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貞觀舊時光> 第96回 天子壽誕諸王拜賀 吳王英武國舅不安

第96回 天子壽誕諸王拜賀 吳王英武國舅不安

  但是他也不好將自己的心裏話說出來,而且在他看來,如果自己和父親關係和好,能夠給這些玄武門元勳們有一些震懾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除了房喬,秦叔寶和程知節也都對自己將來的命運有深度的擔憂,他們有心交出自己的權力回老家安度晚年,房喬卻說:“提出這樣的請求有一個前提就是皇上真的有心讓你們走,如果皇上隻是一邊用你們,一邊又用這種方法來敲打你們,用是主要的,敲打是次要的,那你們是走不了的,如果執意要走,反而有可能觸怒容顏,到時候恐怕有不測之禍。”秦叔寶說:“房先生的話,我們自然是要聽的。”事後程知節說:“當年韓信就死在了蕭何的手上,我們不可不防。”秦叔寶說:“漢高帝當初之所以一定要殺韓信,是因為韓信做過異姓諸侯王,而我們並沒有達到裂土封王的地步,對皇上並沒有構成威脅,或者說威脅並沒有那麽明顯,應該不至於落得個韓信一樣的下場吧!”


  程知節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秦叔寶說:“如果皇上跟你的想法一樣,咱們就會上下相疑,貞觀朝是絕對不可能善始善終的。”聽見秦叔寶這麽說,程知節閉上了嘴巴,陷入了沉思。再說宴會結束之後,太上皇回到大安宮,將宮門關上之後放聲大哭。外麵的人隱約從他的哭聲當中聽到了建成和元吉的名字,可見這件事情在他的心中想要放下是非常難的。又是一個美麗的清晨,明媚的陽光穿過了窗戶照在了皇後的臉上,她麵色蒼白,顯得非常的疲憊。皇上說:“朕做皇帝都不如你勞累,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朕把事情都交給大臣去做了,你的手底下也有不少女官,應該把這些事情分給她們去做。”皇後說:“我也是這麽想的,卻總又對她們不是很放心。”皇上說:“做得好你就表彰她們,做的不好你就懲戒她們,如此一來,她們又怎麽會把事情做不好呢?”


  皇後說:“皇上說的極是,今後我一定會注意的。”實際上自從她做皇後以來是受過很多委屈的,隻不過她從不將自己的這種委屈說出來。皇上在他還是秦王的時候,因為常年征戰在外,之後又處於和東宮激烈競爭當中,他尚且能夠潔身自好。做了皇帝之後,他對自己在私生活方麵的約束就差了很多。宮裏的宮女經常莫名的肚子就大了起來,很多宮女因為地位低下,無力照看自己的孩子,皇後就出手相助,替她們進行照料。當時宮中的人都誇讚她的善良,其實在她的內心深處並沒有行善的快樂,隻有說不盡的委屈。而皇上對於皇後的委屈卻渾然不覺,房喬的女人給他上了生動的一刻,讓她知道自己娶了一個多麽值得珍惜,多麽賢惠的女人。但是這並沒有給他的生活習慣帶來任何改變,魏征這個人雖然總有勸誡皇帝的記錄,但是他在每次上書之前也是精心計算過的。如果真的有可能把身家性命賠進去,這樣的事情他是不會做的。


  之前,有內侍對皇上說:“陛下,臘月二十二日是你的生日,今年是貞觀四年,到處都傳來豐收的消息,應該舉行儀式好好的慶祝一下。”皇上說:“慶賀的儀式已經舉辦了不少,再舉辦會不會太浪費了。”內侍說:“你是不一定非得鋪張才可以,如果陛下願意把這件事情交給我做,我會用非常低的成本將這件事情做完。”皇上說:“如果一定要舉行這麽一個儀式,也不應該在朕的生日當天。”內侍一臉詫異,說:“這是為何呢?”皇上說:“朕的母親早逝,朕一直在想其中的原因,生元吉的這一天朕記得很清楚,朕親眼看到母親是多麽痛苦,真不願意把母親這麽難過的日子當做節日來慶祝。”內侍說:“常言道多子多福,她將你帶到這世上來,這樣的功勞不值得用一個儀式來表彰嗎?”


  皇上說:“這件事情不宜由朕來決定,你可以將這件事情透露給外朝的大臣們,讓他們去討論,如果他們認為可以,那就舉行吧!”不久之後大內傳出來一張紙條,在政事堂幾位重臣聚在了一起,侯君集說:“皇上說的很有道理,讓母親如此難過的日子作為節日來慶祝,有違孝道。”魏征說:“每次打了勝仗,侯將軍都希望舉行一個盛大的凱旋儀式以彰顯自己的軍功,看哪一次勝利不是以將士的傷亡為代價獲得的?如果凱旋儀式是可以舉行的,我生日又有什麽不妥呢?”侯君集說:“凱旋儀式是按照葬禮的規矩辦的,難道這一天也要當做葬禮來辦嗎?”魏征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房喬說:“二位所言,各有道理,我以為這件事情還是應該有皇上裁決。”李靖說:“剛才說到軍隊的凱旋儀式,打完了仗,付出了那麽大的犧牲,如果不舉行儀式,就這麽不聲不響的回到故鄉,對於那些出生入死的將士公平嗎?”


  當天下午幾位重臣來到了禦前,皇上說:“你們討論出一個結果了嗎?”房喬說:“陛下,過生日的風俗已經延續了上千年之久,陛下說這一天是母親難過之日,可上千年以來,過這節自有它的緣由。”魏征說:“母親千辛萬苦將兒子生下來,難道不值得為她舉行一個儀式嗎?”皇上說:“你們把話題說偏了吧!朕要不要過壽誕,怎麽變成了要不要給朕的母親舉行儀式?”眾人一下子愣住了,這個時候馬周說:“臣以為要不要為母親舉行一個儀式以盡孝心,這是皇上的私事,應該由皇上決定。要不要為皇上舉行壽誕如何舉行,這是家國大事,這件事情應該有群臣議定。”皇上說:“既然如此,那就你們來定吧!你們覺得應該舉行那就舉行,如果你們覺得不妥就不舉行。朕的意思是今年舉行的儀式已經太多了,凡事都不應該做的太滿,你們覺得呢?”


  魏征說:“臣以為禮儀不可廢,卻可以從簡。”房喬說:“如果用極為簡單的方式為皇上的壽誕繼續慶祝,臣也讚同。”隨後李靖、馬周、戴胄都表示讚同,於是這件事情就這樣確定下來了。皇上說:“不過能否將日子稍微延後,而且這樣的豐年未見得每年都有,朕覺得應該隻有在豐年的時候才舉行這樣的儀式。”眾人表示讚同,皇帝的生日是臘月二十日,經過了禮部與欽天監官員的商議,最終決定在臘月二十八日舉行這個儀式。為了最大限度的控製成本,可以在這一天拜賀天子的人被嚴格的限定了資格。轉眼到了臘月二十八,清晨之際,皇上穿上了袞冕,來到金殿之上,站在禦座之前接受群臣的拜賀。每次都有兩個人並排走進來,朝著皇上鞠躬行禮,皇上站在那裏點頭還禮。


  等所有人都行完了禮,先是有皇室之中最年長的人代表皇室成員向皇上獻上壽詞,之後房喬代表文武百官向皇上獻上了壽詞,儀式結束之後。皇上就回到了後宮,思前想後,覺得這個儀式還是不夠完美,總覺得他還可以做的更加精致一些。皇後說:“世上沒有完美的事,就讓這件事情過去吧!”皇上說:“貞觀四年,注定要被記入史冊的一年,隻可惜他就要結束了,往後會有很多人懷念這一年的光景。”皇後說:“隻要君臣上下齊心,一定可以開創更大的事業。”皇上說:“貞觀四年,朝中人才濟濟,星光璀璨。現如今朝中重臣杜如晦已經凋零,每次想到這件事情朕都痛心不已。”皇後說:“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隻要你不斷的想要發現人才使用人才,人才總還是會有的,馬周就是一位難得的人才,此人年紀輕輕,將來一定會大有用武之地。”


  皇上說:“沒有了杜如晦,房先生做事情的確不像從前那麽得心應手了,隻要朕有些擔心,卻也沒有合適的人可以替代他。”皇後說:“房先生是難得的人才,有一位知己在朝中幫助他,這樣不可思議的經曆,古往今來都是很少見的,所以陛下可以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取得如此大的功績。不過,房先生人就在朝中發揮著至為關鍵的作用,要是房先生不在朝中,今天的這一番光景,我們是看不到的。”皇後是一個屢次表示自己不想幹預外朝事務的人,可每次提到房喬的時候,她卻突然變得不怕忌諱,總要說上幾句,皇上說:“房先生和魏夫子兩個人能夠得到皇後的支持,這也是古往今來非常罕見的事情。”皇後說:“陛下,當年隋煬帝已經邁出了千古一帝的第一步,隻可惜他鋼筆自用不聽諫言,最終未能善終而生死國滅,這一步你也已經邁出去了,隻有善始善終,才能夠被後世所敬仰。”


  皇上說:“說到這個,朕覺得還真有一層隱憂。”皇後說:“你說的隱憂在外朝還是內廷。”皇上說:“朕說的隱憂在東宮。”皇後說:“我已經親手在叫到皇嗣了。”這個時候皇上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冷冷的說:“朕聽說他曾經當著你的麵問起玄武門的事?”皇後說:“這話皇上是從哪裏聽到的?”皇上說:“你是不是打算除掉那個傳話的禍害?”皇後心中一緊,皇上說:“玄武門的事朕知道會引發很多後果,上梁不正下梁歪嘛!朕不得不有所防備,所以這人不想聽到這件事過後,有哪個人因為這件事被皇後不聲不響的給處決了。”皇後說:“你這是信不過我們母子?”皇上說:“皇帝都是孤家寡人,希望你不要怪朕。”說著站起來,拂袖而去。


  這件事讓皇後非常的擔心,她擔心皇上與東宮之間父子相互猜忌,時光飛逝,轉眼到了除夕這一天。清晨,皇上來到了皇後的中宮,碰巧皇嗣也在那裏。不知道為什麽,在見到皇嗣的那一瞬間,皇上莫名的緊張起來。因為他從黃色的那一雙眸子之中看到了惶恐,看到了懷疑,甚至是仇恨。皇上這麽一想,臉色就變得非常難看,開口就說:“武德九年的時候,朕與東宮爭天下,在情況緊急之下整殺掉了東宮和齊王,如今你現在也居東宮,不是對當年建成的處境感同身受,你是不是甚至想著要替建成報仇?”你聽這話不用說東宮,就連皇後也被嚇壞了,皇上說:“男子漢大丈夫做了就是做了,朕不會隱瞞,不會不認,如果你想報複,盡管來。”不等把話說完,皇上已經非常警覺地將手搭在了自己腰間的寶劍上。心想隻要東宮一動手,他絕不會手下留情。皇後說:“無論如何父子之情是割不斷的,咱們不是也沒有為難父親嗎?”


  皇上說:“的確沒有為難,隻是讓他做了太上皇而已,你是不是也急著要做太後了?”這個時候皇上的目光像是兩把鋒利的刀子一樣,皇後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一包毒藥,說:“從你與東宮發生爭執之後,那個時候我就一直陪著你在刀尖上走了,我發誓與你同生共死,一旦你有什麽不測,這包毒藥就會了解我的性命。如果皇上現在已經不相信我了,我活著也沒有什麽意思了,咱們這就分道揚鑣。”皇後這就要把毒藥往自己的嘴裏放,皇上眼疾手快立刻衝過去,將手裏的毒藥奪了下來。皇嗣被嚇得趴在地上直哭,皇上說:“皇後要吃毒藥,你居然不上前阻止,看來她真是白疼你了。”皇嗣說:“我知道玄武門發生的事情不是父親的錯,如果不是他們逼迫的太厲害,父親也不至於走上這條路,這些都是母親告訴我的。”到了這個時候,皇上突然抱著皇後哭了起來。


  等皇上哭完了,皇後一把叫皇嗣攬了過來,說:“快向你父親賠個不是,在你年紀這麽小的時候,就把你立為皇嗣,而且讓李綱、蕭瑀這樣的重臣給你做師父,他一心要把你培養成有道的明君,你可千萬不能讓你的父親失望。”皇嗣說:“兒臣知錯了,兒臣不該問起玄武門的事,現在兒臣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也知道了父親當時有多麽委屈,兒臣一定善盡孝心,善待自己的兄弟,絕不能再發生類似的事情。”對於這樣的答案,皇上是很滿意的,但是在內心深處又覺得這件事哪裏有些不對勁。之後當著長孫無忌的麵問起了這件事,長孫無忌說:“陛下是不是覺得承乾太像建成了。”皇上說:“你覺得建成善待兄弟了嗎?”長孫無忌說:“陛下,承乾不會變成建成。”


  皇上說:“你說這樣的話有什麽憑據嗎?”長孫無忌說:“皇嗣身邊的人大都是從玄武門之際當中走過來的,他們絕不會讓這樣的事情再發生。”皇上說:“青鳥在太上皇的身邊,已經越發有了模樣,不僅舉止有度,待人有禮,關鍵是他熟讀詩書。”長孫無忌說:“如果太上皇當年處置得當,何至於有後來玄武門之血案。皇上應該知道,這世上的人大多數鍾情一生都不能改掉自己的毛病。更何況太上皇已經付錢,他已經沒有必要去改自己的毛病了。”皇上說:“朕自以為,頗有知人之明,你不相信朕嗎?”長孫無忌說:“怎麽會不相信呢?皇上是看到了青鳥的才略,而臣以為在太平年間身為天子,最重要的是德行。”皇上說:“你覺得朕的德行不夠嗎?”長孫無忌說:“文王並非長子,卻繼承了西岐祖業,最終光大了周朝的門庭。太上皇讓陛下繼承大統,就如同當年文王的父親讓文王繼承了國君的位置。可後來周公為什麽要確定嫡長子繼承了製度呢?他難道忘記文王是怎麽繼位的嗎?可見在亂世應該以才略為重在太平年間就應該以德行為重。”


  皇上說:“皇嗣的德行很好嗎?”長孫無忌說:“臣相信皇後,在他的教導之下,皇嗣的德行一定會好的,陛下想一想看,皇後居中宮這麽多年,什麽時候為長孫家謀過私利?”皇上說:“你們長孫家有人謀反,是因為皇後求情,朕才沒有殺他。”長孫無忌說:“皇上更應該看一看然後是如何保護與我關係不和的魏征的,她每一件事都是為陛下著想,請陛下明鑒。”皇上說:“朕自然是相信皇後的,難道你忘記了,青鳥也是他的兒子啊!”長孫無忌說:“如果沒有發生玄武門之役,太上皇現在還是皇帝,陛下難道以為太上皇一點恨都沒有嗎?”這話如同是一聲驚雷,皇上半天沒有說話,長孫無忌進一步說:“而且按照約定聽了已經過繼給了玄霸,已經確定了的事情,反悔就不太好了吧!”


  皇上打量著長孫無忌,眼神之中充滿了狐疑。長孫無忌說:“陛下可曾記得太上皇親口答應要以陛下為皇嗣,可最後太上皇卻反悔了,如果陛下不喜歡當初太上皇的決定,自己就不該輕易反悔。”皇上點點頭說:“你說的對,朕不應該反悔。”皇上也曾經這件事情問過房喬,可房喬每次都不提供給他一個明白的答案。皇上說:“朕知道,你不是沒有自己的想法,隻是不想說。”房喬說:“陛下對臣的知遇之恩臣莫齒難忘,隻要臣在朝中一日,就會竭盡所能為陛下效忠,隻是事關儲君之事,臣實在不便多言,王皇上信任,腆居相國之位,所以臣隻知孝忠陛下,不知道在諸子之中應該支持誰,包括皇嗣。”


  對於這樣的回答,皇上是很滿意的。於是說:“房先生公忠體國,隻是這身後的事情不安排好,貞觀朝怕是難以善終。”房喬說:“陛下,臣是這樣想的,人君最好是德才兼備,若二者不可得兼,那就舍才而存德,最下是有才無德。”皇上說:“我問過長孫無忌,他說在亂世應該以才為重,太平年間,應該以德為先。”房喬說:“古往今來那些亡國之君,大都是有些才學的,夏桀和商紂,據說都非常的英武,可他們在德行方麵有很大的欠缺,最後都丟掉了祖宗的江山社稷。新朝的往往也是有些才學的,可這個人的德行實在是太差了,最終一世而終。隋煬帝的才學大家都不用說,隻因為他的德行不夠,沒有海納百川的胸懷,把百官的諫言當做是實現自己抱負的阻礙,到最後生死國滅。”皇上說:“你覺得朕是有德的人嗎?”房喬說:“臣以為天子之德,與庶人之德有很大的不同。”


  皇上說:“有何不同?”房喬說:“老子說‘聖人無常心,以百姓心為心’。自從陛下登基以來,把百姓的憂慮當做是自己的憂慮,把百姓的痛苦當做是自己的痛苦,心中時刻存百姓,就是貞觀初年為什麽天下各處都在鬧災,而百姓對皇上卻沒有怨言。這樣的情形在曆朝曆代都是不曾出現過的,如果不是有大德行的天子,絕不可能有這樣的事情。若論陛下之才,臣以為不及隋煬帝,但陛下的德行遠勝過隋煬帝。”皇上說:“朕征戰四方、掃平寰宇,甚至曾經救過他的命,才學怎麽就不如隋煬帝呢?”房喬說:“陛下的智勇英武無人能及,臣說陛下學問不及隋煬帝,指的是陛下讀的書不及隋煬帝多。”房喬的話讓皇上感慨良多,也讓皇上覺得在長孫無忌的心裏自己就是個無德之人。雖然他不認為長孫無忌這是有心冒犯,心裏還是很不痛快。當時這位隋朝公主已經被晉升為淑妃,並且誕下一位皇子叫李恪,無論是容貌還是性情都與皇上極為相似,這一天皇上當著長孫無忌的麵說:“恪兒越來越像朕了。”這話聽到長孫無忌的耳朵裏著實不是滋味。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