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淩墨非同亡勠力
整理隊伍後，混沌獸們便向著淩墨非來時的一條路前進，在路上不斷與騫晏所帶領的混沌獸匯合，這一支大軍正在不斷壯大。
此時的混沌獸一方，擁有咒輪、狂羧、騫晏、檔羈、五毒散人以及兩尊鬼木傀儡足足十名尋道；而幽冥澗一方卻隻有亡一人再加上一尊鬼木傀儡罷了。
至於為何少了一尊鬼木傀儡，則是因為開始分配尋道境鬼木傀儡之時，便是幽冥澗與混沌獸各兩尊 。而如今少了的那一尊，是屬於幽冥澗的，在滅被消滅後一同摧毀。
故此稍加知道狀況的冥士皆是憂心忡忡，不住勸說著亡返回幽冥澗，大不了封鎖小世界，總之千萬不要與混沌淵對峙。
然而此時正怒火衝天的亡又怎麽能聽得進這些言語，對於這些人的擔憂，他隻說了一句。
“幽冥澗之士，可以死但絕不可以是望風而逃的懦夫！要走的人現在就走，給我從幽冥澗的通道滾回冥界去！”
開始人們還都懾於亡的威嚴不敢輕舉妄動，但真當有一個人開始向外走後，人們便都開始動身向外走去。這一走，便是數千人。剩下的隊伍，十不存一。
而且這僅剩的人中，還有極大一部分，隻是害怕亡秋後算賬而已。真正願意留下來的人，能有多少呢。
亡站在原地，冷笑著看著這些人離去。在這冷笑之下，則是深深的無奈以及滿滿的失望。
這也讓亡的心中，浮現出了一個問題：為了這樣的一些人，我這麽做，值得嗎？
想著這一問題，亡久久不語，眼神迷離地看著遠處，直到那些不願留下的冥士們都已經走遠，這才回過神來。
在他身前的冥士已經不多了，隻有三百餘人。亡看著這些人，不論他們究竟是害怕還是真的願意與亡一起，都讓亡十分欣慰。
亡回過神並回過身，從蓄界中取出一隻核舟，而後對著這核舟輕輕一吹，灌入冥氣向後拋去。口中喃喃自語。
“這些冥士，才是我冥界真正的希望與未來，我絕不會讓他們輕易夭折。”
這隻核舟在空中不斷變大，而後成為一艘足以承載近五百人的大船，自行吸收著天地之氣，在空中緩緩起伏，如同正在沉睡的巨獸的呼吸。
亡以冥氣加持聲音，背對著眾人說道：“上船 。此戰，我們冥士，不死不休！”
三百餘冥士聞言後紛紛陸續上船，他們之中有天鳴境大圓滿的，有雲蕩境中期的，有奪靈後期的，其中修為最低者，不過是奪靈初期！
當所有冥士都上船後，亡向後縱身一躍，如一隻雄鷹屹立在船首的修羅雕塑之上。隻見這雄鷹一展大翅，後方黑色的船帆同樣於刹那間展開。帆開拍打氣成浪，翼展震空撲騰聲。
恰是揚帆一刻，煙消雲散，正陽暄燁，暉投亡之側顏，芒撒黑帆滿麵。三百多冥士，抱著必死的決心，繼續出發！
當混沌獸出發半日過後，未被處理仍舊屍橫遍野的戰場之中，一個身形探出了腦袋，此人，正是淩墨非的彬山分身。
彬山分身出現後，便開始一人默默處理戰場，以靈魄氣將那些屍體化解，使這些屍骸化作粉塵，消散於天地。
不論是冥士、混沌獸、咒輪教教徒；還是惡貫滿盈、心同赤子或者良心未泯，淩墨非都一一為他們化屍，就如同在鶴仙境的海底之中清除魚屍一般。
既然軀體中的意識已經消散，那麽就沒有必要再對他們的屍體揪著不放了。不論什麽生物，在生前做了什麽事情，他們的屍骸都應該收到相同的對待：自天地而生，歸天地而去。
凡夫俗子會成為大地的一份子，回到這踩踏了一生的土地裏去，隻為了讓後人，能夠站的更高，去領略那人間高處的風采。
而修道之士，軀體不同於凡夫俗子，故此土地不能侵蝕。既然已向天索道，那麽死後自然是化作氣，反哺世界，成為後來者的助力。
一個人，從出生，成長，修道，登峰，難道不正是在一位位素未謀麵的前人幫助之下嗎？無數凡夫俗子，花草獸豸，正是他們撐起了最初所立足的土地；無數前輩修士，混沌之客，一切都氣中都有著他們的氣息。在這氣中傳承下來的，是期待，是祈福，是那一代又一代的希望！
就讓這些屍骸化作後人的蔭涼，就讓這片土地早些清淨。對於戰爭的發生，淩墨非無能為力；那麽對於這件事情，他義不容辭。
在這般行為之下，連帶著淩墨非的本體也都無精打采。在跟隨著混沌獸們大部隊的途中，屢次走神，險些落隊。
而奇誕分身，則是確認了沒有安全，早早地就從“遁影”中走出，而後化作“彬山”的模樣，開始原路返回。
因為淩墨非在戰場上曾看到過一位冥士施展法寶跨越空間，逃離了戰場，所以淩墨非知道亡絕對會知道這件事情。
再根據亡的性格，絕不會輕易善罷甘休，加之墨梓在白鶴令中告知的白鶴山周圍所有軍隊撤軍一事，淩墨非已經猜到，亡一定會帶著軍隊來找混沌淵的混沌獸們複仇。
既然如此，一個既可以殺冥士，又可以擊殺混沌獸的大好機會，淩墨非絕不容錯過。故此淩墨非便令奇誕分身化作彬山的模樣，顯出冥士的氣息，在雙方同時參加這場戰爭！
至於此時的彬山分身，則是化作了淩墨非的模樣。反正這修羅場之中也沒有別的什麽混沌獸、冥士、咒輪教教徒了，況且淩墨非也不願意欺騙這些死者。不時山風吹過，枝上葉搖不止。
而沒過多久，奇誕分身便看見了那一艘巨船自空中呼嘯而過，翻騰著令人震撼的冥氣。
在那船首之上迎風站立，長發飄散，好似魔影亂舞的修長身影，則是淩墨非極為熟悉的麵目——亡。
淩墨非在下方展現出雲蕩中期的冥士氣息，而後對著亡招手。那一艘大舟雖說轉瞬即過，但卻有一股柔和的力量托起淩墨非的身子，帶著他禦風而行，最後來到船首，站立在亡的身旁。
亡並未轉頭看向奇誕分身，隻是開口。
“你是先前那群離開的人中又回來的還是什麽？”
淩墨非沒有見到方才那副場景，不知道亡在說些什麽，愣在原地沒有回答。
二人沉默了片刻後，亡自嘲笑道：“我可真是氣糊塗了，以你的修為又怎能可能追得上這艘‘修羅帆’，那麽你應該是僥幸從惡魂山脈逃出來的人吧。”
亡見到淩墨非點了點頭後，顯然有些許失望，落寞地問道：“那你是來這幹什麽的。這艘船的目的地便是你剛逃出的地方，想必也沒什麽人願意送死，你要是想就回去吧，我不攔著你。”
說罷，亡便一揮手，而後以一陣大風欲將奇誕分身刮下。
奇誕分身在被吹倒之時，找準機會抓住了船首的邊緣，雙手如釘子一般釘在其上，無論這風如何吹都沒有放手。
在這呼嘯的風聲之中，摻雜著亡的聲音。
“你幹什麽還不走，我這陣風不會要你性命，隻是要把你送走而已。你放心的放手吧，你可以安全地回到冥界。”
奇誕分身睜大眼睛抬起頭來，雙眼被狂風吹的布滿血絲。他死死地盯著仍在看著前方的亡，雙手牢牢地抓住船首邊緣，用盡渾身都力氣大喊。
“我不走，我要去殺盡那些為惡的混沌獸！在這種關頭，我寧死不退！”
就在奇誕分身說完這番話後，亡猛然回頭，緊盯著奇誕分身。
“既然如此，那你為何又要逃出戰場，起初便死在其中，我也敬你是個勇士。”
奇誕分身此時的雙眼已是淚水橫流，有風吹的，也有見到戰爭中這麽多傷亡，內心的積鬱。他接著大喊，慷慨激昂。
“在那種情況下死去，是沒有價值的，因為不論是勇士還是懦夫，都隻是白白送死，我之所以在這裏，是因為我不屑於當懦夫，更不願沒有價值的死去！”
風中，開始摻雜著笑聲。而這狂風，也是開始變小，最後化作陣陣微風，隻是吹動奇誕分身的鬢角，拂麵而來。
亡不再頹唐，不再迷茫，他親自蹲下，將奇誕分身拽了上來，而後二人並肩而立，望向那耀眼的太陽。
“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彬山，不對，我……”
“沒事，隨意說吧，沒有騙我的必要了。不論你是誰，我們應當都離不開這場戰爭了。”
奇誕分身沉默了片刻，而後麵容變換，身形也同樣變化，最後化作了淩墨非的模樣。
他看向一旁沒有半點意外神情的亡，並露出遠遠強於天鳴卻尚未到達尋道的氣息，輕鬆地開口。
“我叫淩墨非。亡大人，又見麵了。”
亡輕輕地“嗯”了一聲，嘴角滑過一絲微笑。而後指著遠方已可見輪廓的混沌淵及咒輪教大軍，再次開口。
“這次戰鬥，你也得像在賭局裏一樣活下來 ”
“你一定也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