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回 蕭陳二公冰釋南山 貞觀之光照耀大漠
蕭玉蓉之所以成了終南山的隱士,是因為她的父母在他年幼的時候死於戰亂,而她卻被當時正在旅途當中的一位修行之人所救。那是一位不知名的道姑,後來這位道姑也身患重病,在這種情況下,一時間蕭玉蓉又沒有了活路,碰巧在此時一位叫孫思邈的道士出現。孫道士雖然窮盡畢生所學仍然沒有救活那位道姑的命,對方在奄奄一息的時候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抓住孫思邈的手說:“希望你能夠把玉蓉養大。”孫思邈答應了她的請求,從那之後,蕭玉蓉就跟著孫思邈四處行醫。在行醫的過程之中,但凡要是救活了別人,孫思邈就選擇不留姓名。要是沒有辦法救活別人,他就把自己的姓名留下。因為他醫術高明,所過之處大多沒有機會留下姓名。蕭玉蓉說:“為什麽你不願意留下姓名接受別人的感謝和讚美呢?”孫思邈笑著說:“造化讓我學會了醫人,我不過是行造化之事罷了,他如果真的要感謝誰的話,那就去感謝造化吧!”
日月如梭,不知不覺之間,蕭玉蓉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一位修行之人把這樣一位美人帶在身邊,似乎已經不大方便。於是孫思邈就把蕭玉蓉安置在他在南山的故居,他自己仍舊四處行醫、行蹤不定。因為蕭玉蓉有父母留下來的信物,所以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在30歲之前,她從來沒有想過尋根之事。過了而立之年,她騎著毛驢去了南方。以她的身世想要交到朋友並不難,自從苗山幽去了北邊之後,他又一次離開了南山,在長安城的近郊遇到了一位堂妹。這位堂妹住在深宅大院之內,夫君是一位七品的主事,公爹據說是某一個部的堂官。寒暄了一番之後,玉蓉從這位堂妹的話語之中聽得出來。在這位堂姐的麵前,對方顯得非常的自信,甚至有一些得意。她穿著綾羅綢緞,使用的胭脂水粉都價格不菲。這位堂姐的素麵朝天,完全是依靠著上天的饋贈支撐起他這一張臉。
堂妹又提起了另外一個本家的姐妹,那位女士無論是長相還是學識都上得了台麵,嫁給了一位五大三粗的大漢,據說那是一位綠林好漢。以為這樣做可以讓自己在亂世之中保持周全,沒想到那位好漢成天與人鬥毆,正所謂強中自有強中手,真是強人莫出頭。終於有一次這位好漢被人暗算了,以至於手腳俱廢,這位姐妹不得已靠一種極其不體麵的方式養活自己的夫君和兒女。蕭玉蓉說:“天命玄深難測,實在是令人畏懼。”對方說:“她之所以沒有得到富貴,隻是因為她感覺不到亂世已經是強弩之末,治世即將出現。在這種情況下,最明智的不是嫁給一位綠林好漢,而應該是嫁給一位能夠用筆墨掙下生功名的人物。”聽到這兒蕭玉蓉臉上略過一絲笑容,在內心裏她非常的尷尬。因為她是一個修行之人,婚姻之事與她無關。自然沒有意願要把這種話題繼續下去,堂妹似乎並不是這樣想的。
因為不想在這種話題上繼續糾纏,蕭玉蓉假裝身體不適回到房中休息。可就在半夜,她被一陣驚雷吵醒。原來外麵風雨大作,光聽聲音就感到非常的恐怖。此時她有一種極深的無力感,天亮之後推開門一瞧,發現地上鋪了一層冰雹。而此時太陽在天上熠熠生輝,沒一會兒功夫,這些冰雹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似乎這一切根本沒有發生過。其實她時常感到無助和孤單,所以當苗山幽出現在他生活當中的時候。看到這位仁兄目不斜視,口中沒有不合禮數的話。於是放心的與他往來,隻可惜孫思邈對此人沒有什麽好印象。苗山幽到底會有什麽樣的一種結局呢?這個人沒有富貴之相,大概也隻能庸庸碌碌度過平生,如此而已。人生對於蕭玉蓉而言,談不上有任何目的,一切都是出於偶然,一切歸於偶然。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當使節的駐地遭到襲擊之後。唐儉終於醒了過來,他沒有顯示出任何慌張的神色,反而淡淡的說:“對於這個我早有防備,打開一個包裹,裏麵有兩套當地人的衣服。”於是把衣服換了,然後若無其事的衝出帳去跟著大家一起搜尋使節的下落。後再找一個機會騎上馬溜走,整個過程驚險無比。那我們安全的來任城王的防區之後,等待我們的不是美酒和羊肉,而是許多之見像大雨一般傾瀉過來。這個時候我忍不住大吼一聲,說:“看來這一次我們凶多吉少。”唐儉說:“如果我們命中今日該死,那麽無論如何都活不了。要是命不該絕,我們就隻管往前衝。”說也奇怪,當我們騎著馬迅速往前衝的時候,竟然沒有一支箭射中我們。有之後士兵們將我們圍住了,唐儉掏出了自己的印信,出示了自己的節杖。不久之後一位軍官來到了我們的麵前,他拱手說:“末將見過唐使節。”
本以為如此一來,我們就已經安全無虞。沒想到還是橫生的變故,突利可汗聽說這件事之後,擔使節將這件事情報告給朝廷,對他不利,於是派了一支輕騎兵飛速追趕目的就是要截殺我們。因為這件事情實在是太過於突然,官軍也沒有任何防備。情急之下,我從唐儉的手中奪過節杖騎著馬飛速的往西跑,不知不覺入了鐵勒部的轄區。因為不想引起不必要的爭端,那些人沒有追過去,而隻是在邊境上等待著。他們看來讓他們守在那裏,不離開就一定能夠等到我,這讓我感到非常的無奈。於是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往西走,當時,葉護可汗一直想要修複與大唐之間的關係,甚至有意效仿當年的呼韓邪單於娶漢朝公主,想著自己隻要成了大唐的女婿,就一定能夠得到大唐天子的護佑,從而不必再受頡利可汗的欺淩。於是他的部眾看到我手裏的節杖不敢有絲毫怠慢,馬上準備就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他。
很快,他就派手底下的親兵找到了我。已接待上國使節之禮接待了我,我說:“葉護可汗,我並不是你口中的使節,我是為了就唐使節的駕,拿著他的節杖逃到了這裏。”對方說:“既然你手裏拿著節杖,我們就認你是使節。我已經多次表達過結交大唐的意願,有意娶大唐的公主。”我說:“你也知道在閣下與大唐之間隔著一個頡利可汗,不過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們大唐的軍隊將橫掃整個草原。”一聽這話對方打了一個冷顫,我接著說:“所以你隻要咬著牙堅持下去,你的心願一定會有實現的一天。”葉護可汗說:“我也相信一定會有這一天,但是我希望這一天來的早一些。”我說:“希望這一天來的早一些,那就不能隻是在那裏翹首以盼,而應該有所行動。”葉護可汗說:“你們能夠支持夷男建立自己的汗國,支撐一下我們有什麽困難的呢?”
我說:“這世界本來就無公平可言,有的人不用費太大的力氣就可以與大唐搭上線,而有的人費盡心機總不能如願,這就是人生,這就是現實世界。”對於大唐這種冷淡的態度,葉護可汗既感到失望,又感到非常的無奈。我說:“我們中原人都知道,你想與別人做生意,手裏就必須有相當規模的本錢,你的本錢越多,願意跟你做生意的人就越多。要是你的本錢不夠,空著手與人做生意,這恐怕是不能如願的。我把話說的直白一點,大唐憑什麽白白的讓你娶一個公主呢?難道皇帝家的女兒不值錢嗎?”被這麽一說,對方立刻蒙住了。長期以來,中原的皇帝不拿公主當回事,動不動就把女兒嫁給一些蠻夷戎狄的首領。本來這是對遠人的一種懷柔之策,久而久之,這些人形成這樣一種固定的觀念。以為自己隻要顧過下去了,就可以用娶一個公主作為籌碼來討好中原的皇帝。
我的話與葉護可汗長期以來對大唐的認知形成了巨大的衝突,在這種情況下,他寧願相信自己已有的認知,而不願相信一個陌生人的話。但他仍然選擇對我以禮相待,並且表示會在合適的時間派人將我送回大唐。我知道他雖然嘴上這麽說,心中卻另有打算,實際上當天夜裏他就派人知會邊境上的唐朝將領。希望大唐能夠派使節來自己的轄區,希望拿我作為一個籌碼與大唐正式建立關係。不出所料,對方很快給出答複,表示並不在意我的生死,也不在意我是不是能夠回到大唐,如果他們想要把我扣留在那裏那就請便。這個反應實在是超出了葉護可汗的想象,經過一年數日與手底下智囊的討論,他們決定將我放歸大唐。隻不過拒絕提供任何形式的保護,中途出了任何問題,均由我一個人自己負責。
本以為這一路上凶多吉少,沒想到出了葉護可汗的轄區之後,鐵勒部立刻派人在暗中對我進行了保護,並且擊潰了那些試圖截殺我的突利的手下。當時整個長安城都已經把我當做烈士加以歌頌了,許多人準備了慰問品送到我們家被父親一一謝絕了,他說:“犬子生死未卜,我們不能在一切尚未明朗的情況下就接受烈士的名號。”有一位鄰居老頭捋著胡須說:“這個你放心,令郎這一次肯定是有去無回,烈士的名號絕不會得而複失。”父親臉色鐵青,卻要強擠出笑容,說:“不見棺材不落淚,不到黃河不死心。隻要還沒有見到犬子的屍體,我就當他還活在這個世上。”不久之後邊境上有消息傳來,說鐵樂部騎兵護送我回到了大唐境內。當時很多人都挑起大拇指,誇父親有先見之明。
當我回到長安的時候,已經是夏天了,這個時候的長安仍舊在災情的籠罩之下。每個人的臉色都黯淡無光,每個人的眼神都寫滿了憂鬱。本來我想找到祖孝孫表達自己想要繼續學習之意,而祖孝孫卻選擇把我拒之門外,他托人告訴我,說:“你這個人太好動,耐不住寂寞,如果連偌大的長安城都擱不下你,不要說我這巴掌大的一片地方了。”沒有辦法,就在我感到彷徨躊躇之際。南山寺伸出了橄欖枝,智顯法師將我視作是南山寺的貴人,他托人告訴父親,希望我能夠繼續來南山寺讀書學習。因為我的學籍仍然保存在南山寺,隻好又一次背著行囊來到了這裏,隻不過這一次是我獨自一個人去的。此時父親已經憑借著自己的手藝和勤勞,在長安掙下了一份產業,這份產業雖不說有多大,卻也讓父親整日間忙得腳不沾地。苗宜家也因為一天天大了,開始跟著母親一起做針線活了。
出人意料的是她在這方麵非常有天賦,無論是多麽複雜的圖樣,隻要她瞧一遍,就能夠輕而易舉的繡出來,並且看上去栩栩如生活靈活現。我又在南山寺做起了沙彌,每天打掃庭院誦經,然暫時沒有參加辯經的資格,因為我還不是比丘,但我仍然有機會和別人進行相關的交流。當時佛門之中有這樣的規矩,比丘與比丘之間有交流,外人與比丘之間沒有交流,隻有答疑解惑。但世上從來不缺對佛經一知半解之人,這些人不願意拜在比丘的門下潛心修行,卻願意指摘佛經的不是。他們沒有資格與比丘進行交流,而我卻賞臉與他們進行討論。其實這樣的討論原本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因為很多人說來說去,並不能夠走出自己價值觀所設定的框架。人永遠是如此,他們會想盡各種辦法為自己的觀點進行辯護。在他們的世界裏隻有輸贏沒有是非。久而久之我也厭倦了和這些人的交流,而他們卻似乎越來越有精神。
這一天晌午,午睡醒來之後,我正坐在禪房裏打坐。忽然聽見外麵十分的熱鬧,本來我打算不理這茬兒繼續自己的課業。最後還是按耐不住跑了出去,原來是兩位朝中的大人物來到了南山寺,一位是前尚書左仆射蕭瑀,一位是前高官陳叔達。二人在朝中的時候經常意見相左,想法不一致就要在朝會的時候爭吵。結果有一次他們在禦前吵了起來,如果是般的爭執也就算了,結果兩個人吵得臉紅脖子粗,最後兩個人都揮舞著拳頭似乎要動手了一般。皇上終於勃然大怒,罷了兩個人的官。這件事都已經是過眼雲煙,從前發生了爭執似乎也變成了昨天的趣事。兩個人前後腳走進南山寺,進香之後,二人來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坐下攀談起來。蕭瑀說:“許久未見,陳公在還好嗎?”
陳淑達拱手說:“承蒙蕭公惦記,一切都還安好。”蕭瑀捋著胡須說:“現如今在回想當初自己的舉動,覺得十分可笑,隻是已經沒有辦法回頭了。”陳淑達說:“這件事我們不要再提它了,當時我們也是對事不對人。”蕭瑀點點頭說:“你說的太對了,要不是當時我們一時衝動被罷了相位,朝政也不會搞成現在這個樣子。”陳叔達一臉不解的望著他,說:“蕭公以為如今朝政上有什麽不妥嗎?”蕭瑀笑著說說:“在佛門清靜之地,你也想耍街溜滑嗎?”陳叔達說:“你以為我是封德彝嗎?”蕭瑀笑著說:“長孫無忌、房喬、杜如晦這三個人如今深得皇上信任,而朝政就壞在這三個人上麵。”陳叔達說:“要知道可都是從秦府出來的人,皇上征戰四方的時候就追隨著他,一路上窮盡各種計謀,沒有這三個人,就沒有皇上的今天。”蕭瑀一臉不耐煩的說:“馬上打天下,不能馬上治天下。”
陳叔達說:“房杜二人,是人都說他們是不是出的奇才,唯獨你不看好他們。”蕭瑀說:“周朝的國祚之所以能夠延續800年,是因為天子家能夠一直保持和睦。房喬為了取悅天下百姓臨界皇上與宗王之間的關係,現如今很多郡王被無故貶作了縣公,如此一來皇室離心,大唐社稷又如何能夠持久呢?”陳叔達說:“這件事也是迫不得已,天下的財物就那麽多,要是把天下之財大部分都用來飼養宗王,大唐還拿什麽錢去抵禦北方的胡虜呢?又拿什麽錢去應對天災呢?”蕭瑀說:“從貞觀元年到現在天災不斷,天災之所以發生是因為皇上失德,皇上之所以失德,是因為皇室失和,如果皇上能夠檢討自己的過失,廢除之前的惡政,削奪長孫無忌、房喬杜如晦參知機務之權,災害自然會消失的無影無蹤。”對於這樣的見解陳叔達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隻是微笑著望著他。
不久之後,鐵勒部派使臣來到了大唐,皇上在顯德殿接見了他。為使臣充分的見識了上國的威儀,於是說:“臣以為總有一天皇上會是整個北方草原的大酋長。”這話聽在殿上種成的耳朵裏寫的有些可笑,他們很自然的發出了笑聲,但是很快他們就看到了皇上鷹一般的眼神,這些人立刻止住了笑聲。皇上說:“朕無心染指草原事務,隻希望你住在草原上的百姓能夠和睦相處,使大家都免受戰亂之苦。”這個時候那位使臣歎了一口氣說:“臣在草原上的時候,就聽說中原的皇上非常愛護他的百姓,當上天降下災禍之後,寧願一個人擔起所有的責任,不願意讓災情連累百姓。草原上的萬民都希望得到你的護佑,希望你不要拒絕。”這話說的,皇上不知道該怎麽接了,這位使臣接著說:“我帶來的不僅是我們鐵勒部首領的心願,也帶來了包括草原上其他各國百姓的心願。”
接見結束之後,皇上與自己的幾位心腹大臣湊在一起商議。房喬說:“遠人主動來投,我們應該積極回應。隻是回應的措施要得當,不能賠本賺吆喝,也不能因為太過於摳門而坐失良機。”杜如晦說:“其實有一個最簡單的辦法就是付出對等,他們給我們多少,我們就給他們多少,要是有人想要占我們的便宜,我們就要讓他付出應該付出的代價。”皇上捋著胡須說:“那我們就計算一下鐵勒部給了我們什麽?”房喬說:“第一就是他們叫苗山風送還給我們,第二就是主動來到大唐,支持皇上為北方部落之長。第三就是他帶來的馬匹和羊毛。”皇上說:“有什麽可以提供給他們的?”房喬說:“鹽、鐵鍋、瓷器、茶葉,這些都是他們需要的東西。我們可以想辦法加這些東西賣到北方,讓大家各取所需,誰也沒有怨言。”
長孫無忌說:“這個問題存在至今,之所以始終懸而未決,我想不是因為他們沒有想到解決問題的方法,是這個方法實施起來有太多的困難。你說要把鹽、鐵、茶葉賣到北方去,可是買來的東西永遠不如搶來的東西更加實惠。”房喬說:“如果可以搶的話,我想大部分人是不願意花錢去買的。可如果他們搶不到的話,買就是最好的解決問題的方法。”皇上說:“北人是非常尚武的,而南人之所以沒有那麽尚武,不是因為他們不勇敢,而是因為他們不像北人一樣以狩獵為生。為了不至於讓南人過於柔弱,朕一直主張允許百姓打造、持有兵器,如果能夠熟練使用他就更好了。很多人都擔心百姓過於尚武會讓天下變得更難治理,我卻認為不是如此。百姓尚武,官府就不敢胡來,官家如果能夠守規矩的話,百姓又怎麽可能整日與官府為難呢?不管怎麽說,相對於官府,百姓始終是處於弱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