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一腳定風雲
第九十五章：一腳定風雲
郭蟈兒作為宋金蹴鞠大賽的主理人，被蕭顯派人去臨安府學恭請，來到了都亭驛金國使團的居所，商討比賽的細節流程。
用來待客的小花廳內，郭蟈兒被奉為上賓，高居上座喝著龍茶，那感覺真是好極了。
隻是蕭顯左看右看，也沒看出這位主理人有何“不尋常”來。但他也不敢掉以輕心，用頗為恭敬的語氣道：“郭教授，蹴鞠大賽日期臨近，具體賽程規則可否擬就？”
郭蟈兒放下手中茶盞，從懷中掏出一本折子，遞了過去，笑嘻嘻道：“比賽規章在此，請蕭副使過目。真不好意思，本應早點送過來的，隻因最近多事纏身，竟給耽擱了。”
其實他就是故意的，對方不主動要，他便也拖延著不給。
蕭顯畢竟是堂堂使團副使，雖然看透了這小花巧，也懶得計較。但等他打開折子仔細一看，卻不能不計較了：“郭教授，這兩所府學之間的蹴鞠比賽，怎還能請外援呀？”
郭蟈兒特別地“坦然”：“不錯，這是本教授新增定的規則。”
蕭顯不滿道：“這不公平，此乃宋境，都是宋人，我們能去找誰當外援啊？”
郭蟈兒仍是笑嘻嘻道：“貴國汴京府學的蹴鞠隊員都是天縱奇才，龍鳳之資，皆能以一敵十，銳不可當，哪兒還用得著請外援呀？！”
蕭顯聽了這話，心裏可就琢磨開了：如今我方是客地比賽，飲食氣候本就不適，對方還有候補和外援，最重要的是完顏大人所說，他們中有一姓範的“秘密武器”，用了很多新奇的技法來做賽前特訓，看起來效果奇佳。
天時地利人和，己方都不占，那就剩下一個辦法了，這也是古往今來最有效的“大招”——用錢砸！
蕭顯拿出了原本是備而不用，此刻卻不得不用的一隻錦盒，笑道：“郭教授主理此次比賽，著實辛苦了。一點心意，還望笑納。”
郭蟈兒用手指輕輕挑開盒蓋，頓見一片耀目的金光，心中大叫：哇，金燦燦的誘惑耶！
他將盒蓋蓋上，咧嘴一笑：“蕭副使，您太客氣了，這麽多的金葉子，不隻是為了犒勞我的‘辛苦’吧？”
蕭顯意味深長地一笑：“閣下果然心思剔透。那晚在崇德殿，您曾於國宴上做過表演，末尾之言特別有道理——以‘和’為貴，‘和’氣生財！”
郭蟈兒點點頭：“我明白了，其實比賽結果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兩國的交誼。您放心吧，這場球，你不輸我不贏，‘和’局！”
待得郭蟈兒攜帶著“金燦燦的誘惑”告辭離去，完顏平南卻麵帶怒氣地走進了花廳：“蕭副使，我在門外都聽見了，用金錢買‘假球’，比賽還有什麽意義？”
蕭顯淡淡道：“當然有意義，我大金使團此來是和宋廷談判的，先在這大賽上一舉奪魁，再跟他們朝廷提要求、開條件，豈不氣勢十足！”
完顏平南一愣：“奪魁，不是和局？”
蕭顯冷笑道：“和局個鬼，咱們要大贏特贏！”
西湖十景之一的柳浪聞鶯處，坐落著一座巨大的皇家禦花園——聚景園。
這一天，風和日麗。
莫任之、郭蟈兒、董立、高瞻等臨安府學的學官生員們，在府尹高光的帶領下，生平第一次邁進了這尊貴典雅，美輪美奐的皇家園林。
所過之處，但見花木扶疏、蝶飛燕舞，亭台軒榭星羅棋布，而宋金蹴鞠大賽，就設在了瀛春洲上那一片空曠寬闊之地。
場上立有約高三丈的球門，雜彩結絡，上部留有一尺許的“風流眼”，以供射球而入。
此次雖然隻是兩隊府學生員之間的比賽，但一來關乎“外交”，二來蹴鞠這項活動實在是太受宋朝皇室喜愛了，因而不但官家（寧宗皇帝）特批在這禦花園舉行，更擺駕與皇後楊桂枝、皇子趙貴和、宰相史彌遠、開國公楊石以及其他王公大臣一同蒞臨觀賽。
此場比賽，大宋臨安府學隊為左軍，一十二人，球頭董立，蹺球手高瞻，正挾石磊.……左竿網洪鵠.……散立是外援龍玉霆，而八寶作為特聘教習，在場外指導。
金國汴京府學隊為右軍，球頭完顏平南，和其餘十一名隊員，皆身著本族款式的青色球服，與頭戴襆頭，身著紅色球服的左軍對比鮮明。
巳時正點，樂部擊鼓鳴笛，比賽正式開始。
先由左軍開球，球頭董立足尖一挑，充氣皮球淩空飛起……
宋朝時，蹴鞠用球的製作工藝已相當精良，球殼達到了十六片，球體也更圓，正重十二兩，頗為標準。
《蹴鞠圖譜》中曾有記載：密砌縫成侵不露線角，嵌縫深窩，梨花可戲，虎掌堪觀，側金錢短難縫，六葉桃偏羨。
場界之外的草坪上，擺放有一長溜座椅，這是特地開辟的隊員“休息區”，郭蟈兒和八寶並排而坐，一邊注視著場上的賽況，一邊低語閑聊。
八寶輕聲道：“這‘大賽主理人’還真是肥差，你膽子也真夠大的，一盒金葉子，居然明目張膽地就收下了。”
郭蟈兒嘴角一挑：“哎，我不收的話，怕他們另外再想詭計搞貓膩啊。這樣一來他們放心了也就安生了，哪知我是假答應踢假球！”
八寶咧嘴笑道：“就你小子鬼主意多。”
郭蟈兒得意道：“嘿嘿，這就叫做兵者，詭道也！”
八寶哼了一聲：“你就別拽了。別忘了還有史彌遠呢，那位大相爺可也是讓你‘以和為貴’的，咱們贏了之後，你不好交代吧？”
郭蟈兒嘻嘻一笑：“我當時可沒答應他輸球，也隻表示‘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咱不已經準備好了麽？到時絕對‘友誼’得令金人眼淚嘩嘩的！”
他倆正說著，忽聽得球場上喧聲漸高，隻見汴京府學隊的球頭完顏平南控球逼近門前，將球顛了一下，抬腳疾射而出，皮球不偏不歪直入“風流眼”中。
〇比一，臨安府學隊先失一球！
坐在“嘉賓席”上觀賽的宋室君臣見狀，紛紛麵色驟變，金國使節們的臉上卻是得意洋洋。
場外休息區裏的郭蟈兒不慌不忙地笑道：“完顏平南踢得可真夠猛啊，看這樣子哪是想‘和’局呀！真信他們就傻了！”
八寶微微一笑：“那個蕭顯老奸巨猾，可還是要栽在你這小年輕兒手裏了。”
郭蟈兒嘴角一挑：“錯，是要栽在你的現代足球技術裏了。哎，說來就來了，弧線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