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我隻想做一頭善良的毒龍
粉紅色的世界，若有若無的喘息聲，和令人眼花繚亂的幻象。
徐楠孤身走過，笑而不語。
雖然他的身體短時間被毒霧魅惑住了，但超強的魅力和抗性，依然可以讓他保持著精神上的清醒。
你殺死了領主級怪物：毒龍阿巴克
你獲得了阿巴克的毒囊！
你獲得了圖騰碎片-毒龍！
你的神眷值+10000！
神眷值的提升讓徐楠心花怒放，果不其然，這毒龍在地球為非作歹，隻要擊殺他，必定能獲得星靈的眷顧。足足一萬點的神眷值，差不多是晉級條件的十分之一。
總的來說，天啟術士的等級還是蠻難刷的，畢竟這毒龍怎麽說都是二階領主級怪物，想要找到類似的，徐楠單挑的話都不一定打得過。
至於圖騰碎片，則是他晉升蔚藍夢境圖騰神之後的獨有獎勵，殺死怪物之後便能從他身上攫取圖騰碎片，到底什麽用，他還沒研究透。
阿巴克的毒囊倒是有點用處的煉金材料——根據徐楠自身的推斷，這玩意兒用來做媚藥再合適不過……媽蛋，怎麽都是這麽不正經的材料？
正當徐楠暗自吐槽的時候，係統忽然傳來提示——
是否通過圖騰碎片，閱讀阿巴克的記憶？
哈？圖騰碎片還有這功能？他琢磨著自己的被魅惑狀態應該還有一會兒，就選擇了同意。
……
我是一條被母親遺棄的毒龍。三個月的時候，我就被丟在沼澤地幹裂的泥塘裏，被丟在太陽地下曝曬，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我看見過禿鷲和鬣狗的身影，我是那麽的弱小，若不是礙於沼澤附近仍有我母親的氣息，他們肯定會生撕了我。
母親遺棄我的原因不得而知，我和其他兄弟姐妹似乎也並無太大的區別，隻是當他們學會了噴塗毒霧的時候，我仍然隻能嗬出少量的粉紅色氣體。
這種氣體可以魅惑被母親隨手抓回來的花仙子。
我很喜歡花仙子，她們雖然膽小但喜歡講故事，特別是在被我魅惑了之後，她們就像喝醉了酒似的滔滔不絕。
雖然我聽不懂她們的話語，但總覺得有趣。
可惜母親和其他兄弟姐妹們並不喜歡她們，她抓回花仙子隻是因為她們的味道適合當餐前甜點。
後來我再也沒有見過花仙子們。
我當然沒有死。一位年邁的人類藥師路過沼澤，救了我。
從此以後我居住在藥師的家裏，他每天喂我吃素，一開始我很厭倦吃素，但後來藥師對我說，要做一頭善良的毒龍，必須吃素。
雖然不明白善良是什麽意思，但我還是同意吃素了，嗯，偶爾趁藥師出門的時候偷吃幾隻蚊子不算違反我們的約定吧？
老藥師明顯很喜歡我，但他不許我靠近他三米之內，哪怕偶爾和我嬉戲，也戴著厚厚的口罩和奇怪的衣服。
我很不喜歡。
但我依然很珍惜和老藥師的友誼，他的關懷讓我覺得即使被遺棄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他開始教我分辨草藥和說通用語，他帶著我四處漂泊，偶爾經過人類城市的時候，很多人類看到我都跑了，我問他為什麽，藥師隻是說了並不是我的錯。
那一次之後，老藥師再也沒帶我去過城市。
藥師一年之後就死了，我不明白他是怎麽去世的，按理說人類的壽命應該還有一些的。
隻是當他奄奄一息的時候，我看到他身體上長出來的花斑顏色和我身上的一模一樣。
我仿佛明白了什麽。
老藥師臨死前對我說，要做一頭善良的毒龍。我答應了他。
彼時我雖然年幼，但在老藥師的調教下，我已經學會了怎麽尋找水源和避開人類，同時在陰暗潮濕的地穴裏休息，順便找到天然的番薯塊莖充饑。
隻不過我是一條毒龍，哪怕吃素，身上依然會無時不刻地散發著毒液和毒氣，我經過的地方注定會出現災難：湖水被我汙染，動物們被我毒死，陪伴我的隻有無懼毒素的食腐生物們。
我覺得很孤獨。
於是我嚐試著靠近人類的城邦，我和一個人類接觸，我告訴他我是一頭吃素的、善良的毒龍，他點頭說他相信我。
那個人類的眼睛很明亮，就像金幣一樣。
兩天之後我醒來就被賣到了鬥獸場，五六個身材高大的野蠻人揮舞的戰斧想要殺死我。
我恐慌之下，噴吐出了前所未有的黑色毒液，殺死了那些野蠻人，同時也毒死了很多觀眾。
我落荒而逃，在野外，我又遇到了那個人類冒險者，我很氣憤地指責他。
他告訴我，善良的毒龍不會殺人，我已經殺了那麽多人，再也不能成為一頭善良的毒龍了。
我不知道怎麽反駁他，然後他再一次偷襲得手。我被注射了麻藥，賣到了更大的鬥獸場。
我在鬥獸場度過了最艱難的三年，一開始我為我的主人賺取了大量的賞金，但後來，沒有人敢挑戰我了。他們稱呼我為陰險毒龍阿巴克。
我隻是想活下去。
有一天，我偷聽到鬥獸場的人類聊天，他們想要殺了我，因為我的存在給他們提高了很多成本，不少生物因我而死，我也沒有更大的價值了。
我奮力逃脫了鬥獸場的控製，遠離人類的承包，終日躲在地穴中，渾渾噩噩。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竟不知不覺中回到了我被遺棄的那片沼澤中。
我找到了老藥師的小木屋，現在裏麵住著一個人類女人，我過去的時候，她正和一個男子發生爭執，那個男子試圖傷害她，被我阻止了。
這個女人和老藥師長得很像，後來我果然確認了她就是老藥師的女兒。
而那個男人，是試圖殺死她並謀取她家產的丈夫，雖然不明白丈夫是什麽意思，但我還是幫助她擺平了很多麻煩。
她原先住在城裏，後來越來越多地出現在森林小屋中。
她經常會給我帶來許多新鮮的笑話，比如最近的城邦裏流傳起關於她的謠言，人們說她是森林女巫，在森林裏豢養了一頭恐怖的怪物。
我笑的前俯後仰。
艾米麗不會任何魔法，她甚至連老藥師的草藥學都不太懂，和女巫有什麽關係？至於怪物，哼哼，有我在，什麽怪物敢靠近？
我們在森林小屋裏度過了一段很有趣的時光。
後來，艾米麗生病了。她變得越來越憔悴，我很著急，但老藥師教我的草藥學並不能幫助她。
有一次，她的女兒跑過來將她接回了城裏，我很久都沒有見過艾米麗。
她的女兒警告我讓她遠離她母親，我不明白。
有一天在午睡的時候，我忽然有了強烈的感應，我必須見到艾米麗一麵才行。
於是我衝入城中，找到了艾米麗，隻是那個時候，她已經命不久矣，她的臉上散布著可怕的花斑，和老藥師死的時候一模一樣。
我帶著她離開了城邦，人們恐慌地散開，唯有她女兒很勇敢地試圖阻止我。
艾米麗還是死了，死在了森林小屋裏，她說，這不是我的錯。
但她女兒說，這就是我的錯。
我不明白，我隻是想做一頭善良的毒龍而已。
我將艾米麗安葬在老藥師的墓穴旁邊，然後緩緩爬向了沼澤深處。
我想起了那個冒險者的話。
原來他是對的，我永遠不可能做一頭善良的毒龍了。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個聲音告訴我，他可以幫助我解決身上毒素的問題，前提是幫他完成一個任務。
我被那股神秘力量傳送到了一個完全未知的地方。他讓我幫他殺人，我選擇了拒絕。
我躲在湖水裏，但好景不長，有奇怪的人類找到了我，他們用很厲害的武器傷害我，我隻能噴吐一些粉紅色的霧氣影響他們的思維，但他們真的很厲害。
我活不了了。我身負重傷。
我躲在一個奇怪的洞穴裏，回憶起了躺在幹裂的沼澤地上看著天空中盤旋著的禿鷲的那天。
屁股上傳來癢癢的感覺，和那天被蒼蠅環繞的感覺一模一樣。
幸好老藥師教我的技巧讓我可以輕鬆地用尾巴撓癢癢。
可惜，這一次應該不會有老藥師來救我了。
有一股力量拉著我的尾巴，我看到了一抹湛藍色的光輝，我知道我活不了了。
我隻是有一點點懷念那個小木屋，懷念那片沼澤和那些高大的樹木而已。
真的隻有一點點。
……
遊艇裏，某房間。
張簡頗為詫異地看著徐楠和他身前的娃娃，貌似這家夥的魅惑抗性很高啊，自始至終都隻有輕微地蠕動身體而已，沒有太過失態的舉動。
那自己親自掏錢買的這些娃娃豈不是沒用了嗎？
誒？
這家夥怎麽流下了眼淚？入戲太深了嗎？
張簡皺了皺眉頭，剛想做點什麽，徐楠已經悄然睜開雙眼。
“我不該殺了他的……”徐楠喃喃自語，眼眶濕潤。
他沒想到，這頭“作惡多端”的毒龍，背後竟然還有這樣的故事。他的記憶不可能是虛構的，控製五陽湖水域的幕後黑手並非這條領主級的毒龍，而是另有他人！
張簡幹笑一聲：“嘖嘖嘖？這會兒知道後悔了？你這麽厲害生怕別人不知道是不是？”
“本來還想事後跟你算賬的，既然你不怕暴露，那咱們就來好好聊聊。”
徐楠擦幹眼淚，正色道：
“五陽湖怪物匯聚的幕後黑手，另有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