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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盧氏流放,季容出嫁

  虧得嚴家肯花錢,買通了那知府的管家,拿到了府中全圖。


  盧氏被捕后,沒人給新水知府傳遞消息,又有陸明在那邊看著,新水知府以為神不知鬼不覺,還在等著京城頒布升遷文書。卻沒想到,升職凋令沒等到,卻等來了刑部官兵。


  刑部的人辦事雷霆迅猛,直接查封府衙,隨後從嚴家手中拿到府邸地圖,便沖了進去。


  江湖人哪裡敢和朝廷官兵對抗?有的趁亂逃走了,有的在打鬥中被殺,還有幾個被抓住。


  密室被打開。


  刑部的官兵全都被震住。


  真金白銀加起來四五箱,還有珠寶首飾,古玩字畫,東珠都有整整一大盒子。


  所謂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這話真不是虛的。


  這密室里的財物加起來,何止十萬,二十萬都有。


  除此以外,官兵還在府中搜到了當初令江湖人從嚴家老爺那盜來的鹽紙和留存的鹽根。


  賬本是在知府的枕頭底下找到的。


  據統計后,此人貪污受賄的所有財物加起來共有二十六萬七千九百兩,數額龐大令滿朝震驚。


  明德帝更是龍顏大怒,當即判了斬刑,財產充公。


  其實這些個事兒,盧氏還真不知道。但她為一己私利唆使新水知府構陷嚴家一事罪證確鑿,無從抵賴。因尚未鑄成大錯,所以沒有判死刑,只判了流放。


  所以說,明德帝還是太仁慈了。


  流放那日,餘閒帶著兩個妹妹去城門口送行。


  「母親…」


  十六歲的餘閒眼含淚光,看著穿著囚服渾身狼狽的母親,滿臉悲痛。


  余伶和余清早哭成了淚人。


  不到一個月,盧氏瘦了一大圈,頭髮凌亂,臉上臟污,眼神還有些飄忽。看見自己的幾個孩子,眼神動了動。


  「你們都來了…」


  她扯了扯嘴角,語氣空洞而苦澀。


  「娘。」


  余伶跪了下來,哭道:「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您,娘…」


  如果不是她非要嫁給江沅,母親怎麼會為了給她出氣而去陷害嚴家?又豈會惹來牢獄之災?更不會落得流放千里的地步。


  盧氏看著愛女,也是悲從中來。


  「伶兒起來,快起來。」


  她戴著鐐銬,彎腰去扶女兒的時候,手腳鐐銬碰觸之間發出清脆的聲音,也刺在余伶心上。


  「娘…」


  「不怪你。」


  盧氏扶起女兒,目光又自其它兩個孩子臉上劃過,未曾見到餘二爺,她眼神暗了暗。


  「是娘糊塗,才會落到這般境地。以後你們要好好的,聽你們父親的話。」她忍不住落淚,「娘犯此大罪,還連累你們被人詬病,是娘對不起你們…」


  余伶哭著搖頭。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別哭。」


  盧氏也不知是真心悔過還是已心如死灰,事到如今倒是不再為自己辯解,也不再試圖讓幾個孩子想辦法救自己。


  「聽我說。」她給女兒擦乾眼淚,道:「如今我不再是余家婦,可你們還是余家的子孫。你們父親休了我,是為你們好,這樣一來,閑兒就不會因為有一個罪人生母而無法入仕。所以你們不要怪你們父親,知道了嗎?」


  餘閒含淚重重點頭。


  「是。」


  余伶還是哭,余清年紀最小,嗓子都快哭啞了。


  「至於你們兩個…」盧氏神情悲痛,後悔不迭,「日後怕是婚事難順,只能低嫁了…」


  「母親放心。」


  餘閒擦乾眼淚,道:「兒子一定努力讀書,考上進士,將來好給妹妹們撐腰。」


  「好,好。」


  盧氏這輩子最欣慰的,大概就是生了個好兒子。


  「我這一去,大底就回不來了,你們一定要好好保重。」


  「是。」


  兄妹三人含淚點頭。


  官差已經在催了,「時間不早了,該走了。」


  說著就來押人。


  「娘…」


  余伶衝過去,卻被官差阻攔。


  「不可放肆!」


  餘閒忙過去拉住妹妹,「官差大哥,小妹年幼不懂事,有所衝撞,還望您大人大量,不要與她計較。」


  盧氏回頭,「閑兒,快帶她們回去,以後你們只是余家的孩子,忘記我這個有罪的母親…」


  餘閒紅著眼,拉著兩個妹妹跪下來。


  「孩兒,恭送母親。」


  說罷便對著她磕了三個頭。


  盧氏淚流滿面,悔恨不已。


  「走。」


  官差粗魯的一推,她險些摔倒,戀戀不捨的一步三回頭,直至出了城門。


  路過的行人低聲議論,看見跪在地上的余家兄妹,又是一番唏噓感嘆。等餘閒帶著兩個妹妹回到家,又聽說一個噩耗,余老夫人薨了。


  余家大喪,蕭家這邊卻開始辦喜事。


  剛好三十陸非離休沐,頭一天夫妻倆就去了蕭府。


  新嫁娘都會有些緊張,季菀是特意回去陪妹妹的。


  陸非離去了練武場和蕭時切磋弓箭武藝,季菀便去了母親的闕棲閣。


  蕭雯等人也在這兒。


  蕭琅蕭鈺特別喜歡她,見她來了,兄弟倆就搶著要她抱,季菀右手抱一個左手牽一個,在榻上坐下來。


  大半歲的蔚哥兒陪著兄弟倆玩兒。


  孩子們湊一起說話,周氏便不在這兒呆著,去操持自己的事兒了。女兒明天就出閣,她得仔細盤查府里可還有不妥之處。


  季容十五歲了,正是花兒一樣的年紀,臉蛋粉嫩圓潤,與季菀有五分相似,也是一等一的大美人。


  她將要出嫁,除了蕭姝,府里的姐妹們都過來了。


  余家這段時間接連出事,蕭姝定然心情不好,蕭府卻喜氣洋洋的,她無法融入這氣氛,倒也在情理之中。


  季菀含笑和妹妹們說著話兒。


  將自己準備好的添妝拿了出來,一整套紅寶石頭面,亮閃閃的,晶瑩剔透,簡直要晃花人的眼。


  屋子裡幾個姑娘都露出驚嘆之色。


  季容卻看到了箱底的兩張地契和一疊銀票,地契是季菀在北地開的作坊和前年又開的一家火鍋分店。一年下來,起碼都有兩萬進項。她連忙推拒,「姐姐,這添妝禮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你我姐妹,什麼貴重不貴重的?給你就拿著。」


  季菀毫不吝嗇財物。


  陸非煙出嫁的時候,她都將去年在外城開的那家火鍋分店給了陸非煙做添妝,當然壓箱底的首飾也是不會少的。


  周氏的嫁妝不少,再加上蕭家會給一份,足夠季容風光出嫁的。但季菀還是想多給妹妹一些。


  寒門可不是指平民階級,是指勢力較低的世家,也叫庶族。葛家縱然不是十分富貴,門第卻比季家好很多。妹妹嫁妝豐厚些,嫁過去底氣也更足。


  那疊銀票,有兩萬兩。


  鋪子田產什麼的,都是按季度或者年度收成,平時手裡還是要留些流動資金,以備不時之需。


  周氏知道后,嘆了聲,「我知道你們姐妹感情好,但你也無需給那麼多。阿容的嫁妝和你是一樣的,壓箱底的首飾和銀子我還給多備了一份,你祖母和父親還額外給了她莊子和鋪面,足夠了。」


  「阿容是我的親妹妹,她出嫁,我這個做姐姐的當然要多給些添妝,好讓外頭的人知道,阿容也是有娘家撐腰的。葛家聘娶阿容,自然對她是滿意至極,可葛家的親眷和那些貴婦們,未必會這麼想。」


  季菀可不是財大氣粗故意顯擺。無論是周家也好,蕭家也罷,她從未忘記自己是姓季的。要在這個圈子裡生存,就不能避免別人的目光和議論。哪怕是她現在有誥命在身,照樣還是有人看不起她。


  妹妹除了可以以蕭家女兒的身份出嫁,別的什麼都沒有。


  她就是要讓那些背地裡說閑話的人看清楚,她們姐妹縱然不姓蕭,卻也是能得蕭家庇護,照樣能夠風光大嫁,誰都別想小瞧了去。


  「娘,我還想把曾婷和向凡也一併給阿容做陪嫁。」這是她早就打算好的,「當時買曾婷姐妹的時候,咱們還在義村,家裡人口少,才讓她們一人伺候我們一個,後來又有了向白和向凡,回來京城后都住在一個府上,倒是沒覺著有什麼。去年我回了趟北方,打算把曾婷和向凡嫁出去的時候才意識到,她們也有姐妹,怎能南北分離?這次阿容出嫁,我便問過她們倆,她們也願意跟阿容去葛家。阿容身邊四個大丫鬟,也更體面些。」


  最重要的是,她們倆跟著自己在國公府呆了一年。在這個階級分明的時代,丫鬟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比如宮裡貴人身邊的宮女,就比五品官家的女兒氣派。公侯府邸出來的丫鬟,那也比尋常富貴人家高人一等。


  曾婷和向凡一個穩重一個細心,去了葛家后,便是妹妹的一大助力。


  「將來讓阿容給她們安排出嫁,做個管事娘子,也不枉她們跟了我一場。」


  周氏點點頭,「也好。我和你祖母本來也給她準備了幾個陪嫁丫鬟,但到底不是用熟了的,怕在跟前起異心。曾婷和向凡跟了你幾年,素來是老實本分的,我也放心。」


  **

  陸非離在,季菀不能去如妤閣陪妹妹睡,蕭雯體貼,主動過去給季容作伴。待嫁女兒心,心情總是複雜的,季容幾乎是到後半夜才睡著。沒睡多久,就被催著起床。屋子裡圍滿了人,個個臉上掛著笑容。


  季菀和母親牽著幾個弟弟過來瞧新娘子穿嫁衣。


  蕭琅和蕭鈺還小,壓根兒不懂姐姐出嫁的含義,純粹就是看熱鬧。八歲的季珩季菀身邊,神情卻是有些悵惘。


  年紀越大,他就越懂事。


  這個家裡,所有的兄弟姐妹,包括兩個同母異父的弟弟,都姓蕭。二姐姐這一嫁,蕭家就只剩下他一個外姓人了。


  雖說哥哥姐姐們對他都很好,但那份血脈相連的親昵,還是只有同胞的姐姐能給他。


  他不說話,季菀卻已察覺了他的心思,溫柔的摸摸他的頭,低聲道:「今天二姐姐出嫁,大喜的日子,阿珩要高高興興的,知道嗎?」


  季珩向來都很聽姐姐們的話,乖乖的點頭。


  「嗯。」


  梳妝完畢后,天也亮了。


  新郎來接新娘了。


  外面喜氣洋洋的,歡笑聲隔了老遠都能聽見。


  屋子裡的女眷們也都各自出去了。


  葛二郎名為葛天羽,容貌生得俊秀。兩年前還尚顯青澀,在光祿寺呆了幾個月,倒是顯得穩重了些。


  未出閣的姑娘們是不能見外男的,隔著屏風偷偷看。


  季容出嫁,作為娘家人的季家親眷自然也會來喝喜酒,原本昨天就該來的,但想到周氏畢竟已改嫁,住蕭府也不太方便。所以第二天上午才過來。


  余家還在孝期,沒來。


  魏家來了。


  曾經的鄰居,江家也來了。


  上次陸非離幫了江沅,事後江沅特意上門道謝。男人之間的談話,季菀作為內宅婦人,自然是不會去聽的。但她知道,江沅已和陸非離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有太子做靠山,以後前程似錦。


  不出十年,必成為翰林之首。


  仍舊是蕭時背著季容出嫁的,撐傘的是作為長姐的季菀。新娘子出閣從正門走,回來的時候,季菀就折返去了後院。


  大伯那邊有陸非離照料,在一眾男客中不會尷尬。


  女眷這邊,苗氏和胡翠等都是普通平民,在一堆貴婦閨秀中,難免格格不入,她得過去陪著,省得她們被人刁難。


  在北地的時候,苗氏和胡翠去過安國公府,也見過些官太太,可那些都是地方上的,和京城這些達官貴婦根本不是同一階層。


  瞧著那些錦衣羅裙,釵寰佩飾,既富貴又氣派。偶爾撇過來的眼神,多少都帶了些輕視和嘲笑,甚至還有竊竊私語。


  苗氏假裝沒聽到,胡翠也眼觀鼻鼻觀心。


  季香和季蘭年紀小,忍不住微微嘟嘴,卻也很懂得分寸,沒吱聲。


  有季菀在,那些個貴婦們就算自持身份不願與季家人同桌,卻也少了些輕慢。蕭雯是個懂事的姑娘,拉著蕭府的姑娘過來跟季家人湊一張席。蕭姝不怎麼樂意,但瞧在蕭雯和季菀的面子上,倒也沒說什麼。


  席間季菀得了一個喜訊。


  胡翠又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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