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回 杜如晦妙計退胡虜 長孫後請納小楊妃
聽皇上這麽說,杜如晦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皇上不解,說:“這是何故?”杜如晦拱手說:“臣要在這裏恭喜皇上,人貴有自知之明,皇上清楚大唐的國力是大唐百姓之福。”皇上說:“接下來該如何應對呢?”杜如晦胸有成竹的從袖子裏拿出一幅地圖,攤在書案之上說:“應該先讓右候衛大將軍尉遲敬德統領一支兵馬前往攔截,隻許敗,不許勝,這樣很快頡利的兵馬就會到達渭水之北,在這之前我們要調集重兵做作出何為的架勢,此時再讓尉遲敬德假裝要堵住他們的後路,相信在壓力之下頡利一定會同意與我們議和。”皇上說:“這樣的議和屈辱到了極點。”杜如晦說:“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如此,大家都是靠實力說話,要想擺脫這樣的屈辱,就得勵精圖治,不斷的壯大大唐的國力。”皇上說:“也隻好如此了,但願我們不用等待太久。”杜如晦說:“聖人治國,三年有成,如果足夠幸運的話,三年之後皇上就可以恢複隋朝文皇帝的事業。”
尉遲恭奉旨統領大軍北上迎敵,兩軍接觸不到一個時辰,尉遲恭的軍隊就敗了下來。這樣頡利感覺一頭霧水,突利說:“大汗,我怎麽感覺有點不對勁?這個尉遲敬德是出了名的悍將,怎麽會如此的不堪一擊呢?”頡利說:“不用管那麽多,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打進長安,隻要進了長安城,我們在那裏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突利說:“那裏是大唐的都城,如此重要的地方一定有重兵把守,所以在那裏一定有一場血戰在等待著我們,如果我們在長安城下損兵折將,還怎麽能夠安然無恙的返回草原呢?”頡利說:“如果不能安然無恙的返回草原,我就留在長安當皇帝。”不久之後尉遲恭的軍隊撤出了防區,長安門戶洞開,頡利笑著說:“我以為打一下長安城有多難,沒想到這麽簡單,看來我之前還是高估他們了。”突利說:“我的這位結義大哥善於用兵人盡皆知,他總不至於就這麽輕而易舉的把長安城送給咱們吧!”
此時的頡利如同賊人看到了大量的黃金,耳邊有人說什麽他都聽不進去了,率領軍隊不顧一切的撲向長安。但是在距離長安越來越近的時候,他的擔憂也越來越多。因為在沿途看不到當地百姓有任何的慌亂,似乎一切都在他們的掌握之中。頡利說:“這些百姓在躲避我們的時候看不出有任何慌亂,不知道長安等待我們的是什麽?是無窮無盡的財富,還是已經磨得非常鋒利的冰刃呢?”突利說:“不如這樣,派一個可靠的人去探一探虛實。”頡利點點頭,說:“這個辦法可行。”於是在他的謀士當中選擇了一位伶牙俐齒又會說漢話的人作為使節去長安拜訪大唐的皇帝。聽說胡虜派了使節過來,皇上立刻把杜如晦找來,說:“他一定是來探聽虛實,該如何接待這位使節呢?”杜如晦說:“我們必須讓他見識到大唐皇帝的威嚴,使要讓他有機會把這種威嚴傳遞給頡利。”
不久之後使節到達長安,按說在軍情十萬火急的時刻,使節會在第一時間受到接見。可皇上就是把使節晾在館驛一連數日,之後使節被宣入朝,但他並沒有在第一時間見到皇上,而是被安排在偏殿等候。原來當時顯德殿正在舉行冊立皇後的儀式,音樂之聲不絕於耳。使節一邊聽著美妙的音樂,一邊問看押他的侍衛,說:“這是在做什麽呢?”實情並沒有把實情告訴他,而是說:“皇上聽說胡虜兵要來進犯,特意準備了美好的音樂來接待他們。”一聽這話使節一臉得意的說:“看來大唐的皇上還是很懂事的嘛!”侍衛說:“這是慶功用的曲子,此之外還準備了胡虜兵安撫亡靈用的曲子。”侍衛的話前言不搭後語,聽的這位使節一頭霧水,等到他終於要見到皇帝了,於是整頓精神,昂首挺胸走進了大殿。
遠遠的瞧見皇上端坐於禦座之上,一副威風凜凜的樣子。使節心中一驚,他極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抬高聲調說:“大唐的皇帝陛下,我草原上的大可汗非常喜歡你們的都城長安,希望你們識時務將你們的都城獻出來,這樣可以讓當地百姓免受塗炭之苦。”皇上說:“我們中原的百姓很多都被你們俘虜了,就連我們朝中的重臣,也有人被扣押在你們那裏,朕不知道你在頡利的駕前到底是什麽角色?是無足輕重,還是他駕前的重臣呢?”說這話的時候,皇上仔細的打量著這位使節,此人身形高大氣宇軒昂,寬額高鼻、深目大嘴、肩寬背厚一副濃密的絡腮胡。在聽此人聲音非常的洪亮,心想此人在頡利的駕前應該會是一位比較重要的角色,於是補充說:“皇上這麽問是何用意?”皇上說:“我看你是不打算回去了,既來之,則安之。”話音未落,殿前兩位武士衝過來將他掀翻在地,皇上說:“把他囚禁在館驛,朕要讓他親眼看到你是如何自投羅網的。”
不久之後,頡利接到了消息。使節在長安被拘,他的心中開始不安起來。此時大軍已經開到了渭水之北,而大唐的君臣在此時也進入了最緊張的狀態。如果頡利將軍隊直接開過來,大唐很可能要吃大虧。皇上說:“越是在這種關頭,越要表現出氣定神閑的樣子。”從外邊看,大唐不出有任何緊張。但是皇上心裏很清楚,如果時間拖的久了一定會露出破綻,不久之後,他的軍隊陳列在渭水南岸,渭水南北中間有一座便橋可以溝通。這一日清晨,皇上帶著眾臣騎馬來到渭水南岸。頡利坐在馬上,看見渭水南岸黑壓壓的一大片,旌旗招展、號帶飄揚。當霧氣散去、太陽升起,對岸士兵手裏的兵刃閃閃發光,這個時候有一位士兵過來說:“大汗,尉遲敬德的軍隊有異動。”
頡利心中一驚,就在這個時候,隻見一個穿著黃袍的人騎著馬上了便橋,朝著對岸的胡虜士兵大聲說:“草原上的兄弟們,朕與你們的可汗早有盟約,我們已經按照約定給了你們財物,可你們還是入侵大唐境內,士可忍孰不可忍。”這個時候頡利極力的控製著自己內心的恐懼,大聲說:“那又怎麽樣,我們的軍隊已經開到了這裏,你們能奈我何?”話音未落,對岸殺聲四起,皇上說:“朕已經讓尉遲敬德將軍堵住了你們的退路,現在隻要朕一聲令下,你們將在頃刻之間化為一堆碎肉。”頡利說:“生活在大漠的男人,就像是一群野狼,又像是天上的雄鷹,我們是被天神保佑的人,你們根本傷不到我們。”皇上說:“既然如此,你為何沒有下令攻擊?要知道長安就在眼前,你不是盼著一天很久了嗎?”頡利說:“如果你們已經布置好了口袋等著我們來鑽,為什麽沒有直接動手呢?”
皇上說:“如果今天在這裏殺掉你們,草原上的子民生活在內地子民之間的仇恨將永遠沒有辦法化解。所以朕決定給你們一個機會,如果你們願意接受這個機會,朕還有金箔相贈,如果你們不珍惜這一次機會,內地子民與草原子民之間的殺戮將會持續很多年,但你們的屍骨將會被永遠的留在這裏。”頡利說:“我們千裏奔襲,一路上沒少搶略,如今又得了貴國贈送的金箔,難道貴國對我國沒有任何要求嗎?”皇上說:“這個問題問的好,朕所看重的不是一時的太平,而是永遠的太平,朕希望能夠化解草原與內地子民之間的仇恨。朕知道,你們之所以不能放棄搶劫,是因為你們缺少必要的生活物質,朕答應你們,等你們退兵之後,朕下指開放草原與內地之間的貿易,你們可以用你們的馬和羊換取你們所需要的物資。”
頡利注意到他的士兵被皇上的承諾吸引住了,皇上接著說:“如此一來,大家各取所需、共享太平。”頡利說:“既然貴國有這樣的誠意,我們可以退兵。隻有一節,如何才能夠保證你們說話算數呢?”皇上說:“說話不算數的,從來都是你們,而不是我們,既然我們有了新的承諾,願意與你們訂立新的盟約。”之後兩家互派官員進行談判,很快就達成了協議。最終在渭水的便橋之上,皇上與頡利可汗殺白馬會盟。這是最為隆重的一種會盟,白顏色的馬是當時馬匹當中最為貴重的。之後頡利果然帶兵撤走了,直到前線傳來消息,說頡利已經帶兵回到了大漠。這時大唐君臣才鬆了一口氣,皇上說:“杜公真乃國之良臣。”杜如晦拱手說:“都是皇上指揮若定嚇退了頡利。”皇上說:“此次會盟乃城下之盟,此乃國恥,我們君臣一定要勵精圖治,他日一定要雪此國恥。”
聽說頡利退兵了,太上皇非常高興,但在他高興的時候又非常的傷感。裴寂說:“如今大敵已經退卻,陛下何故如此?”太上皇說:“在隋朝的時候,北方的胡虜從來不敢如此放肆,長驅直入威脅都城。自我大唐開國以來,胡虜屢屢威脅長安,朕擔心大唐的國運不如大隋。”裴寂把皇上單騎上便橋與頡利可汗談判的情形說了一遍,然後說:“大唐有這樣的英主,並能夠化險為夷轉危為安。”太上皇露出一絲苦笑說:“從前你與世民視同水火,現在你怎麽竟為他說話呢?”裴寂說:“臣是為陛下著想。”太上皇說:“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應該不會拿朕怎麽樣吧!”裴寂說:“陛下,往事一去不複回,何如盡全力把現在的生活經營好。”太上皇說:“你要是有跟朕一樣的經曆,就說不出這樣的話了。”
裴寂說:“事情總是要過去的,如果陛下不讓這件事情過去,往後陛下的日子怎麽過呢?”太上皇說:“將死之人還有什麽日子可言呢?”裴寂說:“前些日子我還對犬子說,如果我夠努力的話,可以活到120歲,那樣就可以一直陪著你,給你解悶兒。”對於裴寂,皇上是心存感激的,雖然此人當年害死了劉文靜。皇上心裏很清楚,自己滅了皇上的兩個兒子和眾多的孫子以及親戚。發生這種事情要說父子之間沒有隔閡,那就是在騙鬼了。而裴寂以憑借自己與太上皇之間的交情,緩和他們父子之間的關係。麵對這樣一個人,皇上自然要把他害死,劉文靜的事情往後放一放。清晨,寢宮之內非常的安靜,陽光灑進來讓人能夠從陽光的味道當中聞到生命的氣息。不久之後,長孫無忌、房喬、杜如晦、魏征相繼走了進來。
大家落座之後,皇上開門見山的說:“朕初登大寶,眼下有幾件要緊的事情要做,一要擬定新的年號,二要修改武德律,三要想辦法減少食稅之人,減輕百姓負擔。”房喬說:“想要做好後麵兩件事,首先就要安排好人事。”皇上說:“你覺得朕目前的安排有什麽不妥嗎?”房喬說:“臣的意思是說,眼下朝中有三類人,一是太上皇的舊臣,二是秦府的人,三是建成和元吉留下的人。建成和元吉留下的人可以為皇上所用,可太上皇如今仍居住在太極宮,他們很可能要跳出來維護太上皇的舊製。宗室和皇親多半是支持太上皇的,這一點皇上應該有足夠的準備。”皇上點點頭說:“後麵這兩件事情千頭萬緒,現在要緊的是盡快擬定新的年號。”長孫無忌沉吟片刻,說:“皇上覺得天佑如何?意思是得到上天的庇佑。”杜如晦說:“天佑不如崇德,隻要皇上修德,天下就能大治。”
房喬說:“太上皇的年號叫武德,皇上的年號應該叫崇文,有偃武修文、祈求太平之意。”在大家討論的時候,魏征坐在一邊似乎也在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皇上說:“魏夫子,你心中有一個好的年號嗎?”魏征說:“老子曾經說過,以政治國,以奇用兵。皇上覺得貞觀如何?朕者正也,觀者昭告四方之一,就是讓天下人都知道皇上要以正支國,讓天下之官和天下之民都能夠行正道。”一聽這話,房喬、杜如晦忍不住點頭,然後看著皇上,皇上捋著胡須說:“貞觀好,朕就是要以正治國,要讓天下之官,天下之民都能夠行正道。”魏征說:“皇上,這件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切不可心口不一。”皇上說:“朕知道了,朕一定說到做到。”這個時候長孫無忌的眼中露出厭惡的神色,魏征假裝沒有看到。
皇上說:“還有一件事情,我們要給前朝的太上皇擬定一個諡號。”魏征說:“皇上,前朝的太上皇雖說文武雙全,卻不能以文武之號名之。”皇上說:“這是自然,怎麽可以把文武之號用在一個亡國之君的身上呢?”魏征說:“臣以為前朝太上皇到了江都之後,整日與後妃嬉戲,有道是天子之職,莫大於禮。他完全沒有把天子之職粉放在心上,諡法有雲‘好內遠禮曰煬。’用羊煬作為他的諡號,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這個煬字足以警示後世的皇帝,無論你有什麽樣的文韜武略,如果忘記天子的職份,一定會走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在長孫無忌看來,魏征話裏話外似乎都有恐嚇天子的意思。所以等大家散去之後,他卻留了下來,說:“皇上,魏征這廝著實可惡,他在話裏話外都有恐嚇你的意思,如果不按照他說的做,就會如何如何。”
皇上笑著說:“魏夫子是皇後親自保下來的有用之臣,你怎麽這麽不喜歡他呢?”聞聽此言,長孫無忌一臉尷尬。不久之後,長孫無忌見到了自己的妹妹,說:“那個魏征那麽可惡,你為什麽要保他?”皇後說:“國有諍臣、社稷之福,你應該為皇上擁有這樣一位大臣而感到高興才對。”長孫無忌說:“這個人的一雙眼睛不僅盯著秦府上上下下的人,甚至連皇上的一舉一動他都敢幹預,不臣之心,昭然若揭。”皇後說:“真正的奸臣絕對不可能冒死諫言,而是像宇文化及那樣,平時甜言蜜語,事到臨頭就會給皇上一刀。有人盯著秦府上上下下的人有什麽不好?要是秦府上下的人都能夠奉行國法,就算是有人盯著又有什麽關係呢?”長孫無忌說:“你怎麽不為秦府的人說話?”皇後說:“我現在不是秦王妃了,而是皇後,母儀天下,推行國法比什麽都要重要,秦府的人不是皇上的親信和故舊,更應該率先垂範。”
長孫無忌一臉吃驚的看著自己的妹妹,覺得眼前這個人既熟悉又陌生。她已經不是那個乖巧聰明的妹妹了,而是母儀天下的皇後。話說玄武門之役過後,齊王府一直處於閑置的狀態。但齊王妃楊氏仍舊住在裏麵,她的飲食仍舊由官家供給。你說她不必為吃喝發愁,但是住在齊王府這樣一個曾經發生過血案的深宅之內,其生活之艱苦,可想而知。所有人都知道,齊王妃之所以貌似搭救秦王,隻是因為她對秦王一直念念不忘。而她如今對秦王有救命之恩,自然慢待不得。皇上因為礙於皇後的情麵,隻好委屈了這位救命恩人。於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深夜,皇後差人用自己乘坐的鳳攆將齊王妃楊氏接了到了東宮。楊氏本以為自己即將見到的是皇上本人,萬萬沒有想到是皇後。
見麵之後,兩個人都感到非常的尷尬。皇後先請她就座,然後起身朝她行禮,楊氏趕緊起身還禮,嘴裏說:“皇後母儀天下,臣妾可受不得這樣的大禮。”皇後說:“你對皇上有救命之恩,是皇上的恩人,就是我的恩人。往後我們就是親姐妹了,有勞你和我一起侍奉皇上。”楊氏非常的感動,說:“謝皇後恩典。”明日,皇上散朝之後來到後宮,皇後說:“我已經把楊姑娘接到了東宮,今晚你就去他那裏歇息吧!”一聽這話皇上目瞪口呆,隨後皇後將他從門裏推了出去。皇上回到自己的寢宮,這個時候房喬在那裏等著他。皇上說:“有什麽要緊的事嗎?”房喬說:“臣近日閱讀史書,看到上麵有這樣的記載,周成王的時候有一項非常重要的禮儀叫做籍田之禮,每年立春的時候,天子行耕種之事,以彰顯天子對農事的重視。”皇上說:“你的意思是讓朕恢複這一項禮儀?”
房喬說:“周朝之後已經有數百年不行這一項禮儀了,如果皇上能夠恢複這一項禮儀,天下之民一定能夠感受到皇上對農事的重視,總說勸課農桑,還有比這個更直接的嗎?”房喬離開之後,皇上將魏征宣進宮,說了房喬的建議。魏征說:“臣讚同此議論,改元之後的第一個立春,就應該形成這一項禮儀。不僅如此,臣以為也應該選擇日期行,皇後親蠶之禮。這樣皇上和皇後率先垂範,如果天下之人競相效仿,努力生產,用不了多久就會天下大富。”皇上說:“那好吧!明日朝會的時候,就好好議一議這件事。”魏征離開之後已經是傍晚了,皇上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來到了楊氏居住的地方,推門進去看見楊氏靜靜的坐在那裏。身著盛裝,手裏拿著一把團扇,擋住了自己的臉。皇上走過去,將她說手裏的團扇拿開,看到的是一張美豔絕倫的臉。皇上不禁驚呆了,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很長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