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兩種麻繩
第108章 兩種麻繩
伏翎掏出一塊碎銀買下了約四丈長的麻繩，顧大娘起先執意不肯收錢，聽得伏翎說是付給整個百戲班的，才坦然收下。
離開廚房后，何義看著伏翎手中的麻繩忍不住問出了口：「當真買了？府里用得著嗎？」
曹靖也有些不解。
伏翎把麻繩扯出一截來擺在他們面前：「你們不覺得這繩子很眼熟么？」
曹靖頓時想了起來：「我們在榆樹坡找到的那幾根細繩好像跟這個一樣！」
「欸，這麼一說還真是很像。」何義道。
「我記得很清楚，是一樣的。」伏翎神色肅然，用只有他們三人能聽清的聲音道，「早上出門前我說過的話，現在大約有六成把握了。」
兇手就是百戲班裡的人。
「那還有四成呢？」何義小聲問。
伏翎眼裡浮起點點愁緒：「到底是誰，如何行兇的，還沒太琢磨明白。」
「不急，遲早會查明白的。」曹靖微笑道。
何義也想寬慰兩句，但又不知該說點什麼，撓了撓頭問道：「那現在該去找誰，鮑班主還是蕭延興？」
伏翎道：「剛才顧大娘說最不可能是蕭延興，我覺得可以先去找他問問看。」
「那行，走吧。」何義帶頭往前走，才剛走了幾步，恰好見鐵勇他們幾個過來了，「如何？有什麼發現沒有？」
鐵勇搖搖頭，有些失落：「除了伍升房裡有一筒箭之外，別的房裡都沒有。也沒什麼可疑的，都是些日常的東西和他們吃飯的傢伙。
「估計兇手也不笨，就算有什麼怕也早就處理掉了，不會留下來讓我們拿住。」
何義道：「不是還沒查完嗎？別喪氣，接著查，仔仔細細地查，去吧。我們三個先去找人問話。」
鐵勇振作精神，手一揮，帶上捕房的兄弟繼續去別處搜尋。
不一會，伏翎三人由鮑綸領著來到了後院眾弟子的卧房。
後院一共五間朝南的正房，蕭延興住在正中的套間，魏季鵬住在其東邊的次間，呂松明和元泰住在最東邊。西次間住的是伍升，其餘小弟子則住在廂房內。
鮑綸把三人帶到蕭延興卧房之後便轉去內院迴避。
蕭延興生得相貌端方，伏翎昨日見到他便覺他身上有一股書卷氣，若不知他的身份，多半以為他是一位飽學的秀才。
回答何義的問話時，他也十分從容：「大前日我是和五師弟一塊出去過，我們那日是應王員外邀請去他家赴宴的。」
「哪個王員外？」何義問道。
「王濤生員外，此事班主也知曉。」蕭延興神色平靜淡然。
伏翎一面聽著他答話，一面觀察他房內的陳設，不一刻，目光落在了對面桌案上一隻半尺來高木頭雕刻的小鳥：「那是你自己雕的鳥兒么？」
蕭延興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道：「哦，那本是顧大娘做給她家孩子的，後來知道我喜歡便送給了我。」
「聽說你以前救過顧大娘的命，還向鮑班主薦她到這裡來做活？」伏翎轉眸看著蕭延興。
蕭延興稍稍驚訝了一瞬，繼而似乎又明白了什麼，回道：「是。都是五年前的事了。當時下著雨，顧大娘和她令郎不慎落了水，我正好路過看到了，便把他們救上了岸，只可惜沒能把她十五歲的令郎也救回來。
「她很早就沒了丈夫，娘家沒什麼人，兒子又沒了，她當時差點也不想活了。
「我從小沒了雙親，我看著她失去兒子痛不欲生，實在不忍心，便帶她到師父和師娘面前，求他們留下她。師父和師娘見她做飯手藝不錯，便同意留下她了。
「第二年，我們原來的廚子得病回老家了，后廚的活便由顧大娘幹了。她做的飯我們大家都愛吃，對我們幾個師兄弟也都很照顧。我們之中有三個和我一樣從小沒有父母在身邊的師弟，都覺得她有時就像我們自己的母親一樣。」
伏翎見他眼裡泛著動容的光，微笑道：「顧大娘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是啊。」蕭延興點點頭。
伏翎話頭一轉：「昨日元泰和呂松明把魏季鵬拉回來之時，是你去開的門么？」
「是。」
「你當時打開門之後看到了什麼，做了什麼？」伏翎追問道。
「我就看到他們兩個還有伍升一起抬著阿鵬，後面停了一輛驢車，那車夫很快便走了。」蕭延興目露悲色，「我也幫著他們把阿鵬抬去了房間，又把他背上的箭拔了下來。那時他已是不中用了。」
伏翎道：「你當時有沒有發現他背上的箭有什麼不尋常之處？」
「不尋常……」蕭延興想了一想，「噢，那幾根箭的羽毛上都綁了繩子。」
何義聽罷，詫異地望了望伏翎和曹靖：「繩子？我們昨日趕到這裡時沒看見有繩子啊！」
又問蕭延興：「你沒記錯吧？」
「就昨日上午的事我不會記錯的。我們當時都著了慌，誰也沒顧上那些瑣碎之處，只把箭拔下來以後便放到了一邊，不知怎麼的那幾根繩子就不見了。」
曹靖凝眸道：「說不定是有人趁大家不注意，悄悄把繩子解了。
「當時有哪些人在魏季鵬房間？」
「大家知道以後都去看了，房間里擠滿了人。」蕭延興道，「若要查，得一個個查問了。」
三人互看一眼，心知問也無用，兇手只怕早已將繩子銷毀了，自然不會承認的。
伏翎從腰間衣袋裡取出纏成環狀的麻繩來，遞與蕭延興：「你看到的可與這繩子一樣？」
「對，就是這樣的，就這麼細，顏色也一樣。」蕭延興答道。
伏翎慢慢將麻繩收好，一邊暗自沉吟。
片刻后，又問道：「伍升住在你隔壁，昨日早上他出去時，你可有聽到動靜？」
蕭延興難為情地笑了一下：「沒聽見什麼。我睡覺睡得沉，一般的小動靜是吵不醒我的，還有阿鵬是幾時出門的我也不清楚。」
伏翎輕輕咬了一下唇，看了看曹靖與何義：「你們還有要問的么？」
兩人相視一眼，搖了搖頭。
於是三人起身離開，去前邊庭院里尋鮑綸。
離蕭延興卧房遠了，何義問二人：「你們覺得他說的可信么？」
伏翎用目光指了指前邊正房：「先去問問鮑班主再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