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冰漠金戈千輪回
待眾人回到了軍營後,大雪似鵝毛。在眾士卒的祈求下,高岑也還是軟下來心來,還是一人一壺溫酒。
當然在此之前,高岑極為嚴肅地警告了眾人,倘若要是再有人打他女兒的主意,那這輩子在他手下都別再想喝到一口酒了,一滴都不行。
在到達高岑的軍帳之前,有士卒替高岑拿了件狐裘大衣來。既然已經到了軍帳之中,高岑也就脫下鐵甲,與狐裘大衣一齊掛在一旁,與淩墨非坐在軍帳中煮酒論天下。
淩墨非對這片世界了解不多,所以大多數時間都還是高岑在獨自言說。淩墨非極為配合地問上幾個問題,話題也就自然而然地延續下去了。
談論了不知多久,酒也已涼了又溫,溫了再涼多次。
終於高岑已是喝的醉醺醺的,極有自知之明的提議道回去歇息。
淩墨非沒有多喝,故此醉意不濃。但時間確實也已不高,故此淩墨非笑著點頭。
當高岑披開軍帳的帷帳後,便踉踉蹌蹌地向外走去,淩墨非搖了搖頭,將掛在一旁的狐裘大衣取下,隨後疾步走到高岑的身邊為他披上大衣。
一旁的士卒見後連聲道謝,淩墨非也是打趣道:“別和我道謝,啥時候把那姑娘介紹給我認識認識就成。”
士卒們喊了聲“高將軍”,見高岑沒有反應,立即便回過身來,拍著胸脯搶著答應。隨後江涵讓其他人去護送高岑,他為淩墨非安排住處。
當淩墨非經過高岑身旁時,高岑卻是一把用胳膊摟住了淩墨非的脖頸,隨後指著遠方那掛滿了白雪的枝頭,大笑高歌。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
這一夜,淩墨非於軍帳之中酣眠,深夜大雪化雨水,風蕭颯颯,更有那鐵馬冰河,入夢而來。
金戈鐵馬驚夢弦,夜闌何處有神仙?
淩墨非驚醒之時,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陣聲音,那聲音,似是觸動了淩墨非腦海中最深處的記憶,甚至就連那這聲音所說的每一個字,淩墨非都好似聽過了幾百遍一般。
“淩墨非,這一式,你明白了嗎?”
這一幕如同已經在淩墨非的腦海之中發生過無數次,而也就在此時,不知多少記憶片段都湧上淩墨非的腦海,也直到這一刻,淩墨非才想起,這一幕,他已經經曆了八百多遍!
在這麽短短瞬間回憶起那麽多的淩墨非嘶吼咆哮著接連遞劍。
“這劍式的意境究竟在哪兒!所有和我接觸過的人物,甚至那些所見之境,都已被我掌握,為何還是沒有領悟出劍式,還是不能出去!”
就在淩墨非胡亂遞劍之時,那陣聲音再次傳來。
“時間已至,第八百九十六次輪回,結束。剩餘一百零四次,一百零四次後,清除試煉者。”
淩墨非,再次睜眼。
此時淩墨非的麵前,正是一片大漠。而這大漠之上,如同適逢寒霜境中過,冰封闌幹。就連那大漠之中的長河,都已化作冰河,冰河一旁,則有著金戈鐵馬,甲胄射寒芒……
這一夜,淩墨非酣眠之中,有鐵馬冰河,入夢而來……
“時間已至,第八百九十七次輪回,結束……”
“時間已至,第八百九十八次輪回,結束……”
“時間已至,第八百九十九次輪回,結束……”
“時間已至,第九百九十九次輪回,結束。剩餘一次,一次後,清除試煉者。”
淩墨非再次睜眼,眼前的一幕,依舊是沒有半點的變化。
大漠之上,如同適逢寒霜境中過,冰封闌幹。就連那大漠之中的長河,都已化作冰河,冰河一旁,則有著金戈鐵馬,甲胄射寒芒。
再接下來的任何事情,都與之前一模一樣,唯有在那風雪夜中,高岑說完“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後,忽然又在淩墨非的耳畔低語。
“年少莫要戀紅塵,清暉亦有迷人處。陰陽首尾相呼應,夢蝶蝶夢不可知。魅生夢澤居神殿,此處虛……”
再接下來的聲音便仿佛被什麽隔絕了一般,高岑也恢複如常,一切都好似沒有發生過。但淩墨非卻將這幾句話牢牢地記在了心中,事出反常,其必有妖!
時間如白駒過隙,淩墨非這一次輪回,再次入夢。而後驚醒之時,過去九百九十九次的記憶,都在刹那間湧入他的腦海之中。
隨著時間的不斷流逝,淩墨非不斷回憶著那些他感覺離成功最近的幾次,隻差一點,就隻是差一點!
這與成功最後的一段距離,就如一道天塹始終阻隔著淩墨非,而淩墨非也一直無法找到關鍵所在。
此時的淩墨非在不住心中呐喊:成功的關鍵在哪,它在哪裏,就差最後一點了,這是最後的機會!
就在這一切都快要結束之時,淩墨非的心中,忽然浮現出了一句話,那是高岑在他一千次輪回中,唯一一句不同的話!
淩墨非的思緒,在這命垂一線的發千鈞一發之時,更是急速飛旋。
終於,在這最後一瞬,他驀然明了。
“瀚海闌幹百丈冰,大日孤煙萬裏凝。”
“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
淩墨非手中劍勢陡增,口中喃喃自語。
“年少莫要戀紅塵,清暉亦有迷人處。那些世故人情,不過是這片世界之中的障眼法,真正的關鍵,在於那些景中意境。”
“陰陽首尾相呼應,夢蝶蝶夢不可知。劍式意境在於開端與結尾之處,二者共有鐵馬冰河,這是二者共通之處,故此兩片不同的意境,可以合而為一,將兩道劍式,化為一道劍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過是側重不同。”
此言方落,少年手中的三寸青芒,便忽而化作瀚海闌幹,忽而成那鐵馬冰河,最後二者融為一景,化作一道劍式,馬踏闌幹百丈冰,鐵甲冰河雨聞聽!
“兩道劍式成一道劍式,前者意境適合用於群戰;而後者的意境更適合捉對廝殺。故此兩者化為一道劍式時,更是可以根據情況,來調整意境分布,以此來達到最佳的效果。這兩式合一式,便是淩墨非一直沒有抓住的關鍵。”
兩道劍式,各自名為:“劍影闌幹百丈冰”,“冰河風雨劍氣行”。
而兩道劍式融為一體後,則叫做——“冰漠金戈”。
一劍出,這片世界,便如玻璃一般碎裂瓦解,露出外界的景色。
隻見木蓮子正坐在淩墨非的麵前,雙目緊閉,體內魅氣運轉,顯然正在修行。
而二人也早已不在神殿入口處,不知為何,此時已經到了神殿最高的祭壇之上。
淩墨非自上而下觀望,整座神殿燁煌無比,令淩墨非歎為觀止。
而就在淩墨非讚歎不已之時,一隻纖纖素手也已在不知不覺之中摸上了他的大腿,隨後手法嫻熟地狠狠一掐……
還未等淩墨非喊疼,木蓮子便率先抱怨道:“蠢貨你行不行啊,怎麽那麽慢,我都等你好久了。”
淩墨非忍著疼痛,試探性地問道:“你去的試煉裏有夜雨冰河,馬踏闌幹嘛?”
木蓮子皺了皺眉頭,“你在說啥啊,不應該是去祭拜冰雪之母嗎?”
淩墨非這才長籲一口氣,畢竟要是真告訴他那讓他差點死在裏邊的試煉,木蓮子早早通過了的話,那麽淩墨非說不定都可能現場從這祭壇上跳下去,死不瞑目。
詢問了木蓮子後,淩墨非才知道木蓮子隻不過是去祭拜了冰雪之母,然後就被傳送到了此處。
在祭拜之時,冰雪之母告訴木蓮子:隻要等外族之人,也就是淩墨非通過了試煉,那麽木蓮子來到此處的目的,就能夠實現。
至於木蓮子究竟為何來到此處,這一問題的答案,淩墨非到現在都還沒有知曉。每當淩墨非問到這個問題時,木蓮子總是轉移話題或是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久而久之,淩墨非也不在這一問題上糾結,畢竟能不能活著出去還是兩說,真要是成功了,那麽他自然也會知曉。
當淩墨非也將自己的經曆告訴木蓮子之後,木蓮子滿臉不屑,又是給予淩墨非的大腿“致命一擊”。
“什麽嘛,就和一群人喝喝酒賞賞景,再吹幾句牛皮就出來了,我還以為啥呢,就這樣你還拖了一天!”
淩墨非揉著自己地大腿,心中同樣不屑的想到:嘁,要不是怕我說的太凶險讓你擔心,我才不說的那麽輕描淡寫呢!
當然心中想著是心中想著,表麵上淩墨非自然是不敢露出半分不滿,不住附和稱是。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誰讓某人此時的大腿,被掌握在木蓮子的手中呢。
唯一能夠讓淩墨非高興的,還是那試煉之中的時間流速顯然是與外界不同。他在那試煉中輪回了一千個半日,冰雪神殿中也不過是度過了一天而已。
不過同時這又引發了淩墨非又一個擔憂:萬一冰雪神殿裏的時間流速比外界要慢,那他豈不是又要耽誤許多時間,甚至在出去之時,外界的一切,都已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