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回 築台求雨祈福避災 反躬罪己噩夢不止
皇上說:“方才將軍所言甚合朕意,那就勞駕你去一趟李靖的府上,把朕的意思告訴他。”尉遲恭拱手說:“遵旨。”之後飛一般出了東宮的門,一溜煙進了平康坊,遠遠的瞧見了李靖的府邸。因為平定江南有功,李靖在平康坊擁有很大的一座宅子。李靖將軍實在是一位風流人物,當年他來到楊素的府上,結果與府上的侍女紅拂夜奔,留下了千古佳話。如今這位鴻鵠就是李靖的夫人,更加神奇的是在李靖的家裏養著一隻老虎。而這隻老虎並沒有待在籠子裏,而是大模大樣的待在李靖的書房。外麵說尉遲將軍來訪,李靖立刻在客廳等候。如果就名望和爵位而言,李靖大可不必如此恭敬。之所以要把身段放得如此之低,完全是因為尉遲恭是皇上的親信。見麵之後兩個人都非常的客氣,在堂屋落座,尉遲恭直截了當的說:“現如今薛萬徹和馮立,二位將軍不知所蹤,你知道他們的下落嗎?”
李靖笑著說:“我當然知道,但我一定不會告訴你。”尉遲恭趕緊說:“不用告訴我,你自己知道就行。”說到這裏拱起雙手,笑著說:“此番來奉皇上之命,有你作為欽差去邀請薛萬徹將軍出山。”李靖說:“馮立呢?”尉遲恭說:“皇上當然也有意延攬他為朝廷效力。大丈夫處世豈可不立功名?”李靖說:“皇上果真有這樣的胸懷,臣願意為皇上走一趟。”尉遲恭回去複命了,而李靖則換上朝服來到了東宮,見了皇上立刻大禮參拜,皇上說:“尉遲將軍已經把該說的都說了吧!”李靖說:“光平臣的一張嘴沒有辦法取信於人,希望皇上能夠帶兩份委任狀給臣。”皇上立刻答應,簽了兩份委任狀交給李靖。李靖離開之後多久長孫無忌到了,皇上說:“薛萬徹、馮立二人要是真的能夠為朝廷所用,社稷幸甚。”長孫無忌說:“皇上,李靖和李世勣這兩個人可靠嗎?”皇上說:“是不是可信不取決於他們,而取決於用他們的人。”
明日天氣晴朗、惠風和暢,李靖騎著一匹馬如同風馳電掣一般來到了終南山,來到深山之中,遠遠的看見山間聳立著一座茅屋。李靖翻身下馬打,將馬拴在一棵竹子之上,然後自己大步流星走進了那一間茅屋。傭人立刻迎上來說:“將軍來此有何貴幹?”李靖說:“我來此深山之中當然是為了找薛萬徹將軍。”那位傭人說:“不巧的很,薛將軍剛才已經出去了,沒個十天半月是不會回來的。”李靖笑著說:“那我就在這裏住下了,莫說是十天半月,就是半年也不妨事。”這位傭人說:“將軍何必為難我呢?”李靖說:“我這個人飯量很大,吃別人家的東西從不臉紅,薛將軍要是不出來的話,我就在這裏常住了,直到把他等回來為止。”話音未落,一個身影從屏風後麵出來了,說:“你是來為皇上做說客的嗎?”李靖說:“大丈夫應該有功名傳世,馮立將軍帶著手底下的人給秦府造成重創,而你卻表現平平,如果你一生的共鳴僅此而已,這就意味著你已經留下了永遠的遺憾。”
薛萬徹說:“將軍還是請回吧!過去的薛萬徹已經死了,今天站在你麵前的是一個新的薛萬徹,如今我不慕名利,隻希望在這靈泉之中老子殘生。”李靖冷笑著挑起大拇指說:“好一個偉丈夫,你不愧是建成的舊臣,魏征曾經屢次勸建成殺掉秦王,可如今他已經是皇上駕前的重臣,任何涉及機要之事都不回避他,而魏征也盡心盡力。既然魏征都可以得到皇上的信任,你又有什麽可憂慮的呢?如果你現在的想法是對的,管仲就不可能被公子小白拜為相國。也就不可能有齊國的霸業,忠於一人,隻是小忠,終於社稷才是大眾。”說到這裏,他從自己的袖子裏拿出一份委任狀,說:“我已經從皇上那裏要了一份委任狀隻要你下定決心,即刻就可以赴任。”薛萬徹情不自禁伸手要去接那一份委任狀,李靖卻把手收了回去說:“我覺得還是皇上親自把委任狀交給你比較好。”
薛萬徹本來就在山林之中待的非常難受,對於這樣一份委任狀,當然求之不得。隻是礙於情麵,不敢對皇上授予的功名表現的過於熱情罷了。相比之下,馮立更是一個急性子。聽說薛萬徹被皇帝征召,自己的心中也像是貓爪子在撓一樣。他遲遲等不來李靖,夫人說:“你為什麽還不去拜訪馮立將軍呢?難道你不想完成皇上賦予你的使命嗎?”李靖笑著說:“怎麽會不想呢?這是馮立將軍這個人身上的力氣很重,如果太早讓他拿到委任狀對皇上,他不會有恭敬之心。”夫人說:“為什麽再等一段時間就會有呢?”李靖說:“要知道此人在玄武門外殺死不少秦府的人,這說明他對建成極為忠誠,而當今的皇上是他眼中的寇仇,如果火種不滅,被風一吹,又會生出作亂之心。”
不久之後,薛萬徹入朝覲見。隻見皇上端坐在龍書案後,頭戴斧頭紗帽,身上穿著一件赤黃圓領袍衫。腰中一條黑色的玉帶,腳上踩著一雙朝靴。薛萬徹大禮參拜,皇上說:“朕日夜盼望著將軍,今日與將軍再次相見,實在是三生有幸。願得將軍之力造福億兆生民。”薛萬徹頭上戴著青布方巾,身上穿著一件青布袍,腳上一雙布鞋。腰中係著一條頸部腰帶。隻見此人皮膚有黑,雙目炯炯有神,胡須和眉毛都像是鐵絲兒一樣,說:“臣願為皇上解除憂患。”皇上說:“現如今北方胡虜氣焰大不如前,此乃天助我也!”薛萬徹說:“皇上有意完成當年漢武帝一樣的事業嗎?”皇上捋著胡須笑而不言,薛萬徹進一步說:“皇上如果是漢武帝的話,臣願意做衛青。”皇上說:“這話聽著提氣。”然後就把一份委任狀交給他,說:“朕給你一支軍隊駐紮在北方邊境,一旦時機到了,你可不要讓朕失望。”
馮立遲遲等不來李靖拜訪,終於忍不住自己來到了李靖的府上,見了李靖,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說:“將軍覺得我與薛萬徹誰更像是帶兵打仗的人。”李靖說:“你心裏隻想著功名。忘了你曾經殺過秦的人了嗎?”馮立說:“皇上在聖旨上不是說了嗎?從前種種一律既往不咎。”李靖說:“皇上不追究,不意味著你就完全可以不用考慮這件事,正所謂水過留痕,雁過留聲。做完一件事指望不對別人造成任何影響,這是異想天開。”李靖的一些話說的馮立非常的喪氣,李靖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說:“你一定在想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麽?為什麽路會越走越窄,至於到了這進退兩難的境地。”一段時間之後,已經來到東宮覲見,說:“馮立那邊我也已經說好了。”隔了一天之後,馮立入宮覲見。
正如李靖所預料的那樣,一看到這個馮立,皇上就熱血上湧,一下子從地上竄起來,走到馮立的身旁,說:“將軍在那麽短的時間內殺死我秦府將士那麽多人,你還打算帶人襲擊秦府?”說這話的時候,一雙眼神像是兩把刀子,射出刺骨的寒意。馮立說:“玄武門之役發生的時候,皇上當初是迫不得已,臣當初也是這樣。皇上蒙上天眷顧,被旋律為天子,而當時的嗣君是建成,最終建成因為衝撞了天意死於非命。如果換成皇上當時處於我那樣的位置,大概也會做類似的事情,幸虧皇上決斷及時,將他們的腦袋拿給城下將士們觀看,最終才不至於讓我釀成大錯。”馮立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皇上立刻將他扶起來,臉上浮現出燦爛的笑容把一份委任狀塞到他手裏說:“朕已經想好了,由你來統領禦林軍。”
一聽這話,馮立目瞪口呆,說:“皇上,統領禦林軍非同小可,請皇上慎重。”皇上一擺手說:“你是個忠臣,當建成陷入危難的時候你仍舊能夠盡忠職守,相信你也不會讓朕失望。”不久之後,曾經在齊王帳下效力的李思行也從山東趕回了長安,此人也很不安分,並不打算就此隱匿於江湖,而要出現在朝廷為自己掙一份功名。沒想到他很快就得到了皇上的接見,皇上說:“當初齊王麾下你可以說是佼佼者了,為什麽想通了要來見朕呢?”李思行說:“臣聽說明主在朝,各色人等各負其用,所以臣特來拜訪陛下。”皇上說:“這樣吧!朕給你一道手令,你去找房喬,他一定會給你安排一個合適的職位。”自此當初建成和元吉的謀主都已經在為朝廷效力了。皇上說:“人才不斷的向朝廷聚攏,這絕對是吉兆,相信不久之後百姓的生計就會較以前容易很多。”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再說那一日父親帶著我離開了南山寺,回到家中,盤桓數日之後。終於又帶著我來到了南山寺,來到南山寺的第2天,智顯法師主持了我的拜師之禮,在老法師的大徒弟座下學習的那一段時間,我發現那是一個非常刻板的人,他看起來非常的嚴厲,戒尺始終不離手。每一次他開始授課之後,我就被嚇得渾身發抖,以至於根本沒有辦法集中精力學習。最終我成了智顯法師徒孫當中表現最差的一個。這件事讓我的師父非常的窩火,於是更加嚴厲的對待我。而在這種情況之下,我的表現就更加的糟糕,每天都在驚慌失措當中度過。因為每一次集中評比的時候,我都是最差的一個,終於戒律院的首座麒麟法師第1個提出要將我逐出師門,免得敗壞了南山寺的名聲。
智顯法師說:“如果此人實在是一個無用之人,我們就更不能把它丟出去了,留在南山寺,他隻是禍害我們一家寺院而已,要是將他逐出師門,不知道多少人會被他禍害。”大家聽智顯法師這麽說,一開始還以為麒麟法師的建議要被采納了,聽到最後居然是有這樣一種方式將我給留了下來。我停止了在師父那裏學習,老法師說:“你就留在我的身邊,等我給你物色好了新的師父,你再去跟他學習吧!”留在老法師身邊的那些日子,他沒有留給我任何作業,一開始我也沒有在他的身上投入太多的關注,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我發現自己已經在關注他的飲食起居、待人接物、日常修行。甚至從他與別人談論的內容當中發現了可以裝飾自己語言的素材,我發現隻要在談話的時候借用智顯法師使用過的一些詞句,我就會被那些人高看一眼。人的行為大致如此,如果沒有一個具體的人在影響他,也會被眾人的毫無所影響。
當我在很多人看來已經變得越來越聰明的時候,智顯法師卻決定把我交給他最小的徒弟。這位和尚30多歲,法號叫做星燦,星燦法師是一個典型的遲鈍愚昧之人,他的生活完全是程式化的,好在他並不怎麽管我。因為我在寺院的人緣比較差,所以隻能跟他待在一起。每天我就在那裏清晨10分跟著他一起去撞鍾,黃昏時分跟著他一起去擊鼓。在這期間還有陪著他打掃庭院、準備膳食。在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原來寺院已經入不敷出。糧食短缺的問題越來越嚴重,一些僧人為了充饑,竟然偷偷的去打獵。我知道這個消息之後立刻報告給了星燦法師,他說:“這件事到此為止了,你記住,人做事一定要給別人留餘地。不給別人留餘地,久而久之你就會發現自己在麵對問題的時候也沒有餘地了。”一開始我還覺得這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隨著糧食短缺的問題越來越嚴重,狩獵在我心中已經不算什麽事了。
星燦法師告訴我,令尊曾經在皇上駕前當差,因此有了皇家的庇佑。在這種情況下,你就不知道普通百姓家的生計是多麽艱難。去年一年,整個關中一滴雨都沒有落下,到了冬季一片雪花我沒有看到。那些佃農再交了官家的賦稅之後,還得給地主家交租子,等把這些都交完了,趕上欠收,不但口糧都沒有了,而且還欠了一大堆的賬。萬般無奈之下,隻好把家中值錢的東西都拿出來變賣,希望可以換一點糧食糊口。趕上糧食欠收的年份,糧價就會不斷的上漲。所以這也導致在長安城中也有相當一部分人沒有辦法糊口,於是大家紛紛外出避災,有的人選擇前往北方,有的人則往東前往洛陽。一開始各地的官府依據律令不許他們流動,最後皇上特意為此事發了敕令,允許關中百姓外出就食。
我說:“你在寺廟裏修行,為什麽會知道這麽多呢?”星燦法師說:“雖說來南山寺的香客不,但每天也都來個百十來號人,為了弘法,身為比丘一定要與他們交流。一交流就知道,外麵的情形遠比想象的要嚴重的多。”我說:“除了允許百姓外出就食,皇上就沒有別的辦法嗎?”星燦法師說:“皇上曾經在宮門之外的一片空地上築起了一個高台,皇上曾經在高台之上整整待了三天三夜,最終中了暑。”我說:“為什麽皇上的祈求沒有辦法得到上天的恩準呢?”星燦法師說:“雖說秦王是戰場上的英雄,可他在玄武門之役當中畢竟大德有虧。這件事沒有理由不觸怒上天,但我有一種感覺,這件事隻是表麵如此而已。實際上天意可能另有考慮。”我說:“兒時家父常常這樣說‘天意高深難測,不是一般人能夠領悟的。’不過像我們這樣的平頭百姓,實在沒必要為這些事情操心。上天如果願意給我們一條活路,我們就能夠活下來,如果我們真的氣數已盡不得已要走麥城。”
隨著關中的災情越來越嚴重,甚至關外一些地方也陸續出現了災害。皇上皺著眉頭躺在龍榻之上,一邊流著眼淚一邊說:“朕以弱冠之年立下大誌銳意進取,最終掃平群雄,定鼎一統。總以為有朝一日正如我得誌,天下百姓就能夠過上安穩的日子,我還沒有想到我卻成了禍亂的根源,難道說朕真的是隋煬帝嗎?”皇後一邊聽他絮叨著,一邊笑而不語,忽然外麵有人通報說:“皇上,房先生來了。”皇上立刻從龍榻上坐了起來,他站在鏡子前麵,讓宮女幫他整理了一下儀容,然後以一副意氣風發的樣子坐在了房喬的對麵,房喬說:“皇上,臣有要緊的是稟報。”皇上說:“先不急,讓我猜一猜,是不是頡利那邊有了異動。”
房喬說:“現如今頡利已經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皇上說:“那是怎麽回事呢?”房喬一臉嚴肅的說:“杜先生,一會兒就到了,他會向皇上詳細的說明。”沒過一會兒,杜如晦果然來到了東宮,從袖子裏掏出來一份本章舉過頭頂拜倒在地,說:“皇上,羅藝反了。”一聽這話皇上笑著說:“這件事不用擔心,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夠聽到羅藝的死訊。”杜如晦點點頭說:“皇上所料固然沒錯,我與方先生商量過了,可以利用這件事情好好的測試一下,看有沒有人在這種時候心生邪念,有不軌之行為。”而此時此刻,羅藝頭戴金盔、身披重甲,說:“皇上在玄武門之翼當中屠殺自己的兄弟侄子,此等不義之人,腆居至尊之位。原來本將軍想著反正都是要笑中大唐,無論誰做皇帝都沒有什麽區別。然而從貞觀元年以來,天不下雨、災害頻發,上天之所以降下災禍,是因為人事不修。現如今天子無道,我們就應該行周公之事。”
按照羅藝當時的想法,自己舉起義旗,天下人肯定是雲集響應。盡管天降災禍,盡管當時因為沒有辦法填飽肚子,為了活下來有太多的人放棄了尊嚴,逢人就下跪,逢人就乞討。可還是應者廖廖,最終沒有等到皇上發兵,就有人砍斷了羅藝的脖子。原計劃這裏應該發生一場轟轟烈烈曠日持久的混亂,而而這樣的混亂竟然在很短的時間就銷聲匿跡。房喬捋著胡須說:“韓信被列為大將軍之後,立刻就勸諫漢王。告訴他如果漢王久拖不決,那個時候就會因為民心思治,到那個時候再想出兵鹹陽、經略四方就是不可能的了。如今這個形勢就是民心思治,沒有人願意跟著他們謀反了。”你的屍首被運回京城,與此同時運回來的還有大量的密信。皇上說:“朕知道這些書信會立刻釋放出巨大的魅力,雖然他說不清楚魅力在什麽地方。”
在這期間皇上不斷的做噩夢,甚至有一次他做了一個非常奇怪的夢。一日睡著之後,突然陰間的黑白無常前來勾魂,最終皇上的魂魄被勾到了森羅寶殿之前,再由牛頭馬麵將皇上帶進了大殿,這個時候他驚奇的發現建成和元吉也站立在那裏。閻王一拍手裏的驚堂木,說:“堂下和人?”皇上說:“朕是大唐天子……”話音未落元吉就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目中射出兩道凶光,惡狠狠的說:“這不是大唐天子,而是亂成賊子、殺兄屠弟,囚禁慈父,閻王有所不知,自從他做了皇帝之後,關中的災害就沒有停止過,請你盡快下決心將他打入18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這樣可保百姓的利益安全無餘。”建成在一旁附和說:“請你務必殺了他。”在這個時候,判官崔玨突然站了出來,說:“皇上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實屬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