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兵分四路
第一二二章：兵分四路
由於在宋代，茶業利潤豐厚，盛產茶葉的太湖縣自北宋之初，便是朝廷指定的六榷務十三場之一，因此除了外地茶商前來進貨外，本地的富戶也大多兼做茶葉生意，例如這位開辦戲園子的韋大官人，就經常大宗地買茶後，運往臨安候潮門內的茶葉集散地——茶埠，轉賣獲利。
通過查驗，葉扉確定了韋辛本季用來買茶的十多張茶引中，倒有大約半數是偽造的。
他心裏琢磨：這韋大官人兼營茶葉生意，也有兩三年了，經常來自己家進貨，都沒什麽差錯，莫非是因為去年換了葉子茗主理生意，對方欺負年輕人經驗少，功力不夠，就想渾水摸魚？
園戶收到的茶引，是每三個月一結，然後上交山場，韋辛以前拿來的茶引應該是沒問題，否則就算葉子茗辨不出真假，也難逃兼任監當官的知縣羅詢複檢。
葉扉還在思慮怎樣處理此事為宜，性子耿直的葉子茗就直接拿著假茶引去官署找羅詢，把韋辛告發了。
羅詢乍聽之下，顯得頗為震驚和氣憤，表示一定會徹查到底，誰知從此便沒了下文。
葉子茗忍不住又跑去追問，羅詢回複道，韋辛也是被京城的交引鋪騙了，他本人並不知買來的茶引是假的。
葉子茗將信將疑，說那正好順藤摸瓜，一舉搗毀那個偽造茶引的交引鋪啊。
梁晨聽到這裏，一拍桌子：“完了，就這句話，給他葉家惹禍了！”
郭蟈兒歎口氣：“是啊，數日之後，就有個私茶販子在太湖縣落網，供出來和其勾結走私的園戶，乃是葉家。葉扉作為主戶，被羈押待審。葉子茗原本隻是去縣衙請求探監，不料卻跟來了一夥人‘鳴不平’，一通亂砸不說，還打傷了在場的羅詢。”
梁晨冷笑一下：“如此說來，葉家父子確實是冤枉的。不過，這畢竟隻是葉子茗的一麵之詞，咱還得繼續求證。”
郭蟈兒點點頭：“那是自然，但怎麽求證呢？”
梁晨嘴角微挑，笑道：“你是‘密察’，你出主意，我聽吩咐。”
我去！郭蟈兒不禁腹誹道：你這差使當的倒是輕鬆，燒腦的活兒全由我來幹！
他起身走到桌子前坐下，鋪紙研墨，在腦海中梳理了一遍此案線索，又琢磨片刻，就提筆寫了滿滿一大篇，交由梁晨“過目”。
梁晨喃喃自語：“行動代號——查葉。啥叫‘代號’？”
郭蟈兒笑道：“噢，就是給這次的行動起個名字。查探葉家之案，簡稱‘查葉’。”
梁晨繼續往下看：“行動步驟——兵分四路。咱們隻有倆人，怎麽分成四路？”
郭蟈兒歎口氣：“這案子比較複雜，我建議把能動用的人力都用上，如果加上高屋和張山，人手就差不多了。”
梁晨抬起眼睛，皺眉道：“高訟師就罷了，那張山可是個大騙子，靠得住嗎？”
郭蟈兒嘴角一挑：“你放心吧，我自信能hold……掌控得了他！”
梁晨的目光又回到了紙麵上：“一，郭蟈兒——韋辛；二，張山——王七。咦，這裏麵還真有王七的事兒？”
郭蟈兒點點頭：“不錯，帶人砸太湖縣衙，打傷羅詢的，正是王七，但他被抓捕後，招供說是受葉子茗指使的。”
梁晨接著念道：“三，高屋——羅詢；四，梁晨——淮南西路轉運使……這是讓我去懷寧縣找董大人？”
郭蟈兒回應道：“具體姓啥我不知道，總之是安慶府的最高官長就對了。你身為皇城司的親事官，可以名正言順地要求他協助辦案。”
梁晨想了想，點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何時開始行動？”
郭蟈兒目光湛湛，少有的正色道：“事不宜遲，就在今夜！”
東屋中，高屋正在鋪床，準備安歇，忽聽得外麵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
他皺著眉頭過去一開門，就看見郭蟈兒站在門口，笑嘻嘻道：“建瓴，還沒睡呐？”
高屋心說這不廢話嘛！他把對方讓進屋裏，問道：“這麽晚了，師兄有啥緊要的事兒嗎？”
郭蟈兒反手關上了門，神秘兮兮道：“我是來道歉的，因為咱們到這太湖縣另有目的，卻一直在瞞著你。”
高屋一愣：“咱不是受邀來演出的？那真正的目的又是什麽？”
郭蟈兒低聲道：“其實小梁是皇城司的察子，奉命來此查案，但他需要一個假身份作掩護，於是有人向皇城司推薦，說我和八寶曾經幫官府破獲過幾樁案子，不如就讓我們組團合作，聯手辦案。”
高屋很是意外，不禁問道：“是誰推薦的啊？”
郭蟈兒說這個暫且別管，我還是先把此案的情況跟你說一下吧……
聽他仔細詳盡地把葉家一案講述完畢後，高屋忽地心頭一動，回過味來，警覺道：“這案子的來龍去脈，你對我說這麽清楚幹啥？”
“嘿嘿，咱們是自己人，就不兜圈子了，”郭蟈兒賠笑道，“我擬定了一個兵分四路的查案行動，但是缺人手，想讓你和張山幫幫忙！”
高屋又是一愣：“張山也參與查案了？”
郭蟈兒點了點頭：“他已經跟其中一個涉案人結交上了，就是山場中突然暴富的園戶王七，幾乎天天傍著呢。”
“噢——”高屋明白了，“難怪他最近早出晚歸、肆意玩樂，你也不管束，原來是在幫忙辦案呐！哎，連他這外人都出手了，我作為雲起堂弟子，當然不能對你這班主兼師兄的要事袖手旁觀啦。”
“好兄弟！”郭蟈兒親熱地一拍高屋的肩膀，低聲道，“我的計劃是這樣的.……”
第二天，張山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懶洋洋地起身。他推開屋門走到院子裏，看見隻有郭蟈兒坐在石桌邊喝茶吃幹果。
“你還真挺悠閑啊，”張山笑道，又轉頭四顧，“咦，高屋和梁晨呢？”
郭蟈兒微微一笑：“他倆都去幹正事兒了。”
張山一愣：“今兒你們不去喜福園演出了？除了這個，還能有啥正事兒？”
郭蟈兒招手讓張山坐下來，斟滿了一杯龍芽茶推到他麵前，笑嘻嘻道：“不單他們有正事兒，你也跑不了，最重要的任務，給你留著呢。”
張山嘿嘿一笑，說我咋覺得要往坑裏掉呢？
郭蟈兒一豎大拇指：“小張，我真是佩服你的敏銳觸覺。不過請放心，雖然任務重，但絕不坑。”
張山嘴角微挑：“你先說說，讓我幹啥？”
郭蟈兒一臉神秘，壓低了聲音道：“詐王七，販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