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揚我壯誌“雲起堂”
第一〇五章：揚我壯誌“雲起堂”
早就拉著管家提前離場的高瞻，躲在勾欄的售票亭子後麵往貴賓區張望，見高光和高屋重又坐下，並肩傾談，不禁笑道：“蟈兒就是厲害，隻用一出戲，就令他父子倆和好在望！也幸虧我哥最近接了兩起大官司，忙得沒空到北瓦看排演，今晚觀看的是正戲，才這麽有成效。”
站在他身旁的管家不解道：“小衙內，您不生氣？那戲裏的王熙鳳，身份就相當於大夫人呢。”
高瞻一咧嘴：“你意思說他們在暗諷我娘是蛇蠍心腸，會淩虐大哥的生母？唉，想多啦，王熙鳳隻是戲中人而已。”
管家見狀，也不好再多言，但還是忍不住腹誹道：小衙內不知被那倆像生藝人灌了什麽迷魂藥，事事都聽他們的！
果家班的戲房中，美酒佳肴擺滿了一桌子，大家推杯換盞，歡聲笑語不絕，慶祝《紅樓二尤》的首演大獲成功。
郭蟈兒端著酒杯走到屋角，向坐在一張小桌邊的趙泠笑道：“真沒想到郡主殿下肯紆尊降貴，跟我們一起開慶功宴。不過那邊確實有點吵，還是這裏清靜點。”
一旁的海棠兒微微一笑：“郡主跟他們又沒交情，純是來祝賀你的……”
“海棠，就你話多！”趙泠輕聲嗬斥道，此時她玉脂般的麵色中透出一抹酡紅，原本亮若寒星的明眸，也因微醺而略帶迷離，如夢似幻，郭蟈兒怔怔而立，一時間竟看得呆了。
海棠兒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哎，發什麽愣啊？跟你說件事兒！”
郭蟈兒回過神來，問道：“什麽事？”
海棠兒低聲道：“你的感覺還挺準的，那個木雨兒果真有問題，她是……”
“海棠，你又多嘴，何必拿無關的事來煩擾人家？”趙泠秀眉微蹙，不悅道。
郭蟈兒心中暗笑：木雨兒身份暴露，還是我和師哥在為國宴表演那一晚，騙小內侍去傳話，而做成的局。現在你還要對我保密，真是可樂啊。
海棠兒有些尷尬，隻好轉換話題：“哎，你們像生班子啥時成立呀？”
郭蟈兒聽她問到這個，喜悅之情溢於言表：“雲起堂的勾欄戲房看台都已竣工，打算六月初八正式開班！不過，就是人比較少，目前隻有我和師哥、時月。”
海棠兒好奇道：“那你們收不收女弟子？”
郭蟈兒一愣：“女生說相聲的，在我們老家那邊倒是也有……怎麽，你對此感興趣？”
海棠兒見趙泠也驚訝地看著她，趕忙搖搖頭，笑道：“不是，我隨便問問。”
待得喝罷了“慶功酒”，郭蟈兒和八寶向眾人告辭後，就在微涼的夜風中安步當車，一路邊走邊聊，回到了紀家橋的家門前。
郭蟈兒掏出鑰匙正要開鎖，隔壁的院門“吱呀”一聲開了，高屋走了出來，笑道：“你倆怎麽才回來？我都等了半宿了！”
郭蟈兒眨眨眼睛：“咦，你不是跟高大人和解了嗎，怎沒回家去？”
高屋一笑：“這就是我的家啊！不管我們父子關係如何，我都應當自立謀生的。”
郭蟈兒不由得一豎大拇指，讚道：“不錯，好兒不論爺田地，有誌氣！”
高屋朝著自家門裏做了個邀請的手勢，笑道：“都別站這兒啦，進院說話。”
高家小院的石桌上，擺滿了茶點。高屋說知道郭蟈兒和八寶肯定在慶功宴上喝了不少酒，便特地準備好了六安的龍芽茶，還有一些蜜餞幹果，給他們當小食。
八寶微微一笑：“建瓴，你是不是有事兒想說？”
高屋親手斟上兩盞茶，極為恭敬道：“我想拜二位為師，學說像生！”
郭蟈兒驚訝道：“以你的才華，既然已同令尊和好，就再去考科舉走仕途啊，為啥要當藝人，高大人也不會同意吧？”
高屋搖搖頭：“咱大宋對科考士子的品行要求嚴格，違律犯法或不敬父母者，皆不可參加考試。我曾被府學除名，又與家父當眾爭執以致決裂，京城官場中盡人皆知。不過最重要的，是我真的很喜歡你們‘像生’這一伎藝，就請給我一個機會吧！”
郭蟈兒終於點了點頭：“好吧，我看你倒有幾分幹這行的天賦，就收下你了。”
高屋欣喜不已，忙端起茶盞就要敬茶：“師父在上.……”
“等等，別急著改口，”郭蟈兒擺手阻止，“我和八寶都商量好了，在雲起堂正式成立那天，再舉行擺枝，也就是拜師儀式。”
“哎，你真決定收建瓴為徒了？”待得回到了自家的小院，八寶問郭蟈兒。
“他曾經講過白瑭案的堂審過程，跟說書似的，還會抓哏抖包袱，我覺得祖師爺是賞他這碗飯的。不過剛才那聲‘師父’，真是叫得我一激靈。”郭蟈兒抬頭望著天上的明月，感慨道，“古人不見今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咱們畢竟來自現代，差著人家八百來歲呢！”
八寶皺眉道：“你意思是當不起古人的師父？那咋辦？”
郭蟈兒微微一笑：“好辦，代師收徒！”
六月初八，豔陽高照，晴空萬裏，真是老天爺都給麵兒。
北瓦，新建成的雲起堂勾欄，四周人群熙攘，熱鬧喧囂。
看台上更是座無虛席，貴賓雲集：沂王郡主趙泠，軍器監少監雲朗，錢塘縣衙捕頭武威，這幾位是官麵上的；烈火幫幫主熊三、堂主尚九霄，五湖幫少幫主龍玉霆，是江湖中的；民間“代表”則有回春堂名醫許庭春和豐樂樓的楊大掌櫃。
如此**的嘉賓陣容，即便是高官富豪、江湖大佬搞“派對”，也未必都能請到場呢！
巳時正點，雲起堂成立兼擺枝收徒儀式開始，因為身在南宋，郭蟈兒和八寶刪繁就簡，隻請了果班主一位藝人前輩為證，各自“代師收徒”，令高屋和秦時月敬拜學壇老祖東方朔，正式拜師入門。
就在此時，離著不遠處，身穿敝舊衣衫，滿麵落魄的的錢小聚，冷冷地看著戲台上隆重喜慶的場麵，目光中充滿了怨恨與氣憤。
一個幹瘦的中年男子悄無聲息地靠近了他，微嘲道：“你為了幫朋友，坐了近兩個月的冤枉牢。可現今，他們這般的風光得意，你卻淒涼地孤身出獄，真是想想都寒心啊！”
錢小聚轉頭看了對方一眼，眉頭微皺：“你是誰？我怎覺得在哪裏見過？”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你會易容，我也會呀。淨慈寺金剛殿中，那個盜取《心經》失手的花白胡子老頭，你還記得嗎？”
錢小聚瞪大了眼睛，驚訝道：“半天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