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壽安雷震，當歸夢滅
第二五七章：壽安雷震，當歸夢滅
完顏平南目光瞥向站在蕭顯身旁的獨吉時，語氣中帶著一絲遺憾：“其實本世子一直很欣賞你的才幹，可你卻放棄大好前途，選擇背主叛國，實在令人費解。”
獨吉時沉默不語，蕭顯則冷笑一聲：“金廷腐敗積弱，完顏珣（金宣宗）更昏聵無能，一意孤行南遷，棄中都百姓於危境，又怎獲民意人心？”
完顏平南厲聲道：“大膽，你敢直呼先帝名諱！”
蕭顯不屑地一撇嘴：“他早已非蕭某‘先帝’，良禽擇木而棲，連耶律楚材那般英賢，都對你們大失所望，歸附大蒙古國了，我又為何不能另投明主？”
這時郭蟈兒嘲諷道：“閣下的‘投效’方式，就是殺了對方斷事官？”
蕭顯麵色一變：“蕭某所說‘明主’乃為李睨……”
“拉倒吧，”郭蟈兒嘴角微挑，伸手向洞內一指，“你築建這‘歸巢’都好幾年了，創立‘當歸’後，行事從未涉及大夏國，此次與李將軍又是初見，也真好意思誣陷人家！”
蕭顯聞言，不禁恍然大悟，怒瞪獨吉時，氣憤道：“你到底還是出賣了蕭某！”
獨吉時淡漠道：“不錯，這些情況都是我泄露的，還有洞窟中地形分布。”
“郭雲麒，我之前高估你了，還以為你逃出來是憑自己本事。”蕭顯悻悻然。
完顏平南輕蔑道：“蕭顯，你的失策太多了，比如會審前一日黃昏，你與真正合謀者在鈐轄司相遇，就不該臨時談話，結果被人無意中看見。”
蕭顯一怔，露出詫異之色，完顏平南眉梢一揚：“你不相信？雖然當時四周無人，但在圍牆另一麵，卻能從狗洞中見到交談者雙腳。你鞋幫上沾著壽安山獨有紅泥，和我這軍靴上所沾一樣，而另一人的牛皮靴子，看紋理……”
他話還未說完，突然”嗖“地一聲，一支短箭破空飛向蕭顯，卻是巴拉手持小弩，迅猛射出。
完顏平南自打上山後，便時刻在提防巴拉，見狀急忙拔劍攔截，但慢了半拍，蕭顯雖也反應敏捷，閃身避開心口要害，箭尖仍沒入了他的左肩。
巴拉叫囂著“要替布日固德報仇”，衝過去欲繼續砍殺蕭顯，完顏平南氣惱交加，揮劍跟其纏鬥起來。
蕭暉出洞後便接過了郭蟈兒懷中的皓兒，她此刻見蕭顯中箭，不由自主上前攙扶，關切道：“哥，你感覺……”
蕭顯忍住劇痛，忽地右臂一伸，將她抱著的皓兒搶了過去。
蕭暉萬料不到兄長會對自己動手，又驚又急：“哥，你幹什麽？”
蕭顯麵露猙獰，朝郭蟈兒、八寶和秦時月喊道：“你們都讓開，否則我掐死這孩子！”
郭蟈兒三人也大驚失色，無奈之下隻得退至一旁，蕭顯以皓兒為人質，在車夫保護下奔回了洞窟中。
見梁晨和郭蟈兒他們打頭追進洞口，獨吉時向完顏平南道：“這‘歸巢’有條密道，直通前山的竹籬院子，蕭顯應該是想從那個出口逃脫。”
完顏平南無暇追問他怎又“反水”到己方了，匆匆點頭，對理奴說道：“前山我比較熟悉，這便率隊去堵截，煩請四隊長帶著‘鐵鷂子’，留守這裏，蕭顯頗為狡詐，須防他會迂回由此突圍，總之絕不可令這誣陷李將軍的奸賊逃脫！”
完顏平南最末一句，著實高明，立即將理奴及其手下牢牢“綁定”，使得這隊異國軍人甘願接受調遣，並義無反顧。
郭蟈兒擔憂皓兒安危，且對洞中地形記憶深刻，因而一馬當先，直奔“當歸”重地——主室，當他早於其餘人趕到時，車夫正在開啟室內機關，石壁緩緩移動，露出了一扇暗門。
蕭顯見郭蟈兒追至，也不廢話，開門見山道：“郭雲麒，你我素無冤仇，本想共圖大業，但人各有誌，你不願意就算了。皇城司不是要追查潛入臨安的金國高官嗎？隻要你肯放行，蕭某便告訴你那人是誰。”
郭蟈兒看到被蕭顯緊抱的皓兒，雙眸中充滿了驚懼，生怕他再次受刺激而引發舊症，急切道：“先把皓兒還回來，你們幾國之間的閑事，我不管了！”
這話的意思就是答允了，蕭顯朝車夫一遞眼色，對方推開了暗門，他慢慢彎下腰，將皓兒往地上一放，剛轉身進門，梁晨和秦時月也追來了，車夫大吼一聲：“蕭大人，您先撤，我來斷後。”
梁晨一揮匕首，便欲進攻，秦時月伸手攔住：“小梁大人，你劍傷未愈，在旁掠陣即可。”
說罷他徒手向車夫襲去，二人近身相搏，打得難解難分。
郭蟈兒見蕭顯已消失於門內，正焦急時，蕭暉恰好趕至，他忙把皓兒交給她，自己則疾步衝入了暗門，發力追趕。
門後邊的密道中，漆黑一片，郭蟈兒沒帶火折子，隻能摸索著前行，速度可就慢了。
主室裏，車夫與秦時月交手了數十招，愈發急躁，不想再繼續糾纏，瞅準對方的空門，一記重掌狠拍了過去。
眼看情況危急，梁晨不假思索挺身而上，擋在秦時月身前，替他受了這一掌，同時手中匕首也刺入了車夫的心口，再用勁拔出。
車夫瞪大了雙眼，直看著血洇前襟，他嘴角浮起一絲慘笑，不甘道：“歸期，何時……”慢慢倒地氣絕。
梁晨見其死不瞑目，低聲歎道：“可惜，你的當歸夢，終究破滅了。”邊說邊覺得胸腔劇痛，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也倒了下去。
秦時月急忙跪地扶住他，這時八寶剛到，還未及出言詢問，猛然間一陣如雷巨響，震得四壁上沙礫簇簇掉落，整個主室都晃動起來。
響聲是從密道傳出的，秦時月麵色驟變：“糟了，二師兄還在裏麵。”
八寶一聽，拔腿就衝向暗門，卻差點和一個人迎麵撞上，定睛一看，對方正是郭蟈兒，灰頭土臉的。
“蟈兒，啥情況啊？”八寶放下心來，皺眉問道。
郭蟈兒喘息略定，抹了一把汗：“別提了，我都快追上蕭顯了，他可真狠，點火把密道裏埋藏的火藥燃爆了，幸虧我反應敏捷，轉身回跑，才沒被炸死，但他估計是活不成了！”
聽了這話，懷抱著皓兒避於角落的蕭暉，不禁一陣眩暈，淒然嘶喊：“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