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收網
第一三一章：收網
“不退票，堅決不退票！”
郭蟈兒猛地從夢中驚醒，他坐起身來，定了定心神，目光瞟到西側的長榻上有個人影，又被嚇了一跳，揉眼細看，卻是高屋。
“小高，你一聲不響地跑我屋裏來幹啥？”郭蟈兒略帶不滿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高屋似笑非笑道：“咱們不是每天都要晨練，風雨無阻麽？可現在已過了卯時，你還在呼呼大睡，我隻好坐這兒等著啦。哎，你方才喊啥‘不退票’？”
郭蟈兒咧嘴一笑：“做了個稀奇古怪的夢，有座兒起哄，說咱們節目爛，要退票。”
高屋一撇嘴：“就照張山昨晚那麽演，遲早！”
郭蟈兒解釋道：“按說倫理哏呀，也是相聲表演的一大類，但確實不太適合你們南宋.……”
高屋一愣：“南宋？”
郭蟈兒趕忙改口：“難受，我意思說現今世人注重天倫孝道，拿父母至親使包袱開玩笑，聽著會難受。”
高屋氣道：“可昨天晚上演出時，台下的大多數座兒還直給張山拍掌叫好呢，真不知那位羅知縣是怎麽教化民眾的？風氣太差！”
說到羅詢，郭蟈兒被提醒了：“咱們還是先顧正事兒吧，今天傍晚就要大行動了，你去西屋把小張叫來，咱們再核對一遍步驟細節，確保各環節都不出錯！”
辰光一晃而過，很快便已到了黃昏酉時。
羅家大宅內，“傷勢”已大有好轉的羅詢，除了每日上午到縣衙處理一些必要的公事，下半天就回家繼續休養了。
這時還不到晚飯點，他依照習慣在花園內散步，走近通往後院的月亮門時，忽聽得裏邊有人在閑聊：
“小常，龐大小姐手頭這麽緊啊，竟讓你去長生庫當頭麵（首飾）？”
“我們從臨安走時太匆忙，小姐帶的盤纏不多，在貴府上住了這麽多日子，雖說食宿不用花費，但給你們的打賞也沒斷過啊，眼看著現錢快使盡了，今兒下午便拿了一對金步搖，叫我去典當，誰知卻白跑一趟。”
“你方才說的榮豐號，是離這兒最近的長生庫了，我們也常去當東西變現應急，他家的朝奉可是老行尊了，居然也會不守行規，把沒到期的當品租借出去！”
“當時，那個當戶鬧騰得太凶，差點就要砸鋪子，嚇得我趕緊走了。真是奇怪啊，咋還會有人去租茶券子，到底幹啥用呢？”
羅詢聽到最後這句，不由得心頭一動，轉身就走了。
化名“小常”的龐家車夫葉子茗，在門內瞟到羅詢匆匆而去的背影，嘴角浮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這天傍晚，張山依約來到了東郊茶山下的小村子，王七早已在村口等候，一見麵就問：“錢湊夠了沒？買那東西可賒不了賬！”
張山笑道：“放心吧，這一天多的工夫，我在賭坊裏大殺四方，贏了個盆滿缽滿！”
王七一豎大拇指：“佩服！咱們走吧。”
由他頭前帶路，張山跟隨著來到了一座院子前，見大門匾額上寫的是“葉宅”二字，不解地問道：“你不是姓王嗎？莫非這是賣主的家？”
王七嘻嘻一笑：“這家主人本是姓葉的，不過最近犯了事兒，主戶入獄，獨子潛逃，所有家產充公，我就花錢把這兒買下來了，定做的‘王宅’門匾，過幾天就到！”
張山驚訝道：“那你可真夠有錢的，這麽大的一座宅院，肯定價格不菲。”
王七笑著推開院門：“請進吧，先到花廳喝杯茶歇歇，待會兒好做‘交易’。”
張山邁步進了院，邊東瞧西望邊說道：“真不愧是山場前首富的家呀，房子又大又氣派。可惜呀，辛苦創業半生，敗落卻在朝夕之間！”
王七一愣：“你也知道葉家的案子？”
張山笑道：“略有耳聞。我就是來太湖縣買茶的，自然要先打聽一下行情了。”
王七冷笑道：“可惜個鬼！想當初葉扉為了搶生意，耍陰招打壓我們王家，還害得我二爺爺坐牢受苦。哼，風水輪流轉，這就是報應！”
張山嘴角微挑：“看來你對他家是恨之入骨啊，那之前還帶人硬闖縣衙，要為葉扉‘鳴不平’？”
王七頓時語塞，勉強一笑：“我……”
張山又“讚歎”道：“你這招倒是挺高明的，又給葉家父子增添了一條‘傷官’大罪，曲線複仇！”
王七臉色立變：“張大哥，這話你可別在外麵亂說，會害死我的。”
張山一咧嘴，親熱地摟住他肩頭：“好，不提這個了。花廳在哪兒？你不是說要請我喝茶嗎！”
待得倆人在花廳裏落座，一壺茶還沒喝完，就聽得院門響動，接著傳來王家下人恭敬的聲音：“韋大官人，您來啦？”
張山心說：賣家果真就是這韋辛，幸好他能及時趕來赴約！
韋辛匆匆走進了花廳，王七連忙迎上前去，笑著招呼：“韋老板，真準時呀。”
對方卻長喘了一口氣：“別提了，昨兒有急事兒去了一趟池陽郡，緊趕慢趕才回來，總算沒誤了今晚的買賣。”
王七聽了這話，忙轉身一指張山：“這位張公子，便是買主。”
張山站起身，向著韋辛一拱手：“在下的難處，可全靠您相助了，先行謝過。”
韋辛瞟了一眼張山，淡然道：“客套話就不必說了，直接辦正事兒吧。”
張山拿出一個小錦囊，遞給了王七。王七打開來，往桌子上一倒，隻見除了金銀錠子，還夾雜著紙質的會子、川引，就埋怨道：“你這怎麽啥錢都有？”
張山故作無奈道：“沒辦法啊，這些是我在幾家賭坊裏分別贏來的，趕不及去兌換成統一的銀錢了。”
韋辛見狀卻放心了：賭徒們的本錢自然各異，看來這張公子確實是湊錢來買假茶引應急的，就走到桌邊點驗錢票，又將數額心算累加了一遍，分毫不差，便從懷中掏出一個厚厚的信封放在桌上：“這是你要的東西。”
張山沒想到“交易”進行得如此順利，心中暗急：這個“局”還差一位重要人物呢……
他隻好忙吞吞地伸手去拿信封，忽聽得院門處又有響動，接著再次傳來了王家下人的恭敬之聲：“小人拜見知縣大老爺……”
張山不禁大喜：蟈兒真是好謀算，羅詢果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