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淩府祠堂立殘垣
即便寥寥數個混沌文的誘導力量對於整個陣法來說微乎其微,但隨著淩墨非所畫出的混沌文越來越多,陣法變化也就越來越明顯的受到影響。
如此許久,陣法終於變化到了淩墨非想到的形勢。淩墨非抓住這來之不易的機會,早已布置在一旁的混沌文如同錐子般敲下,將陣法打開了一個等人高的缺口。
淩墨非留了一些混沌文在缺口處,隨後便一躍而入。畢竟他可不想因為短暫的恍惚而浪費那麽多的心力與時間。
隨著淩墨非進入淩府,這一缺口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縫合,很快就重新化作了原樣。
淩墨非又在原地布置下隱匿的陣法,觀察有無炙焱王朝修士發現異樣。但等了許久,都沒有修士來巡查此處,淩墨非這才放心地從陣法中走出。
淩墨非如今所在的是一片園中。似乎是因為長久無人打理,草木繁盛無比,恣意舒展枝丫。
當淩墨非觸動了些枝葉,發出“沙沙”聲時,草木深處還傳來幾聲鶯語,如同禮尚往來,在與淩墨非打招呼一般。
淩墨非看著美景,聞著鶯歌,微微一笑,笑容中卻又充滿了苦澀。
小心翼翼地推開這些已經將道路占為己有的植物,淩墨非步步留意,向外走去。生怕弄折它們的枝葉,踩到了花草。
園子很大。好在不是每一處道路都被這些小“強盜”霸占,淩墨非走出園子倒也還算輕鬆。
走出了這片園子後,擺在淩墨非麵前的又是四通八達的道路。淩墨非本失去了記憶,但當他見到這些道路之時,雙腳卻好像自己生出了意識,帶著淩墨非穿過條條小道,最後來到了一處府中的大府邸前。
淩墨非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走到的此處,且此處究竟安不安全。不過依照沿路所見,此時的淩府之中應該沒有什麽人,四處都顯得靜謐。
故此淩墨非也並不是很擔心,輕輕推開這扇大門。他想要知道自己為何會對這座府邸有著這樣的執念。
帶著這樣的想法,淩墨非在這座府邸中徐徐而行。在這座府邸之中所見的每一項景物,似乎都在觸動著淩墨非最深處的記憶,一些斷斷續續的畫麵忽然開始在淩墨非的麵前閃現。
這些閃過的畫麵稍縱即逝,但卻是與淩墨非如今眼前所見相差無幾。唯一的不同之處,便在於記憶中的畫麵較低,而如今所見的視角較高。
淩墨非的身子忽然開始微微顫抖起來,他推開了一扇房門。房門之後是一片宛若星空的景象。由於此處沒有被戰鬥殃及,故此這間屋舍中的陣法仍在運轉,而那些星空中的星辰,也仍在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流轉。
淩墨非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眼前忽然又有一副畫麵出現,轉瞬即逝。與先前腦海中浮現過的畫麵又不同的是,淩墨非在這一瞬看到了兩隻手臂出現在眼簾。
一隻手臂強健有力,而另一隻則是如同初藕般白皙嬌嫩。這兩隻手臂,各自拉著一隻胖嘟嘟的小手,其上有著淡淡的星紋斑斕。
淩墨非忽然如著了魔一般向前撲去,他想要抓住那在眼前消逝的兩隻手臂。但這終究不過是記憶的片段,淩墨非根本就抓不住回憶,也抓不住這兩隻手臂。
失去了重心的淩墨非跌倒在地,帶起一陣堆積了數年的塵土,紛紛揚揚飄起。而因此露出大袖的淩墨非的手臂,也在此刻,有著星芒若隱若現。
“爹!娘!”
淩墨非沒有爬起,而是跪在地上,雙手攥緊。
“我想要抓住你們的手,我想要看看你們究竟是什麽模樣……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都已經讓我看到了希望,明明隻要再進一步……為什麽不讓我看到他們的模樣!”
淩墨非一拳砸在地上,幾滴濕潤的東西一齊隕落,將揚起的些許灰塵壓下,最後在地麵濺起別樣星光。
幾點星光炸開後,便再也止不住群星的隕落。此刻的淩墨非,不過是一個歸家的遊子,一個歸家卻不見家的遊子。
不知過了多久,淩墨非已經恢複如常,麵龐之上看不出半點情緒。他站起身來,徑直向外走去,甚至都沒有去看剩下的房間。
片段隻會徒惹人傷感,他要去尋找所謂彭侯之精,他要真正的找回記憶,找回完整的記憶。
他要知道自己的父親與母親的模樣,他要知道自己年少時究竟怎樣,他要知道父母究竟為它做過些什麽……
他有著很多很多想知道的,他有著很多很多很多絕不該忘的,他有著很多很多……他全部都要知道!
離開他曾經的住處,淩墨非開始尋找淩家的祠堂。既然所謂“彭侯之精”是淩家曆代相承之物,那麽祠堂之中或許會有其訊息。
祠堂的建築定然與眾不同,故此淩墨非便攀上屋頂,開始四處瞭望,尋找祠堂。讓淩墨非詫異的是,他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與眾不同的建築,隻有遠處的一片屋舍儼然處,好似有塊空地。
那塊空地的四周房屋有明顯的戰鬥痕跡,不少房屋都已破損不堪。察覺到異樣的淩墨非又如飛燕點水般在房頂上穿梭,向那空地處靠近。
至於被發現一事,淩墨非倒不是十分擔心,因為他已經發現了如今的淩府基本處於被封鎖的狀態,基本沒有黑袍修士。
當然這隻是其一,最為關鍵的還是淩墨非對於在房頂上潛行一事早已輕車熟路,許久沒嚐試,有些懷念這種感覺。
淩府雖大,但淩墨非速度也不慢,很快就到達了那一片空地的附近。空地在遠處看時不大,實則麵積足以站立萬人之多。
且雖說是空地,實則地上還有許多殘損不堪的建築,其上鑲嵌著氣碰撞的痕跡。很明顯,這裏曾發生過激烈的戰鬥。
淩墨非環顧四周,沒有發現任何血跡與遺骸,或許是被清理過了。隻是讓他奇怪的是為何不連這些斷壁殘垣一齊清理掉。
不過沒有清理掉也好,淩墨非隻是掃視一眼便認出了祠堂。祠堂的房頂早已被打爛,這也是淩墨非在最初在房頂觀望時沒有發現祠堂的原因。
不止是房頂,整個祠堂都已破碎不堪,隻有散落在地上幾塊破碎的靈牌,才昭示著這建築的身份。
淩墨非走入祠堂之中,拾起地上那幾塊破碎的靈牌,以靈氣將它們盡力修複。雖說已經把能夠找到的碎片都拚湊在了一齊,但還是沒有一塊靈牌能夠完整。
淩墨非看著這些靈牌上熟悉卻又找不到對應麵龐的名字,長吸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將它們擺在地上,祭拜了一番後才接著向內走去。
祠堂中央的大殿也是空蕩蕩的,唯有一尊與祠堂一樣破碎不堪的雕像,以不知什麽材質的木料製成,如今隻有一雙腳還癱在地上。
淩墨非檢查了一番大殿四周,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也沒有產生任何對“彭侯之精”的感應。
“就算真有什麽‘彭侯之精’,估計也早就被那些敵人取走了吧。他們怎麽會放過這種寶物呢,我可真傻。”
淩墨非自嘲一笑,雙腿好似忽然間失去了力氣,一屁股坐在了早已不滿灰塵的蒲團之上。
蒲團一旁是早已斷裂的木製雕像,淩墨非以手摩挲著斷裂處的木紋,喃喃自語道:
“現在的我和你也沒什麽兩樣。不過是你比我早幾年落魄罷了。早知結局如此,為何不讓我最開始就和你共赴生死呢……”
就在淩墨非悲歎之時,卻忽然覺得體內好似出現了一道熱流,自丹田處湧出,流向他右手的指尖。
此時淩墨非的右手正與木製雕像接觸,這些暖流便又順著他的指尖,匯入雕像之中。
這暖流並非靈氣,也並非魄氣,依照淩墨非所接觸過魅氣、冥氣來看,也並不屬於這二類。
這股暖流似乎並不屬於天地四氣,甚至不屬於大道的範疇,而更像是屬於一種純粹的能量,讓人隻是看著便覺得渾身舒適的能量。
這一股能量,似乎與生命的最本源在共鳴,沒有任何生命能夠抵禦它的魅力。
淩墨非此刻的腦海之中忽然浮現了一個詞——生命力。這股純粹的能量或許就是先前慕心他們所提到過的生命力——淩家的建族之本——世代相承之物。
就在淩墨非驚歎之時,吸收了這股生命力的木雕,則是開始緩緩散發出瑩綠色的光芒。
隨後,這一木雕更是開始蜷曲,最後凝聚成一顆小小的珠子,懸浮在原本雕像所在之處。
淩墨非看著眼前這顆珠子,雙手顫抖地將其托起,而後牢牢地攥在手心。在此刻,淩墨非的心髒開始劇烈的跳動,好似戰前之鼓,“咚咚”不息。
淩墨非冰冷的神色終於開始出現變化,逐漸充斥滿——激動。淩墨非迅速起身離開祠堂,向他最初進入淩府處走去。
他要立刻離開此地,因為他覺得自己已經找到了最為關鍵的東西,不虛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