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您真是個偉大的音樂家
祖拉的問話讓徐楠陷入了故作高深的沉默之中，不過下一秒，這位看上去嚴肅無比的鼠人領袖忽然放鬆地補充了一句：
“……當然，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這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現在的伊特卡鼠人在睡眠的時候抱怨的是貴城邦礦場的金屬聲，而不是那些令人恐懼的囈語和吟唱。”
徐楠眼皮微微抬起，終於說到重點了麽？
他其實一直很好奇，祖拉口中的魔鬼，到底是何方來曆。
雖然有失樂園作為後盾，徐楠手中的情報仍然沒有說明綠寶石礦附近的神秘力量的歸屬，哪怕神通廣大的史密斯先生，對此都是語焉不詳，徐楠也不好意思事事都去找羅芒。
更何況最近的羅芒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據說和安蘇麗打的火熱——黃昏戀也能這麽激情四射，讓徐楠有一種說不出的羨慕。
言歸正傳，徐楠對伊特卡鼠人其實是蠻重視的，他們既然在這裏生活了這麽久，必定對綠寶石礦以及附近的神秘力量有一些了解，說不定能捕捉到一些關於薑苑遲口中的“詛咒”的來源。
“關於那些魔鬼，我想知道更多。”
徐楠開門見山，鄭重道：“你不必質疑我的信念或者實力，那天在虛妄之井附近，你應該見識過我的能力。”
其實他自己都沒搞明白怎麽一棍子就把井裏的妖魔鬼怪給擊退了，不過為了套取情報，他總得裝成大佬不是？
他原本以為，自己吊了祖拉這麽久的胃口，又派礦工們日夜騷擾鼠人部落，這家夥應該會按捺不住，直接攤牌。
沒想到這位鼠人施法者的心態倒平穩的很。
他露出一個頗為難看的笑容：
“伊特卡鼠人隻對朋友敞開懷抱。”
言下之意是要好處咯？
徐楠不為所動，隻是淡淡地道：“殺了那些魔鬼，我們自然會成為朋友。”
祖拉麵露驚容，他試圖堵住徐楠的嘴巴，卻被徐楠輕鬆躲過。
“怎麽？你口中的那些魔鬼在你的屋子裏仍有耳目？”
徐楠故意大言不慚地說道。
祖拉有些不安：“並非如此，但據我所知，這些可怕的生物對惡意有著天然的敏感，您這種言論，恐怕會招致禍患！”
“伊特卡部落從不畏懼任何邪惡的存在，隻是我們太過弱小，我們掙紮多年，有生力量已經消耗殆盡……”
說到這裏，祖拉顯得有些苦澀。
鼠人領袖的情緒漸漸低落，徐楠忽然取出一隻口琴來放在唇邊，咳嗽了兩下：“不如，先來聽一首歌吧。”
祖拉愣了一下，沒有允許，卻也沒有阻攔。
徐楠自顧自地吹了起來。
老實說，他的口琴吹得不咋滴，但曲子本身卻是源自於吟遊詩人的三大曲之一的《安魂曲》！
這首歌曲伴隨著吟遊詩人能力的固化，已經融入了徐楠血脈裏，雖說不是正經的吟遊詩人，但他還是選擇了自己的施法媒介，那就是最容易攜帶的口琴。
畢竟他隻是個功能性的吟遊詩人，真正撒開嗓子唱怕是要傷及無辜，還不如默默地利用詩歌樂聲本身的力量，起到些許效果。
然而結果卻讓徐楠有些意外。
口琴安魂曲的效果好的驚人，和他清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不僅屋子裏的祖拉從剛剛的焦慮狀態中解脫了出來，不知不覺中，祖拉的屋子附近已經聚集滿了伊特卡鼠人們！
他們如癡如醉地聽著徐楠動作輕盈的吹奏，仿佛陷入了美妙的夏夜夢境中。
一直到徐楠放下口琴，四周圍安靜下來，大部分的鼠人仍然不願醒來。
“看來不是我吹的好，而是這些鼠人從未見識過吟遊詩人的歌曲，並且，祖拉沒有說謊，他們日夜飽受魔鬼的困擾……”
徐楠心中輕輕一歎。
伊特卡鼠人和綠寶石礦有著非常深遠的淵源，困擾他們的魔鬼究竟是何方神聖，對於徐楠來說是需要迫切知道的。
安撫疏散掉那些被琴聲吸引過來的鼠人之後，祖拉擦了擦有些濕潤的眼眶，居然有些動情地看著徐楠：“沒想到您還是一個偉大的音樂家，這種樂器叫什麽名字？為何能吹奏出如此美妙的歌曲？”
“剛剛的感覺，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或許我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安逸舒適過了。”
“您真是個偉大的音樂家。”
徐楠咳嗽了一聲，瞬間將吟遊詩人的能力功勞歸功於自己超常的天賦上。
嗯，好處是徐楠自己的，缺點自然是奧特森背鍋，就是這麽真實！
“雖然隻是粗通樂曲，不過我對安撫心靈方麵略有研究。”
這話倒是沒有說假，無論是已經掌握的吟遊詩人能力，還是即將進階的使徒，其實都是對心靈有著非常強大的影響力的職業。
徐楠雙眼注視著祖拉的小眼睛，試圖增加自己的感染力：“我的城市即將紮根於此，我不想毫無準備地對上你口中的那些邪惡生物。”
“告訴我你所知道的，說不定我能幫上忙，說不定……”
“你們能獲得解脫。”
話音一落，祖拉的呼吸便有些急促起來。
他那小小的眼睛隱藏不住的是有些激動的光芒。
看來鼠人們的確日夜遭受著常人無法想象的折磨，哪怕擁有不俗施法實力的祖拉，也被徐楠頗有誘惑性的語言所煽動。
這一次，他沒能堅守本心太久，或許他已經忍受了過於漫長的歲月，在超凡魅力的引導下，最終一五一十地說出了徐楠想要知道的那些信息。
……
伊特卡鼠人部落。
準確的說，應該是伊特卡鼠人王國。是的，伊特卡鼠人的數量看似不多，然而在不遠的歲月之前，他們曾經是一個偉大的王國。
最早的時候，伊特卡鼠人生活在一塊肥沃的土地上，徐楠推測那應該是一個環境不錯的半位麵，甚至有可能是一個隕落的傳奇法師的垃圾半位麵；他們憑借勤勞的雙手，創造著豐碩的果實。
和大部分鼠人部落不太一樣，伊特卡鼠人是罕見的擅長農耕的種族。
祖拉的先輩們曾因為他們平靜的生活會繼續持續下去，然而很快的，災難便無端降臨了。
種滿了南瓜的農田裏，出現了一道金屬大門，有好奇的鼠人打開大門，很快的，一些可怕的士兵和巫師從門中衝了出來，他們瘋狂掠奪著此地，缺乏戰士的鼠人們最終潰不成軍，成為了他們的俘虜和奴隸。
這些士兵和巫師，外表猙獰，個子反倒和鼠人們差不多高，後來祖拉的先祖們才知道，這種生物名叫侏儒。
侏儒們從另外一個世界過來，殖民了此地，而鼠人們也因此得知，侏儒們的國度充滿著神奇的力量——那種力量被稱為魔法。
聽到這裏，徐楠幾乎立馬就猜出，這些侏儒的來曆了！
很顯然，他們來自於被柒血之神汙染的那個魔法文明！
果然，祖拉後續的談話提供了不少佐證。
侏儒們在獲得了強大的魔法實力之後，組建了恐怖的煉金軍團，他們不滿足於本土世界的戰爭，開始向外拓展；而伊特卡鼠人王國，就是他們的第一站。
他們在這裏建立了前哨站，作為他們開拓外層世界的基點，他們修建了黑漆漆的大門，作為魔法文明的甬道。
一開始，侏儒們準備對鼠人趕盡殺絕。
後來經過某些考量，他們放棄了這麽做，而是讓鼠人成為他們的奴隸，並且生生世世地看守那座被祖拉稱為“歎息之門”的可怕之地。
為了防止鼠人叛變，侏儒們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一個實力弱小但卻精通契約的魔鬼，在那名魔鬼的幫助下，雙方簽訂了生生世世的血脈奴役契約。
伊特卡鼠人，將永久地成為魔卡侏儒的奴隸。
然而這一切，隻是伊特卡鼠人噩夢的開始。
他們艱難地在侏儒們的高壓政策下生活著，忽然有一天，歎息之門發生了可怕的異變，而前往外層世界征戰的侏儒們全部蹊蹺地失去了音訊。
鼠人們欣喜若狂，他們以為終於能重獲自由；他們通過種種方式，確認了魔卡侏儒們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再也無法奴役他們。
於是他們想要逃離。
逃離此地，逃離歎息之門，逃離那個可怕的魔法世界……據祖拉所說，他們的祖先，確實這麽嚐試過。
但他們失敗了。
侏儒們都死了，但那個魔鬼還在，契約還在。
那隻魔鬼雖然弱小，甚至無法對抗這麽多鼠人，但他手裏掌握著契約，在最開始的時候，他就對契約動了手腳，他試圖趁虛而入，將伊特卡鼠人變成自己的奴隸，但他失敗了。
雙方進入了漫長的拉鋸戰中。
不知道多少年過去了。整個世界都發生了巨大的改變，鼠人們在魔鬼的折磨下變得日益虛弱，終於有一天，祖拉的父親，伊特卡鼠人的前任祭司，他做出了一個瘋狂的決定。
他在夢境中聆聽到了另外一個邪惡存在的低語。
第二天起來，他開始一言不發地挖井。
在眾鼠人的注視下，他足足挖了三十天，但井裏，什麽都沒有。
那口井，自然就是後來的虛妄之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