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急難有救
第二三九章：急難有救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令隆德殿內所有人都驚呆了，一時間鴉雀無聲。
布日固德的下屬巴拉“嗷”地一聲大叫，飛奔過來，跪倒在上司身旁，哭喊道：“大人，你怎麽啦？”
這句問話純屬多餘，傻子都能看出布日固德已然中毒身亡了。
巴拉抹了一下眼淚，站起身對著金哀宗厲聲道：“金帝陛下，我大蒙古國派遣斷事官大人，帶著友好、和睦的願景而來，卻被毒殺於國宴之上，你們必須給個交代！”
金哀宗亦震驚不已，他竭力保持鎮定，命聞訊而至的完顏平南封鎖殿庭，將進過鼓樓，接觸到金瀾禦酒的宮女內侍全部關押，由鈐轄司與宣徽院聯合查審。
巴拉仇視的目光盯著張山和李睨，伸手一指他們：“三人共同飲酒，為什麽隻有我國使節中毒？也得把他倆抓起來，嚴加拷問。”
金哀宗心中不悅，暗道：在大金皇宮中，何時輪到你一個外邦使臣指手畫腳？還要求刑訊他國使者，簡直太過分。
巴拉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僭越，立即“補充”道：“今夜這大殿中人，皆有嫌疑，望金帝陛下切莫偏私，有損咱兩國邦交。”
布日固德所飲毒酒是金哀宗親自開封，舀入碗中賜予的，巴拉將矛頭直指向他，委實狂悖，但人家一來是“苦主”，二來國力的確強盛，理虧兼底氣不足的金哀宗隻得下令，請李將軍和張會首暫且留下，“配合”調查。
宣徽院客省使蕭顯緊跟著奏請，將適才獻藝的八寶和海棠兒也一並扣押，因為此二人是跟隨張山進宮的，不可疏漏。
金哀宗登時大怒，正欲斥責他火上澆油，卻見對方悄悄遞來個眼色，心中一動：難道這其中另有蹊蹺？也罷，隻要能破案，一切隨你們辦！
殿庭的門牆邊，臨時擺放了一套桌椅，以作出入人員登記之用，鈐轄司都將獨吉時監督“安檢”。
布日固德毒發時，郭蟈兒掩藏在殿角立柱後，親眼得見，他壓抑住心頭驚疑，偷溜出殿外，找到於花圃嬉戲的皓兒，一把抱起，就要往院門處走。
卻不料斜刺裏猛然躥出個人來，擋住了他的去路，對方身穿金褐綠地全枝梅錦棉裙，頭戴金花珠冠，華麗明豔中透出些許英氣，郭蟈兒暗暗叫苦，強作笑容道：“蕭姑娘，咱們真有緣，又見麵了。”
“哼，你果真不簡單，竟敢混進宮裏來，我哥說的沒錯，你就是宋國奸細！”蕭暉冷笑道。
郭蟈兒一撇嘴：“蕭顯既知我是宋諜，為何不報官麵上，而私自禁錮？肯定有陰謀，且連自己妹妹都隱瞞。”
蕭暉雙眸中微露異色，又一閃即逝，瞪著郭蟈兒道：“現今你使出什麽伎倆都沒用，我絕不會再上當。”
“哦，暗的不行，那我來明的唄，”郭蟈兒不慌不忙，對著懷中的皓兒笑道，“小公爺，謝謝你帶我入宮。”
蕭暉神情立變，切齒道：“你真卑鄙，居然利用小孩子來要挾，他才隻有五歲多。”
“但靖國公府上上下下那麽多人，不會都是五歲吧？萬一出了啥事兒，可牽連甚廣啊！”郭蟈兒索性“壞”到底了。
蕭暉恨恨道：“你究竟想怎樣？”
郭蟈兒咧嘴一笑：“請你幫忙，送我出宮！”
城南驛館中，蕭顯帶著武衛軍兵士，匆匆趕到宋使居住的小院，但各屋空空如也，秦時月已蹤影全無。
蕭顯正在惱火，從館西下院無功而返的兵士稟報，車夫小梁也不見了。他氣得一跺腳：“來晚一步，被他們逃了。”
兵士請示下一步行動，蕭顯陰狠道：“全城大搜查！”
城東左二廂，有條“第二甜水巷”，緊鄰榆林巷，一豎一橫呈丁字形，兩街相接處，一座獨門宅院內，秦時月和梁晨舉目掃視著四周，見格局構造與臨安的院落極為相似。
“你們不用奇怪，這裏本就是大宋的東京，屋宇築建自然類同。”一個瘦高男子站在他倆身旁解釋道。
梁晨嘴角微挑，半真半假道：“時密察臥底汴京才三年，都能買房置業了，難怪會樂不思蜀呢。”
對方正是皇城司四大密察之一，現今任職鈐轄司都將的獨吉時，為方便從驛館救人，他已將官衣更換成常服。
獨吉時聞言麵色一沉：“我心永向故國，日月可昭，至於因何與韓大人斷聯，須見到在宮中送橙皮的那位大人，才能說。”
氣氛有點緊張，梁晨嗬嗬一笑：“我開個玩笑而已，時密察別介意，你冒險把我和秦公子救出驛館，足證忠誠。”
獨吉時繃著臉道：“這院子距離蕭顯的官宅不遠，正所謂‘燈下黑’，估計他一時半刻不會來搜查自己家附近。”
梁晨一豎大拇指：“不錯，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時密察厲害！”
他這樣一恭維，氣氛總算緩和下來，秦時月也暗自鬆了口氣。
獨吉時讓他們暫住此處，仔細叮囑完注意事項後，說還要回鈐轄司打探消息，就鎖上院門離開了。
“小梁大人，不成想你又扮作車夫隨行，協助班主辦案，一路上我都沒注意。可為啥獨吉時到驛館一眼就認出了你，而你卻不認識他，還得相互對暗語？”秦時月不解道。
梁晨冷哼一聲，一撇嘴：“因為他是‘密’察，我不是！”
鈐轄司大牢，昏暗的刑訊室內，牆上掛滿了各種刑具，爐中烙鐵燒得通紅，呲呲作響，氛圍陰森可怖。
蕭顯高坐桌案後，直視著被鐵鏈鎖於柱子上的八寶，冷然道：“範雲山，本官勸你如實招供，莫要狡賴，看在以往的交情，就不動刑了。”
八寶苦笑道：“既然咱倆有‘交情’，蕭大人翻臉還這麽快？我真不知咋得罪你了，竟惹來如此大禍！”
蕭顯目光陰鷙，厲聲道：“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來人，行刑。”
眼看著獄卒拿鉗子夾起滾燙的烙鐵走來，八寶嚇得大叫：“哎，你們的程序不對吧？一開始應該先用鞭子抽打啊，怎直接就開烙了？”
獄卒壓根不搭理他，八寶感覺到一股熱浪向胸口襲來，他雙目緊閉，發出撕心裂肺的呼喊：“救命呀……”
忽然門外傳來一聲大喝：“且慢，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