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夢魘

  第40章 夢魘 

  「秋月姑娘,你就別難為我這個老婆子了,不是我不救你家夫人,實在是,實在是救不了!」 

  是誰的聲音?怎麼這麼吵? 

  阮婉鈺用力睜開眼睛,一絲光亮透了進來。 

  秋月,是秋月,她在哭,旁邊的是個婆子,她在求那個婆子,為什麼? 

  秋月瞧見榻上的手指微微蜷縮,瞬間有了希望,拉住阮婉鈺的手,嗚咽道:「小姐,快醒醒,別擔心,老爺馬上就要回來了。」 

  似乎是想起什麼,轉身抓住欲要走的產婆,「快看!我家夫人醒了,快點救救我家夫人!」 

  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眼睛里充滿了絕望和無助。 

  阮婉鈺還沒聽清秋月說的話,就被下半身劇烈的疼痛感激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貝齒咬住唇,嘴裡發出幾聲混沌不清的聲音,「疼……好疼……」 

  原本漂亮的紅唇現如今變得凹凸不平,上面充滿了交錯的紅痕和血跡。 

  秋月顫抖著身子,哽咽道:「小姐,我知道您疼,可您想一下孩子,說不定您生出來的是個小少爺呢。」 

  阮婉鈺無意識地重複著她的話,「小少爺?」 

  對了,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才剛生下來,還未哭出聲,就離開了人世。 

  聽他們說,還是個成型了的小少爺。如果她努力一下,是不是就可以讓他安安全全地活下來? 

  阮婉鈺眼底沁出一道淚,手緊攥住身下的棉被,痛苦地叫出聲。 

  旁邊的產婆終是不忍心,將手按在她的肚皮上,嘆了口氣道:「夫人,老奴暫且試一試,您先忍一下。」 

  說罷,手朝肚子使勁,緩慢地往下壓。 

  阮婉鈺頓時疼的直出冷汗,手上的青筋暴起,指甲深深的嵌入細嫩的肉中,彷彿不知疼痛。 

  「夫人,用力,再用點力!」不知道是誰在她的耳邊喊道。 

  終於,像是時間都停止了一般,下半身剎那間沒了知覺,只感覺道腳邊有一個溫熱的體溫。 

  阮婉鈺虛弱地攥住秋月的手,迫不及待地問道:「秋月,孩子……」 

  話還沒說完,頭一陣炫目,四周瞬間變得一片漆黑。 

  再次睜開眼時,只看見裴琛帶著武言站在門外。 

  阮婉鈺沒有功夫管他,迫不及待地就要衝進產房,看看孩子到底怎麼樣了。 

  「啊!」 

  手甫一觸碰到門,阮婉鈺就被瞬間彈開,如何也進不去。 

  她來不及管弄髒了的裙子,急忙跑到裴琛面前,哽咽道:「裴琛,你快看看孩子怎麼樣了?」 

  可無論如何,裴琛就像是聽不見一樣,理也不理她。 

  手欲拽裴琛,手中抓住的只有一縷空氣。 

  阮婉鈺這才發現,她好像離開了她的身體,現在的她甚至有些透明。 

  這時,只見秋月抱著一個小小的包裹小心翼翼地走了出來,同裴琛說了什麼。 

  聞言,裴琛緊皺著眉,抱過秋月懷裡的包裹,似乎是在不滿地抱怨著什麼。 

  阮婉鈺想靠近他,仔細聽他說了些什麼,可在那一瞬間,她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緊緊攥住,最後什麼都看不見。 

  「阮婉鈺?阮婉鈺!快醒醒!」 

  她猛地喘了口氣,睜開眼,瞧見的便是裴琛焦急的眼神。 

  「你怎麼了?是做噩夢了?」裴琛小心地托起她,細心地在背後墊個枕頭。 

  「孩子,我的孩子……」阮婉鈺似是聽不見裴琛的話,嘴裡不斷地重複著。 

  裴琛眼眸一閃,裝作不經意間問道:「孩子,什麼孩子?」 

  阮婉鈺情緒激動地拉住他的手,哽咽道:「我們的孩子……」 

  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一顆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落在裴琛的手臂上。 

  「別哭,先喝口茶壓壓驚。」轉身沏了杯茶遞給阮婉鈺。 

  抬手輕輕撫了撫她的眼尾,托著她的臉溫聲道:「怎麼了,嗯?告訴我,夢見什麼了?」 

  原主的情感還殘留在阮婉鈺的身體里,故阮婉鈺一時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忽地抱住裴琛的腰,失聲痛哭道:「我……我夢見我生孩子的時候,孩子……」 

  話還未說完,便再也忍不住似的崩潰。 

  裴琛面上閃過一絲戾氣,她的話雖然委婉,但意思很明顯,他裴琛的孩子根本就沒有活下來! 

  心裡一陣翻湧,手指不自覺地揣摩著阮婉鈺的頸脖,纖細白凈的頸脖好似玫瑰的花莖,脆弱的彷彿一掐就斷。 

  阮婉鈺感覺到頸脖子處的手越來越用力,勒的她呼吸有點急促。 

  意識到自己說出的話不妥,連忙回過神,期期艾艾道:「夫君,我只希望我們倆的孩子能夠好好的。」 

  裴琛察覺到衣袖被輕輕扯動,低下頭望見的便是一雙濕漉漉的眼眸,心下一嘆,知是自己怕是嚇著她了。 

  輕輕環住阮婉鈺,抬手揉揉她的腦袋,溫聲道:「嗯,我們的孩子一定會好好的,放心吧。」 

  裴琛皺起眉,手上濕漉漉的,不免有些責怪,「你怎麼出了這麼多冷汗?為何還不說?!」 

  「我……我不是有意的,現如今天色已晚,我怕讓你擔心。」阮婉鈺委屈道。 

  裴琛鬆開手,疾步朝門外走去,「快去請大夫過來!」 

  門口守夜的小丫鬟瞧裴琛一臉不耐,嚇得匆忙跑出聽竹院。 

  經過這麼一通,聽竹院頓時燈火通明,直到五更天才熄燈。 

  翌日晌午,聽竹院。 

  秋月將剛從廚房領過來的葯端上桌,「夫人,您昨天怎麼了?身體可還有不適?」 

  阮婉鈺坐在外間的小榻上,就著茶壺沏了杯茶咕嚕一口,去去口中的苦澀。 

  「無事,不過是著涼而已。」抬手試了試嘴角。 

  不知為何,昨日裴琛請來的不是侯府里的大夫,反而是長安街上的一名郎中,且請過來的時候也只是說自己著涼,絲毫不提夢魘一事。 

  既然裴琛沒有提,那他定有他的打算,恐怕是不想讓旁人知曉自己做夢的內容。 

  想起昨日晚上做的夢,阮婉鈺直到現在還心有餘悸,原主生孩子時的痛哭與絕望完完全全的傳給了她。 

  還有,昨晚的那個夢,到底又代表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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