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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 責罰舒氏

  季菀的確沒說舒氏的壞話,只表達了一下對舒氏抱恙在身卻還不忘日日關照妯娌之情的感激。


  大宅子里混的女人,都是人精。


  葛夫人還有什麼聽不懂的?

  以季菀的身份,真想替妹妹感謝舒氏照拂之情,既當面謝過了,何須還要跑到自己跟前來說一番?這不是多此一舉么?


  顯然這話背後另有含義。


  她直接把舒氏身邊一個丫鬟叫過來逼供。


  真是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原來舒氏在背地裡,竟是這般辱罵詛咒季菀的。可想而知,當著面必然也沒說多動聽的話。


  舒氏是料定季容不敢告狀。


  她一個新婦,便是受了委屈,也不能到婆母跟前告嫂子的狀,鬧得家宅不寧,葛家兄弟多少也為難。季菀一個外人,也不好仗著身份管人家內宅的事兒,不然顯得她們姐妹仗勢欺人。所以她只是委婉的提了那麼一句,既讓葛夫人了解了真相,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季容是從蕭家出嫁的,怎麼也算蕭家半個女兒,還得叫皇后一聲姑姑呢。人家在閨中的時候是貴女,低嫁到你葛家,大著肚子的時候卻還要受嫂子的氣,天底下哪有這個道理?

  葛夫人微笑著將季菀送出門,回頭就冷了臉。


  季菀還算給他們葛家面子的,沒直接興師問罪,否則蕭家怪罪下來,葛家還得親自上門賠罪。不過這樣一來,也讓葛家顏面盡失,季容和葛二郎必生嫌隙。


  這也是季菀沒直接處置舒氏,質問葛夫人的原因。


  季容已經嫁了過來,和葛天羽感情甚篤,若為了個舒氏而鬧得全家不寧,那是真的不值當。天底下沒有哪個當婆婆的喜歡成天跑娘家告狀的兒媳婦。


  她見過葛夫人,不是個糊塗的。只要稍加提醒,葛夫人必然知曉該如何做。


  葛夫人胸中怒火滔天。


  她沒想到舒氏竟狹隘至此,以至於人家親姐姐都直接找上了門來。


  當時舒氏若是在跟前,她只怕會忍不住直接抽舒氏耳光。等舒氏梳妝完畢慢慢過來的時候,葛夫人已冷靜下來。


  如今瞧著舒氏仍舊不知悔改,心中只剩下失望。


  「若非你心虛,怎會不打自招?」


  舒氏渾身冰涼,臉色慘白。


  「母親…」


  「你剛入府的時候,大郎待你也是極好的,可曾想過他為何納了一個又一個?他後院的那些女人,無一不是性情溫厚。你總以為,他是因為你生了女兒,心生不快,才開始納妾。但我葛家家風嚴正,是絕不會允許庶子出生在長子之前。大郎重視嫡子不錯,卻也從未嫌棄過茜姐兒。」


  葛夫人語氣漸至平和,「我也不止一次和你說過,你們還年輕,孩子的事不著急,你卻總是記掛著,覺得沒有兒子就會被大郎厭棄。若非你生了茜姐兒后鬱鬱寡歡,總是疑神疑鬼,鬧得大郎也不痛快,他又豈會一氣之下納妾?你以為大郎真是貪花好色之人?我自己生的兒子我了解,他不過就是給你一個警告,讓你別再鬧騰。安安分分的,他照樣會待你一如往昔。」


  舒氏抿著唇,眼裡儘是幽怨。


  「說到底,你不過就是爭強好勝。擔心阿容先生下嫡長孫,你覺得丟人,所以你處處為難。」葛夫人搖搖頭,「玉欣,你從前不是這樣的。」


  舒氏又開始哭,不知道是覺得委屈,還是心虛恐慌。


  葛夫人嘆息,「近來大郎冷落你,我還道是他的不是,叫來斥責了兩次,但他沒說過你半句壞話。可想而知,他心裡還是有你的。如果不是你鬧得太過,他不會如此。」


  「母親…」舒氏忍不住哭道:「您也是女人,應該明白我心裡的苦。大郎和二郎是兄弟,二郎就可以對弟妹一心一意,為什麼大郎不可以?茜姐兒和苑姐兒是我的親生骨肉,我怎能不心疼?可大郎一心要個嫡長子,我…弟妹是從蕭府出來的姑娘,什麼都比我強。我是嫂子,卻處處不如她,您讓我如何不嫉妒?」


  「你還是沒認識到自己錯在哪兒。」


  葛夫人見她如今還執迷不悟,又怒又倦,「罷了,我現在說什麼你也聽不進去,我也不強求你去給阿容道歉。從現在開始,你每天去祠堂里跪一個時辰,抄十遍佛經,什麼時候知道錯了,再出來。你沒時間照顧孩子,就把茜姐兒和苑姐兒抱到我跟前來養。」


  舒氏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


  「母親--」


  「什麼都不用說了。」


  葛夫人神情堅決,「大郎回來我會與他解釋,你回去吧。」


  「不,不要,母親,我知錯了,母親…」


  舒氏滿臉淚水,膝行至前,抓著她的裙擺求情。


  葛夫人偏開頭不看她,省得心軟。


  「帶她下去。」


  「是。」


  桂嬤嬤招呼了兩個丫鬟進來,用力將她扯起來。舒氏掙扎無果,很快被帶了出去。


  葛夫人神色疲倦,眼裡儘是無奈和苦澀。


  桂嬤嬤斟了茶給她,「夫人,您且息怒。大少夫人還年輕,難免急躁些,您再從旁多多提點,她總會明白您的苦心。」


  葛夫人沒吭聲。


  下午葛大郎應酬回來,就被母親叫到了跟前。


  「我讓玉欣去跪祠堂抄寫佛經了。」


  葛大郎愣了下,倒是沒有質疑,「都是兒子的錯,治家不嚴,才攪擾了母親,望母親恕罪。」


  「你一個大男人,哪裡知道內宅這些事兒?」葛夫人揉了揉眉心,道:「玉欣到底是你的嫡妻,是我葛家的媳婦,又給你生了兩個女兒,但願她能誠心悔過。我這個做母親的,活了大半輩子,沒什麼可求的,只望你們夫妻和睦,闔家安寧。」


  「是。」


  ……


  葛夫人懲罰了舒氏,這事兒很快就傳遍了府中上下。


  季容有些吃驚,卻也只是嘆了聲。


  葛天羽扶著她坐下,看著她的眼睛,道:「以後若有什麼委屈,盡可與我說。」


  季容一愣。


  葛天羽道:「我回來之前,先去了母親那,母親都與我說了。」他神色歉疚,「你入葛府,本是低嫁,新婚之夜我便與你說過,必會好好待你。卻不想,你在這府中受了這般多的委屈,是我這個做丈夫的失職。」


  「你別這麼說。」


  葛天羽溫潤如玉,季容也是個嬌美可人的女子,兩人婚前就見過,婚後更是如膠似漆,從未拌過嘴,季容很知足,從未覺得自己低嫁。


  「我只是個鄉野里出來的姑娘,你不嫌棄我,還待我這樣好,我很滿足。」


  她說的是真心話。


  葛天羽一直溫柔體貼,細緻入微,更難能可貴的是潔身自好,從不拈花惹草。哪怕是季容懷孕,夜裡兩人相擁而眠,他忍得辛苦,也從未提過納妾收通房。


  季容能感受到丈夫對她的感情。


  男女婚配,本就不單單是兩個人的事,還關乎兩個家族。


  平心而論,葛家已經很好了。公婆寬厚慈和,兄長嚴厲卻不是刻薄之人,只剩下一個舒氏,時常會說一些算話來給她添堵。


  對比這世間的許多夫妻,季容覺得自己已經很幸運。


  女人多的地方,難免有摩擦。哪怕親生的姐妹,不是都有口角之爭么?更何況是妯娌。反正舒氏說什麼,她左耳朵進右耳朵就是了。只要丈夫對她好,公婆也明是非,其他的她都能忍。


  她如此善解人意,葛天羽既欣慰又心疼,將她摟入懷中,柔聲道:「母親已經責罰了大嫂,以後她再不敢來找你的麻煩。可若她不知悔改,你也無需忍氣吞聲。萬沒有拿你一個人的委屈,來換全府安寧的道理。你我夫妻一體,便是衝撞了長嫂,我自會向大哥交代。」


  季容心中甜蜜。


  「好。」


  ……


  舒氏嫁過來五年,頭一次受到這麼重的責罰,底下的人看在眼裡,心中自有一桿天平。葛大郎後院那幾個小妾倒是安分,沒有因為主母被罰而猖橫,或者生出什麼野心。葛大郎反倒是不怎麼去她們的屋子了。他本就不是好色之人,不過就是想讓妻子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加以改正。


  他說過許多次,舒氏不聽,他也沒了耐心。與其在舒氏這兒受氣,倒不如在那幾個妾室屋裡,起碼還能睡個安穩覺。


  舒氏已經被罰,也沒心思再鬧騰了,他又何必再去找小妾?

  漸漸的,舒氏也發現丈夫並沒有她想的那麼薄情寡意,最初的不甘和怨恨倒是消散不少,抄佛經的時候也不再砸東西發脾氣。但讓她完全脫胎換骨,一時之間卻是不可能。


  隔了段時間,季菀又去了趟葛府,得知此事後,也倍感安慰,便未曾告訴母親。倒是聽母親說起蕭雯的婚事。


  蕭老夫人喜歡孩子,安國公府和蕭府離得也不算太遠,季菀偶爾便會帶著兒子回娘家探望。


  蕭琅和蕭鈺今年三歲,皮得很,家裡長輩和哥哥姐姐們也都寵著,兩個小傢伙恃寵而驕,天天纏著大一歲的蔚哥兒和親哥哥季珩玩兒。得知姐姐帶著小外甥回來了,哥幾個也不玩兒了,紛紛跑到闕棲閣來稀罕小外甥。


  行哥兒才幾個月大,還不大會認人,吃飽了便躺在搖籃里睡覺。


  蕭琅和蕭鈺趴在搖籃旁的榻上,一眨也不眨的盯著小外甥。鈺哥兒最頑皮,見小外甥不理他,便伸手去戳行哥兒的臉蛋。


  周氏嗔他一眼,「鈺哥兒不許欺負行哥兒。」


  蕭鈺茫然的抬頭看看母親,又看看旁邊含笑的姐姐,嘟著嘴奶聲奶氣道:「沒欺負。」


  蕭琅嘟著嘴表達自己的不滿。


  他都沒敢戳,弟弟卻搶了先機。


  季菀瞧著兩個弟弟的模樣,不由得笑出聲來,「行哥兒睡著了,被吵醒了會哭的。」


  蕭鈺本不服氣被母親訓斥,此時聽見小外甥可能會哭,立即就安分了。蕭琅也把蠢蠢欲動的小胖手收了回來,默默的去拿桌案上擺放的點心。蕭鈺不甘落後,跟著去抓。蔚哥兒大點,知道讓著弟弟,主動把自己手中的一塊兒桂花糕給蕭鈺吃。


  季珩就負責在旁邊看著幾個小傢伙,免得他們玩兒著玩兒著從榻上滾下來。


  同齡的孩子,自有自己的交流方式。


  季菀笑笑,回頭看向母親,「行哥兒滿月那日,姝姐兒就說祖母在忙著給阿雯議親,還沒定下來嗎?」


  周氏搖頭,「門當戶對的不少,可要挑個處處合心意的,卻不容易。我私下裡問過阿雯,她說不求富貴名達,只求一心一意。」


  蕭雯不是她親生的,但也叫了她四年母親,這麼久相處下來,比親生的也不差。周氏也是當娘的,當然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嫁個好人家,一輩子順心如意。


  「這也是人之常情。」


  季菀點頭。


  大概是受了她們兩姐妹的影響,蕭雯見兩位姐夫都是專情之人,也希望能嫁得如意郎君,恩愛不疑。


  「她性子柔善,你祖母怕她嫁人後遇著一個厲害的婆母受委屈,又不希望她陷於妯娌紛爭之中,所以到現在也沒挑中合適的。」


  季菀想了想。但凡有底蘊的世家大族,皆子息繁茂。便是分了家,也多有好幾房。因為子息繁衍,關乎著整個家族的延續。若想找個簡單點的人家,要麼就是不那麼顯赫的家族,要麼就是本家嫡系一脈單薄,就像蕭家。


  以蕭家的門楣,肯定是要將蕭雯嫁入世家的。


  「娘,您別擔心,阿雯還小,便是現在定親,起碼也得兩年後及笄才出閣。京城那麼多世家,總能挑到合意的。」


  女人嫁人就等於第二次投胎,自然得慎之又慎。


  「嗯。」


  周氏又嘆了聲,「阿雯最近心情不太好,總是不怎說話。你難得回來一次,待會兒去陪陪她吧。」


  蕭雯有心事。


  前些日子她大舅母生辰,她隨兄長去魏府吃酒席,見到了大表姐魏蟬。魏蟬出嫁三年,卻過得很是不如意。原因只有一個,她的夫君在她懷第二胎的時候,從外頭帶回來一個美貌良妾,很是寵愛。沒多久,這個妾室就懷孕了。


  這原本也算不得多大的事兒,關鍵是這個妾氏很有些手段。在男人面前裝得楚楚可憐善解人意,私底下卻和魏蟬十分不對付,各種挑釁。


  魏蟬的婆母,又是個不愛管事的,一心想著家族子嗣綿延,對於這種妻妾爭寵,也是睜隻眼閉隻眼。


  魏蟬很苦惱,忍不住對母親抱怨。


  蕭雯聽見了,為表姐不忿的同時,又聯想到正在議親的自己,害怕自己以後也遇到同樣的事,所以便有些鬱郁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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