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殺人越貨
越氏是個行動派,當天下午就派人去看了季菀說那個鋪子,很快就盤了下來。然後還得重新裝修一番,起碼也得一兩個月時間。
玉器運輸也是一個關鍵。
本來古代交通就不發達,路途遙遠,玉器又是易碎之物,更得小心,時間就得雙倍有餘。
她寫信回娘家收到迴音也需要時間。
這個店開張,怕是都要等到年底了。那個時候正好,貴婦人們總喜歡在節慶之日的時候打扮得花枝招展雍容華貴。出門做客,也喜歡攀比衣裳首飾等等。而且,年節物價稍漲,可以大賺一筆。
越氏喜歡賺錢的樂趣,談起此事整個人便容光煥發,一天之內就把裝修圖紙畫出來了,興緻沖沖的拿來給季菀看。
「這個鋪子總共兩層,其實我在想,要不要把二樓改成成衣店。女人喜歡首飾,也喜歡華美的衣服。還可以現場搭配,雙利。」
季菀點頭。
「這個想法不錯。你賣的那些都是上品,消費者自然也都是富貴的官太太。所以你若開成衣鋪,也得賣最好的料子,成本可不低。看你這規模,至少也得好幾萬兩。」
她揚眉,「你的嫁妝鋪子盈利大的那些基本都是年底前才收賬。暫時應該拿不出那麼多錢來,我猜你也不想伸手管你爹娘要錢吧?」
越氏笑嘻嘻道:「三嫂果然心細如髮。不錯,目前我手上還剩不到一萬兩,所以才來求三嫂了嘛。」
季菀一臉瞭然。
越氏又道:「不過我不會白借的,等我盈利后,連同成本,兩分利全數奉還。」
「去。」季菀嗔道:「我哪能要你利息?」
言下之意也就是願意借給她了。
這麼一大筆錢,越氏肯定不可能開口向婆母要,也不可能問中公借。而一次性能拿出這麼多錢的,也就季菀了。
越氏目光亮亮的,笑眯眯道:「要的要的。公是公私是私,不能混為一談的。你借我十萬兩,到時候我連本帶利還你十萬零兩千兩。」
季菀搖頭,「我不是跟你客氣。錢我可以借給你,你先拿去應急,利息我也不要。不過,我有個條件。」
越氏道:「你說。」
季菀抿了口茶,指著圖紙的一出,「你看,二樓用樓梯隔開是兩個區域。左邊你可以用來做成衣鋪子,右邊這塊地,我想用來開個開放式的茶廳。主要賣一些冷飲和小吃,以及甜品。」
越氏疑惑,「你不是有單獨的點心鋪子么?開在這裡,效果不太好吧?」
「非也。」季菀卻道:「你想想,既然你這個店是專為貴族夫人千金們準備的,她們的眼光必然也極其挑剔。有可能看不上成品,而要求定做。還有就是,要從庫存取貨。那她們就得在原地等。其他時候還好,尤其夏天太熱,許多人是沒那個耐心的。人多了,還容易發生矛盾。如果你給她們提供一個休息場所,還有美味的甜品冷飲可以解暑,她們坐久了,心情放鬆了,順便還能去挑挑二樓那些衣裳。要知道,但凡是豪門府邸,府中都有綉娘,也就是買些好料子回去讓府中綉娘做。可如果你直接賣成衣,就能多賺一筆手工費。其次,我開的點心鋪子,因為不限貧富階層,每天還要排隊。那些個清高的貴太太千金們,是不屑和普通百姓打擂台的。哪怕是差丫鬟來買,也都含蓄得很。可我若換個地方,把這些普通小吃和名貴衣裳首飾放在一起,就等於把街邊小吃放到和美味佳肴一個高度。就比如一道普通的菜,在普通酒肆和名氣酒樓的價格,是完全不同的。這樣一來,既滿足了她們的口腹之慾,又能體現她們高高在上的身份,我還能賺數倍的利潤,雙贏。」
越氏聽得目光閃亮。
「對啊。」她滿臉興奮,「三嫂,你真聰明。」
季菀莞爾,「地皮和房契都是你的,你把這部分區域租給我就行。免我一年的租金,就當我借錢給你的利息。一年過後,租金按照市麵價收,如何?」
「沒問題。」
越氏答應得十分爽快。
「我免你兩年的租金。」
「一年就夠。」
季菀自然不願意佔她太多便宜的,「你可別小看我這個店,和你的那些首飾比起來,雖說只能是小本經營,可銷量不低。而且放在那個地方,價格也得成倍上漲,利潤可不低。我是做吃食買賣的,一直無法將這些個小東西完全滲入到高階群眾。你開這個鋪子,可是幫了我一個大忙。」
越氏笑眯眯道:「那就祝咱們合作順利。」
「嗯。」
季菀拿出一個雕花盒子,裡面裝著一疊銀票,「這裡有八萬兩,剩下的,這兩個月應該能湊足,你先拿去應急。」
越氏收了,感激道:「三嫂,這次真是謝謝你了,以後你如果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吩咐一聲,我絕不推辭。」
季菀輕笑,「沒這麼嚴重。再說了,你開店,我不是也跟著沾光么?」
等她的茶廳開好了,一年也能有不少利潤呢。
錢嘛,誰都不會嫌多的。
越氏拿了錢,立即就開始裝修鋪子。二樓季菀需要的那個區域,也按照她的想法布置,牆壁貼上壁畫。冬天把厚重的帘子拉下來,掛上燈籠,非燭火,而是螢火之光。室內立即便如同蒙上一層昏黃的朦朧之光,顯得靜謐又浪漫。
桌子也用小方桌,中間擺一束花。
花的清香散發在空氣里,沁人心脾,讓人心情舒暢。
至於提供的甜品,那就多了。當然不能是之前售賣的什麼沙琪瑪薯條等等,而是蛋糕乳酪牛奶凍,以及夏天的沙冰、刨冰,冰皮月餅自也不能落下。至於其他的甜點餅子什麼的,更是數不勝數。廚子嘛,季菀親自訓練。
越氏則更忙。
她娘家那邊已經給她來了信,正在為她準備貨物。翡翠珊瑚和田玉貓眼兒寶石不等,怕是得分兩批才能運到。
鋪子也裝修好了,她又找人打了牌匾,叫做芳雅軒。『芳』是取自她的名字。
然後就是做宣傳。
這是季菀提議的。京城這些世家貴婦們,購物基本都在固定的場所。若不宣傳宣傳,別人哪裡知道?
越氏家裡曾做過皇商,口碑自然是不差的。只要把『芳雅軒』宣揚出去,必然會有人懷抱著好奇之心來看。只要有人光顧,總有人滿載而歸。
最好的宣傳的方法,就是發傳單。
畢竟在沒有網路媒體沒有廣播的古代,只能用等同於報紙的形式,發傳單,來做廣告了。
但這樣的方式,放在貴族階層,顯得有些隨便。所以越氏和季菀商量過後,還是口口相傳比較好。宴會,詩會、茶會等等,貴婦們攀談,不經意的提起,效果是最好的。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偏偏這時候,越氏收到一個噩耗。她娘家那邊送來的第一批貨,遇上山匪打劫,全都沒了。
聽聞這個消息,季菀也是一臉震驚。
「不是走的官道嗎?怎麼還會有山匪?而且運輸這樣一批貴重貨物,必然是請了鏢局護送,豈會如此輕易落入山賊手中?」
越氏臉色發沉。
「不止貨沒了,負責護送這批貨的人,大部分都被滅了口,僅存的那個,靠裝死逃過一劫,才將這個消息帶給了我。他是鏢局的人,身手不錯。他告訴我,那些人雖是山賊的打扮,但以他的經驗,這些人根本不是真正的山賊,也非江湖人,更像是訓練有素的兵。」
季菀這一驚非同小可。
「兵?」
「對。」
越氏綳著臉,目光嚴肅,「而且不是普通的官兵,是上過戰場的精兵。那個人,年輕的時候也當過兵,後來老母病重,他回去侍奉,便解甲改行,入了鏢局。而且長期和我們家合作,他的話絕對可信。一開始我懷疑對方是沖越家來的,但後來一想,若是針對越家,何必繞這麼一個大彎?要知道,這可是京城,天子腳下,誰敢那麼大膽?所以思來想去,我懷疑…」
「是沖陸家來的。」
季菀平靜的接過話。
只有這一個解釋。
陸家的男人們大部分都上戰場去了,可謂最薄弱的時候。從后宅入手,越氏虧損,她借出去的錢也就打了水漂。相當於激化了兩人的矛盾。這麼一大筆錢,捅穿了以後,整個陸家內宅都會引起軒然大波。嚴重的話,兩房就此失和。越氏平日里又慷慨過頭,難免有人嫉妒,背後說閑話,詆毀,落井下石。等流言擴散了,關注事件本身的,倒是不多了。
畢竟山匪對京城這些富貴閑人來說,只要沒打劫到自己身上,都不算什麼大事。
到時候,越氏的名聲臭了,陸家也跟著受連累。而且,芳雅軒的名號已經打出去,如今貨沒了,就代表越氏失信於人。
這又是一個話柄。
若是再來其他事件推波助瀾,會更糟糕。
「這事兒瞞不住。」
想通其中關節后,季菀迅速冷靜下來,「得將此事告訴母親和三叔三嬸。我大約已經猜到,是誰在背後搗鬼了。」
偽裝成山匪的精兵,殺人越貨製造矛盾,陸家的政敵--唯有岳家!
陸非離臨走的時候就說過,岳侯遲早會對陸家出手。卻沒想到,竟這麼快。他們搶奪財物,非京城地界,只能交由當地縣衙授理。雖說懷疑是精兵偽裝的山匪,可沒有證據,縣衙也不會相信。而且岳家既然動手了,縣衙那邊估計也早已和他一個鼻孔出氣。
這事兒沒法捅到京兆衙門去。
審來審去,也不會有任何結果,還有可能成鏢局見財起意,謀財害命。否則為何其他人都死了,唯獨剩下護鏢之人?
這個人沒準兒也是他們故意放走的。
還真是毒。
季菀和越氏一起去了落梅居,將此事原原本本包括自己的猜測分析全都告訴了安國公夫人。
安國公夫人還沒聽完臉色就已大變。
「岳侯。」
她到底是見過世面的,很快冷靜下來,「之前三郎讓他吃了幾次虧,早料到他會報復,卻沒想到竟會用這種下作的陰損招數。堂堂武將世家,卻只會拿婦孺開刀,卑鄙無恥。」
她素來好涵養,鮮少這般動怒,可見是氣極。
「母親,無論如何這事兒還是得報衙門。而貨物,咱們私底下追查。他們既已動手,必有后招。既如此,不如我們先將事情鬧大。讓所有人都知道,有人在背後針對陸家。陛下早有剷除岳侯之心,必然施壓,到時候就由不得地方官府瞞天過海了。」
安國公夫人緩緩點頭。
「此計可行。」
從落梅居出來,季菀的神色卻未放鬆分毫。
岳侯已經出手對付陸家,就是整個陸氏。她的兒子行哥兒,還在宮中。而宮裡,有爭儲之心,又對陸家仇視的芙妃。
「三嫂。」
越氏走在她身邊,一臉歉疚,「都是我的錯,若不是我心血來潮要開什麼鋪子,也不會讓對方鑽了空子,還讓你損失那麼大…不過你放心,欠你的銀子我會還給你的…」
季菀搖頭,「銀子是小事。就算沒有你,他們也會從其他地方下手。咱們陸家的老弱婦孺可不少。」
越氏對朝局什麼的不太懂,卻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她沒什麼好的建議和辦法,只得沉默。
「你先回去吧,不要有心理負擔,原原本本告訴三叔三嬸即可。他們並非不通情理之人,不會怪你的。」
見她這時候還反過來安慰自己,越氏更為自責。
「三嫂,我是不是…太莽撞了?」越氏咬咬唇,輕聲道:「其實我也不缺錢,或者說比起大多數的女人,我手頭十分寬裕。只不過我大手大腳習慣了,或者說太過奢華浪費。母親曾委婉的提醒我,讓我莫要太過張揚,我沒放在心上,總是貪心不足。非要去做什麼珠寶首飾的生意,卻沒想到…我娘說得對,我不夠穩重,卻總想著做大事。」
「吃一塹長一智,你能從此教訓中明白這一點,就代表你長大了…」
季菀話未說完,白風匆匆跑來,面有急色,「少夫人,不好了,行哥兒受傷了……」
季菀臉色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