣。”長孫無忌說:“我聽說你自詡為賢臣,卻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忠臣。”魏征說:“竇建德死的時候,我一滴眼淚也沒有流,建成被戮之後,我也沒有隨之而去,國家興盛有賢臣,國家混昏亂有忠臣,太尉難道希望天下多幾個忠臣嗎?”
一聽這話長孫無忌自然氣不打一處來,但他很快讓自己內心平複。因為他知道,如果此時與魏征在路上爭執起來,必定會讓皇上感到厭煩。趕到九成宮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魏征和長孫無忌的住處被溫彥博隔開了。溫彥博也知道此時自己的位置十分尷尬,但他也知道皇上這麽做的用意就是希望他能夠居中調停,不至於發生大的爭端。長孫無忌自然無時無刻不希望自己做到那個最引人注目的位置上去,隻可惜房喬得到皇上的信任,更重要的是他被皇後力保。又有魏征這樣一個人在禦前替他抵擋,溫彥博為人忠誠,大概不會在他與房喬之間選邊站,想到這裏便覺得自己毫無勝算,但他也沒有放棄尋找機會。就在此時,邊關送來了緊急軍報。侯君集在接到軍報之後立刻來到房喬的府上如此這般說了一遍,房喬帶著侯君集來到政事堂,之後李靖和王圭也到了。
房喬把軍報遞給他們觀看,侯君集說:“為什麽戶部尚書戴胄沒有來?”房喬說:“戴尚書之前跟我說了,他因為要清查部分賬目沒有辦法來,我看他來了,你是辦活也幫不上忙,就讓他去忙自己的事了。”李靖說:“這個吐穀渾每次大唐的使者去了,他都能夠以禮相待,每次大唐使者走了,他就會派兵洗劫邊民。如此反複無常。我看除了派兵滅了,他沒有更好的辦法。”侯君集與李靖素來不合,一聽這話卻覺得非常對他的胃口,說:“右仆射說的很對,不如由我率領一支大軍踏平吐穀渾。”房喬說:“如果是吐穀渾派兵進犯,我們可以直接派兵予以還擊。要是我們主動出擊滅了吐穀渾,如此大事就不是我們自己可以決定的了,馬上起草奏章以政事堂的名義先發到溫彥博溫令公那裏,之後轉移到魏征手中,由魏征代為上奏。”
李靖捋著胡須說:“按說這麽做是沒有問題的,隻是長孫無忌身為太尉,對這件事全程沒有參與說的過去嗎?”房喬說:“我們不要管那麽多,隻管按照朝廷的製度辦事。”侯君集說:“長孫太尉是萬萬不能得罪的,他是皇嗣的親舅舅,要是有一天皇嗣繼承大統,我們這些人一定會被清算的。”房喬說:“大丈夫做事哪裏管得了那麽多。”李靖說:“要不這樣吧!我們把公文發到溫令公那裏,在以私人信件的方式發一份給長孫太尉。”房喬說:“如果這件事需要長孫太尉出力。皇上自然會把本章拿給他看,如果皇上本不想讓他知道,而我們卻告訴他,那說明我們這些人沒有嚴格遵守朝廷的規矩,皇上會怎麽處置?我們想過嗎?”眾人目瞪口呆,李靖說:“這樣吧!這份本章是如此重要,應該派一個得力的人送過去,最好他還能夠見到皇上可以當麵替我們辯解。”
大家思來想去,覺得馬字母最合適。明日一早,馬周帶著本章騎馬出行。一陣風來到了九成宮,見到了皇上。皇上看了本章點點頭說:“朕本不想行兵,因為一旦打仗,就會給百姓很大的負擔,但如今邊民不斷的被洗劫被擄掠,如果朝廷熟視無睹,朕何以為天子?”馬周說:“房先生和李靖將軍的意思也是打,隻是這一次行兵非比尋常,雖不至於像當年打頡利那樣需要準備很長的時間,但也要有足夠的準備方可以出兵。”皇上說:“是啊!既然要出征了,除了兵源還有糧草軍械,還有這個仗要怎麽打?想要把這件事情謀劃完了少則數月,多則半年,就算是過個個把年也是常有的事。”馬周說:“陛下的意思是……”
皇上說:“朕的意思很清楚,準他們所請。”馬周說:“陛下不要跟魏夫子、長孫太尉、溫令公商議嗎?”皇上說:“商議歸商議,但軍情如火,不能有半點拖延。”於是派一位內侍把皇上的口諭告訴了他們,馬周被留在了九成宮參與謀劃。夜半時分,大家秉燭而坐,皇上顯得非常的憔悴,說:“朕支撐不了太久,你們先在這裏聊著,朕會讓內侍記錄,然後把它送到長安。”這個時候長孫無忌的心裏是非常不高興的,他覺得自己應該參與決策,而不是把事情決定好了再去參加討論。魏征和溫彥博對此卻不是很在意,因為他們知道如果需要他們參與決策,皇上自然會問到他們。既然皇上已經作出了決策,也就無需為此煩惱了。更何況皺紋是經他們的手之後才遞給皇上的。所以此時二人表現的非常平靜,這一幕讓長孫無忌大為震驚。隨後大家眼睜睜地看著皇上離開了,長孫無忌瞪圓了雙眼說:“按照規矩本章應該先抵到溫令公那裏,然後再由魏夫子轉奏陛下,為什麽把鄒本帶到禦前的是馬周。”
馬周說:“太尉這件事不能怪他們,當時魏夫子頭暈眼花,一時間站立都困難,我沒有辦法,隻好代勞。”長孫無忌說:“說的太好了,簡直是天衣無縫。”自從孫珍妮去了之後,我如同喪家之權,每天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久而久之便覺得活下去著實沒有意思,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我來到了懸崖邊,因為白天的時候我不敢去。心想隻要自己一腳踩空就嗚呼哀哉了。本想一了百了,結果我果真一腳踩空了,然而我並沒有墜下懸崖,而是摔在一個天窖裏。那天窖足有三人那麽高,底下鋪著一層厚厚的雜草。就在我慶幸自己毫發無損的時候,突然從雜草裏麵穿出了一條九尺來長碗口粗的一條蛇,這長蛇從嘴裏吐出來的黑色舌頭由半寸長。當時我被嚇得兩腿發軟、雙手發抖,突然一股毒液直奔我的麵門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