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棄急計決議緩吞並 止逐兔華夷共明王
唐儉笑著說:“每當有什麽好事的時候,陛下總是想著臣,臣一定完成使命,把陛下的這一項德政貫徹到百姓的心裏。”皇上捋著胡須說:“這話說的非常好,我們這麽做,不僅是為了些烈士的亡靈更是要做給活著的百姓看,讓他們知道他們為朝廷犧牲了性命,朝廷絕不會忘記他們。不僅要把他們的亡靈接回故鄉,還要撫恤他們的家人。”唐儉說:“如此一來不光是百姓會感激陛下,大概九泉之下的隋朝皇帝也會感激陛下的。”皇上說:“你準備一下,三天之後就啟程。”唐儉說:“陛下,隋煬帝在位的時候,幾次征伐遼東,現如今高麗與大唐之間並無互信,我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去好好準備,才能夠確保成功。”皇上說:“你需要準備多久呢?”唐儉說:“陛下,臣需要十五天,這是因為臣要了解高麗的情況,還有一節需要準備帶給高麗國王的禮物。”皇上說:“好,準備好了之後你就把單子交給戶部,他們會盡快辦理的。”
從皇宮出來,唐儉馬不停蹄來到了魏征的府邸,說:“我需要看一看所有涉及高麗的文件和檔案,為父子能幫助我嗎?”魏征說:“皇上交給你什麽差事了?”唐儉說:“皇上有意讓我去高麗把隋朝烈士的遺骨帶回來。”魏征點點頭說:“這件事早就該做的,放心吧!我會安排人把這些檔案送到你的府上。”唐儉說:“我的意思是讓我去存放他的地方,去看吧!不然把這些檔案弄丟了非同小可。”魏征說:“這樣吧!我會讓人把這些檔案集中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你去看吧!”事情就這樣說定了,不久之後,魏征就拆人告訴唐儉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知道消息之後,唐儉很快來到目的地。這些檔案數量非常的大,他想也沒想,一頭就紮了進去。把檔案閱讀完之後,用最簡化的語言將自己腦海中關於高麗的印象描述出來。之後又去拜訪了,很多與高麗打過交道的人。
並且從這些人當中選了一部分作為唐朝製使的隨行人員,十五天的日期很快就過去了,皇上把節杖和印信賜給了他,同時攜帶了大量的寶物。從長安出發,一路之上初起的順利,到達邊境的時候。唐儉向高麗的手將說明了來意,他們沒有允許唐儉率領的使團直接入境,而是先讓人騎著快馬去,他們的京城匯報,不久之後經常來了消息。於是守將站在城樓之上,大聲說:“我們國王陛下已經允許你們入境朝見他了。”一聽這話,唐儉的心中咯噔一下,說:“將軍閣下,我是唐朝製使,並非貴國國王駕前之臣,何來朝見之說?”守將傲慢的說:“如果不是來向我們尊貴的國王表達尊敬之意,你們來做什麽呢?”唐儉說:“將軍閣下,之前我就已經說明了來意,願意向貴國國王贈送寶物,希望可以換回隋朝烈士的遺骨。”守將說:“既然是你們有事情求著我們,對我們客氣一些,有什麽不對呢?”
唐儉說:“我對貴國的國王不夠客氣嗎?你讓我等著,我就老老實實的在這等著,而且我們並不是白要這些烈士的遺骨。”守將說:“你倒是想直接去見我們國王,你去得了嗎?實話告訴你,當年不可一世的大隋朝因為與我們高麗國不斷打仗,最終轟然倒塌,消失在曆史的塵埃裏,你難道不怕這樣的曆史再次重演嗎?”唐儉冷笑著說:“貴國自以為比頡利汗國如何?現如今頡利可汗在長安,不過是一般的王公而已,隋朝之所以會栽那麽大的跟頭,是因為他們過高的估計了自己的實力,希望貴國不要犯相同的錯誤,從而給自己帶來無妄之災。”總而言之,經過了一番口舌之爭,唐儉還是以一種比較體麵的方式來到了高麗國的京城,見到國王之後,立而不拜,國王嚴厲的說:“見到本王為何不拜?”
唐儉說:“國王陛下,我奉吾皇之命來與陛下做一筆交易,留下我帶來的財物,帶走隋朝烈士的遺骨,從此以後高麗與大唐井水不犯河水。”國王說:“貴國皇帝還是很識時務的,知道根本滅不了高麗,所以派你來求和。”唐儉說:“兩國現在並沒有戰事,為什麽要求和呢?”國王說:“你知道嗎?隋朝皇帝之所以下令討伐高麗,有一個原因就是我國使者到了長安拒絕向皇帝行禮,請問憑什麽?”唐儉說:“我知道高麗國上上下下對中原非常不滿,我之所以前來打擾,隻是為了帶回留在這裏的隋朝烈士遺骨,從此以後兩國互不侵犯,我希望陛下能夠體會到唐朝皇帝的誠意。”最終高麗國經過一番權衡之後,決定接受唐朝的禮物,交還隋朝烈士的遺骨。在見到這些遺骨之後,唐儉和他的使團成員全部行跪拜之禮,哭著說:“我們帶你們回家。”
凡是唐儉使團所經過之處,百姓都在沿途圍觀。特別是進入唐朝境內之後,前來圍觀的百姓更加的踴躍。在這些亡靈當中,很多人已經沒有家人存活在世上。所以隻有很少的人來領取遺骨,還有一個原因是這些遺骨大多不能確定他的身份。所以大部分,還是被官府集體埋葬在一個地方。下葬的這一天,朝廷請來了高僧,舉行了一次非常隆重的法會以超度這些人的亡靈。圍觀的百姓一麵感激皇上的恩德,一麵又替這些陣亡的將士感到可悲。唐儉被請到政事堂詢問有關高麗的情況,唐儉說:“現在高麗國君臣非常的傲慢,盡管如此,我還是主張應該先穩住高麗,隋朝付出那麽大的代價都沒有將高麗滅掉,我們應該汲取教訓,不應該想著一口吞掉高麗,而應該有蠶食之計。”房喬捋著胡須說:“這個辦法好,我們就這樣奏明皇上。”侯君集說:“我覺得我們太謹慎了,隋朝做不到的事情,我們未必也做不到。”
房喬說:“如你所說,現在等的確做到了很多隋朝不曾做到的事情,隻是因為我們很好的汲取了隋朝的教訓。在對待高麗這件事情上也不會有例外,隻要我們汲取前人留下的教訓,就能夠做到他們做不到的事情,如果我們重蹈他們的覆轍,那就會在前人折戟的陰溝裏繼續翻船。”李靖說:“房先生說的對,高麗的天氣與大唐差異太大,我們的將士進入高麗之後沒有辦法很快適應。所以每次大軍討伐,都會因為將士出現各種各樣的身體問題,而導致大軍無法向前推進。隋朝為了在水上進攻高麗,隋煬帝急於求成,以至於修造戰船的人常年泡在水裏都腐爛了。”房喬說:“而且我已經推演過了,真正解決高麗的問題,可能要等到下一位天子了。”此言一出,眾人目瞪口呆。
房喬立刻意識到自己說了犯忌諱的話,趕緊說:“諸位,當年秦吞滅六國,絕非一世之功。高麗國土雖然比至於大唐要小很多,但是因為他地理位置特殊,所以想要吞滅高麗也絕非一世能完成,我等需要有位後人種樹的想法,如此才能夠讓大唐的繁榮一代又一代的持續下去。”沒過多久,房喬的話就被皇上知道了,皇上說:“房先生說的一點錯都沒有,我們就是應該有為後人種樹的想法,難道我們隻求一世的繁榮嗎?”皇上親自呼應房喬的想法,於是在政事堂的安排之下,朝廷加強了對高麗國的監視。房喬說:“就目前而言,高麗隻求自保,並沒有展現出開疆拓土的意誌。但是一旦唐朝衰落,一旦他們發現自己力能所及,他們也會不再沉默,一鳴驚人。如果唐朝非常的強大,他沒有主動作死,那就是天佑大唐了。我估計,高麗國為了壯大自己的實力一定會設法加強與唐朝之間的往來。”
皇上說:“在高麗的東麵還有百濟和新羅,百濟臣服於更東麵的浮桑國,新羅處於百濟和高麗的兩麵夾擊之下,所以朕覺得應該與新羅交好,全力壯大新羅,這樣就可以很好的遏製百濟和高麗。”房喬說:“我們政事堂討論的結果與陛下所言極為相似。”皇上撫掌大笑,說:“真是英雄所見略同,房先生說的好,高麗這樣的對手不可以一舉吞滅,而應該點滴蠶食,不求在一世完工,而應該像愚公移山那樣從點滴做起,相信最終有一天我們就可以把高麗這塊硬骨頭給嚼碎。”說這話的時候,皇上注視著李靖,李靖說:“蠶食之計非常的妥當,我擔心的是陛下能不能堅持得住,也許過一段時間,看到我們唐朝的軍力越來越強,而高麗越來越弱,皇上很可能等不到將來就直接下令攻打高麗了。”皇上陰沉著臉說:“你覺得朕連這麽點事都做不到嗎?”李靖說:“皇上在短短數年就已經平定了天下,真的能為了一個小小的高麗而等著讓兒孫們去解決他嗎?”
一聽這話皇上目瞪口呆,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盡管皇上和政事堂參知機務的幾位大臣在緊鑼密鼓的謀劃著下一步的戰略,整個大唐的民間還是越來越呈現出和平的景象。從隴西到嶺南,可以暢通無阻。旅行的人可以不帶錢糧,沿途都會有人招待。當時的人都非常的淳樸,原因是有一個以身作則、率先垂範的天子。一群懷有良知、兢兢業業的官員。孫思邈在袁天罡的宅地已經住了好些日子,這一天他們又來到了街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孫思邈說:“因為有明主在朝、賢相在側,陰陽和合、風調雨順,現在生病的人越來越少,可能用不了多久我就沒辦法用,給人治病來賺取錢糧了。”袁天罡說:“生病的時候沒有錢,沒病的時候口袋才會變得鼓起來,貧窮的時候人不在乎生死,富有的時候才會變得越來越惜命,我敢打賭,隨著天下百姓越來越富有,尋求養生的人也會越來越多。”
孫思邈一臉憂愁的說:“我擔心的就是這個,請你想想看,如果百姓隻是尋求益壽延年,王公貴胄會尋求什麽呢?”袁天罡說:“也許是長生不老吧!”孫思邈說:“如果是王公貴胄尋求長生不老也還好,我擔心的是皇上也這麽做,就像當年的秦皇漢武一樣,日子過得太好了,就會舍不得死,死乃是宇宙之法,無論誰都沒有辦法逃避的。”袁天罡說:“難道那些關於長生不老的說法都是假的嗎?”孫思邈說:“道教的祖師是老子,請問老子還在嗎?創立道教的那個人叫張道陵,可當年赫赫有名的張天師現在還在嗎?這些人本領之強、法力之大、覺悟之高,是今天的人們窮盡幾輩子都沒有辦法做到的,而這些人都已經變成了塚中枯骨,而今天那些人卻自以為可以擺脫死亡,凡是有這種想法的人到最後一定不能如願。”
袁天罡說:“我可聽人說過,你就是長生不老之人。”孫思邈說:“我曾經說過很多次,人們很容易把自己的願望直接當做是事實,看看我現在的這副樣子,難道不是一點點變老的嗎?我曾經也是一個嬰兒,也是一個少年,如今須發皆白,生老病死是誰也沒有辦法逃過的。”袁天罡說:“其實縱觀史書,天下治理好的時間並不多,大多數情況下主上都是昏聵的,臣下都是貪婪的,大多數情況下百姓苦不堪言。像今天這樣主上賢明、臣下清廉,百姓過得比較安逸的時光是很少見的。我覺得總有一天一切都還要回歸常態,隻不過是早晚而已。”說這話的時候,袁天罡變得非常的傷感。孫思邈說:“既然這件事情不是我們所能左右的,又何必為它難過呢?”
袁天罡點點頭說:“我以血肉之軀,希望可以洞悉天下智慧,推演古往今來。可有時候知道反而不如不知道,知道了就想改變它,改變不動又會感到沮喪和難過。”孫思邈說:“像你這樣是不符合養生之道的,每次吃飯之前拿起筷子,與此同時有三萬個需求同時在你的心中出現,在這種情況下,你是很難嚐到飯菜的香味的,人隻有把自己的心徹底倒空,才能夠保持最好的狀態,讓自己每一天都過得通透明朗。”大唐就是這樣一個時代,幾乎每個人都自我感覺良好,每個人都不想虛度此生,都想在有生之年建立一番豐功偉業。因為保留著部分南朝的餘韻,唐朝的門第之見仍舊是非常濃鬱的。但出身寒門的人並非沒有出人頭地的機會,隻不過不是去參加科場考試,而是應該提著刀去戰場拚命。
隻要你能夠奮勇殺敵,隻要你能夠開疆拓土。你就是受人景仰的英雄,從此之後再沒有人敢輕視於你。每個人都看起來很有用,隻有我不知道自己應該幹什麽。表麵上看起來雄心勃勃,卻又找不到一個可以安放自己理想的地方。我意識到自己正處於一個非常偉大輝煌的時代,而這一份榮光似乎卻不屬於我。我是一個有些自相矛盾的人,有時希望博取功名,有時又在逃避熱鬧。在長安城,我又交了一些新朋友。有的是不良人,有的是還沒有及第的書生。而且看上去沒有太大的希望,即便如此還是不好意思覺得自己懷才不遇。因為他們都知道如今的天子是五百年難遇的聖主,杜如晦雖然沒有了。可善於謀劃的房先生人就在政事堂和尚書省發揮才幹。又是一個夜晚,天邊掛著幾顆殘星,卻非常的明亮。我手裏拿著酒杯,腦袋裏像是裝了秤砣。視線越來越模糊,以至於我有這樣一種錯覺,似乎即將要與自己生活的這個世界說再見了。
外人對於我和苗山風的評價是這樣的,苗山風平易近人,苗山幽驕傲自大。父母總是勸我改一改自己的脾氣秉性,正所謂江山易改、秉性難移。一開始我還是為自己的境遇感到不平,但是久而久之我發現,自己真正的內心深處對功名似乎並沒有那麽渴望。相比之下苗山風的人際關係已經像是一隻巨大的蜘蛛網。牽涉在其中的很多都已經活得非常體麵,可以出現在各種上流社會的社交場合。給人的感覺苗山風居廟堂之高,而我則居江湖之遠。其實在很多時候,我都想剃度出家、一了百了。可這樣父母是絕不會答應的,如果沒有大人的允許,寺院也是不會接受的。不過話說回來,像我這種不願意遵守規則的人,如何能夠忍受寺院的戒律清規呢?因為不願意整天麵對熟人質疑的目光,我選擇浪跡江湖。一開始我以為像我這樣的人是很少的。真正來到江湖之上,發現自己的同類人就像是雨點一般多。
雨後清晨,陽光穿過樹林落在了地麵上。我手裏拎著一把橫刀漫步的走著,遠遠的看見前麵有一家小店。移步過去,店家是一個五十歲額上下的大胡子。我上前拱手說:“店家,拿點可以填飽肚子的東西。”店家笑著說:“客官還真是來著了,我這裏有剛蒸好的炊餅,鬆軟可口,像雪花一樣潔白。”我說:“你看一看我這穿著打扮,太貴重的東西我可吃不起呀!”店家說:“你想多了,真要是來的什麽貴人,我還真的沒有辦法接待,老是告訴你,光顧小店生意的多半是一些路過的樵夫。”我說:“那就把炊餅端上來吧!”店家說:“我這裏有新釀的米酒,因為去年糧食豐收,所以米價很便宜,酒價也就跟著便宜了。”
我說:“多虧陛下聖明,要不然這麽可口的東西,一定價格驚人。”我正在那裏搭話,突然一個人推門而入,此人皮膚白皙,身材高挑勻稱。如果不是在這山野之中,很容易被誤認成是一個女子。她坐在我旁邊的桌子跟前,說:“店家,給我來三個炊餅,一壺米酒。”店家答應著,沒一會兒就把酒和炊餅拿了上來。我說:“店家,你與這位小兄弟關係很熟嗎?”店家笑著說:“何止很熟?這位小兄弟在附近一家書院讀書,偶爾會出來走一走。”一聽這話我吃了一驚,說:“在這樣的深山之中,居然還有一座書院,不知道是何人開的?”店家說:“你問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開書院的自然是本地的大儒,人家怎麽會與我這樣的人有往來呢?”於是我拍了一下那位小兄弟的肩膀說:“這位小兄弟,開書院的那個人是誰?”對方回頭瞪了我一眼,似乎我的這個舉動極不禮貌,說:“不知道。”
我隻好苦笑一聲,說:“曾幾何時,我也想到書院念書的,隻可惜開書院的大多不是什麽好人,在長安,根本沒有書院願意接納我。”這位小兄弟回過頭說:“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如果這些人真的不願意收你,那是他們的不對,孔夫子早就說過了,有教無類。”且說房喬計劃用累世之力來吞滅高麗,皇上盡管支持了他的主張,在內心卻非常的不忿,但理智又告訴他房喬的主張是對的。所以這些日子他過得非常的憤怒,於是在最近一段時間,人們總能夠看到皇上,不是在宮中追逐麋鹿,就是在宮中追逐野兔。碰巧這一天,執失思力來到宮中奏事,看見一個穿著黃袍的人,追著一隻野兔在那裏狂奔。仔細一瞧,那個人不是皇帝,又會是誰呢?立刻湊上來,果然是皇帝滿頭大汗喘著粗氣,看見執失思力頓時覺得非常的尷尬,為了化解尷尬,皇上說:“在宮中都憋壞了,鬆一鬆筋骨。”執失思力使勁的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