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閑棋冷子
第二百章：閑棋冷子
因涉及不少朝廷命官，偽鈔案雖由刑部、大理寺和禦史台三法司會審，卻不允許百姓旁聽。
錢塘縣衙大堂上，大理寺卿高踞公案之後，是為主審，刑部尚書和禦史中丞則分坐兩側陪審。
梁晨代表皇城司，將搜集來的證據當堂呈上，其中最重要的物證，便是榷貨務都茶場提轄官董澤，在兼領會子庫期間，接受小市兌坊的賄賂，與會子紙局主管、左藏庫副使通謀，將新界會子的雕版圖紋、紙張防偽標識和加蓋圖章之印文外泄，而私下做的記錄手劄。
至於最重要的人證，則是捕頭武威帶來“自首”的會子庫工匠刁小刀。據其供認，他出獄後生活無著時，被董澤“聘任”，利用在會子庫為新鈔蓋印之機，將國用印偷換成了自己仿刻的假印。
再輔以由這些官員家中搜出的賄金、賬簿，和兌坊掌櫃的認罪供詞，鐵案如山，大理寺做最終宣判，該斬首的斬首，該流放的流放，至於刁小刀，因其“主動”投案，交回了國用印，又檢舉作證有功，免於刑責，當堂開釋。
這一日，秋高氣爽，豔陽高照，西泠橋邊的秋波舫上，歡聲笑語熱鬧非凡。
郭蟈兒做東擺筵，一來感謝秋旖旎的“借住”，二來慶祝郭宅西屋修葺完畢，最後歡迎刁小刀“入夥”，為雲起堂操持打理後勤，郭蟈兒在審案前已然答允，會給他提供穩定的工作和生活。
觥籌交錯之間，八寶端著酒杯站起身，笑道：“今兒喜事多多，我學唱一段為大家助興如何？”
郭蟈兒帶頭拍掌歡迎：“我師哥的柳活兒可是一絕，諸位有耳福啦。”
八寶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清了清嗓子唱了起來：“為救李郎離家園，誰料皇榜中狀元，中狀元著紅袍，帽插宮花好新鮮。我也曾赴過瓊林宴，我也曾打馬禦街前，個個誇我潘安貌，誰知紗帽罩嬋娟。我考狀元不為把名顯，我考狀元不為做高官，為了多情的李公子，夫妻團聚花好月兒圓！”
一曲唱罷，掌聲叫好聲不絕，秦時月是演雜劇出身，自然懂行，誇讚道：“大師兄反串女角，實在惟妙惟肖，聲線清越，音色靈動，曲調婉轉悠揚。”
秋旖旎好奇道：“聽唱詞，好似一個女子中了狀元？”
郭蟈兒解釋道：“這劇名叫《女駙馬》，講的是閨閣千金馮素珍為救被害入獄的夫君李兆廷，女扮男裝赴京趕考，中狀元招駙馬的故事……”
“這馮姑娘真是位奇女子，為求真愛有如此勇氣，”秋旖旎聽了，感歎不已。
坐在她身旁的百花仙子故意道：“你也稱得奇女子，古有馮素珍為夫中狀元，今有秋旖旎為情中利刃！”
“百花，莫亂說。”秋旖旎嗔怪道，她瞟了一眼郭蟈兒，粉麵微紅。
郭蟈兒一反嬉笑之態，誠摯道：“秋姑娘，這回確實連累你了，我心裏很過意不去，日後若有所需，盡管開口……”
“雲麒，你說這話太見外了。”秋旖旎微微一笑，“朋友貴在交心，守望相助是應該的。”
郭蟈兒感動地點點頭：“秋姑娘，你的這番情義，我銘記於心。”
船尾清靜處，果籽倚靠著欄杆，撅著小嘴道：“有什麽話不能在筵席上說，非拉我來這兒？”
高瞻從荷包中取出一條銀鏈，上麵吊著一顆紅瑪瑙雕琢成的小果子，笑嘻嘻道：“送給你的生辰禮物。”
“我生辰已經過了啊，”果籽搖頭道，“而且這墜子看著很貴重，我不能要。”
高瞻急忙道：“小果兒，你就收下吧，在我心裏，你比什麽都貴重。”
果籽眨眨眼睛：“小衙內，你……不是對我有意思吧？”
高瞻索性承認了：“說實話，小果兒，咱們第一次見麵時，我就喜歡你了。”
果籽後退一步，連連擺手：“你是府尹家的小公子，我可高攀不上。而且，我心裏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高瞻一愣：“誰呀？”
果籽抿嘴一笑，唇邊的小酒窩十分可愛：“以後再告訴你！”
八字橋街西，保安鏢局。
一間闊大的地室中，擺列著各種精絕兵刃和珠寶玉器。
宮長章東瞧西看，目露貪婪之光：“況盛私藏的好東西可真不少，大人您可撿著大便宜啦！”
顏厲淡然一笑：“隻要你盡心為本座辦事，好東西也少不了你的。”
宮長章趕忙躬身道：“小人這條命都是大人給的，自當竭力報答。不過，那日在刁小刀家露了相，現今官府已知道我是詐死了……”
顏厲眉頭微皺：“本座也沒想到，郭雲麒事先會讓武威埋伏在刁家，幸好你機警，當時就發覺了，利用唇語說服了刁小刀，站在咱們這一陣線。”
“多虧了老天照拂，我以前認識那小子，知道他會唇語，不然也白搭。”宮長章又有點擔憂，“不過，他別來個雙麵‘暗樁’，最後出賣咱們。”
顏厲篤定道：“放心吧，刁小刀對郭雲麒恨之入骨，絕不可能與之合作。何況當初董澤找他刻假茶引雕版，這個把柄也捏在本座手中呢。”
宮長章略鬆一口氣：“那就好。大人，茶引案的溯源不了了之，這偽鈔案也就此了結了？”
“假茶引一案跟本座沒關係，背後應有高官策劃，才硬壓了下去。至於假造會子，沒有強大的人力、物力是支撐不起這一攤子的，好在兌坊掌櫃已在獄中自盡，朝廷想再追查也難。”顏厲微微冷笑。
宮長章一咧嘴：“那個掌櫃倒是真狠，說死就死。”
“死一人保全家，他是個明白人，”顏厲瞟了宮長章一眼，“也許你也會有這麽一天的。”
“嘿嘿，”宮長章尷尬一笑，他可不敢表這種“忠心”，忙轉移了話題，“大人，刁小刀托我請示，他下一步有什麽任務？”
顏厲目中寒光湛湛，沉聲道：“目前沒有，他就是一顆閑棋冷子，有需要的時候，本座自然會啟動他！”
親愛滴座兒們，今天200章啦，“會子庫·奪印”了結，同時本書第二卷“風生水起”亦了結，第三卷“家國烽火，異世雲煙”即將上新，歡迎繼續支持，在評論區留下你們寶貴的意見和建議，永遠愛文字，愛你們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