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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蓑笠翁陰陽魂訣

  下方的虛空之中好似等的不耐煩了,忽焉穿出一陣吸力,其吸力之強,甚至在無風的虛空之中形成了一片氣旋。


  而在這般的強吸力之下,淩墨非二人即使拚盡全力也無法抵禦,隻能被氣旋帶著不斷旋轉。最後頭昏腦漲,眼前一黑便昏了剛過去。


  而等到淩墨非蘇醒之時,卻發現自己躺在一葉小舟之上,夜晚正飄著雪花,一旁則是坐著一位穿戴著已被雪染成白色的蓑衣鬥笠的老翁,獨自垂釣。


  這位老翁顯然是很久沒有動過了,身上的積雪已堆一層,全然沒有被抖落的跡象。他一手持杆,一手握著棕褐色葫蘆,眼睛卻已閉上,好似睡去。


  葫蘆製成的酒壺也早已沒有熱氣冒出,小舟位於寒江中央,整片江上唯有淩墨非與老者二人,四近無人,遠處唯有茫茫江雪,不見燈火的蹤跡。


  看來老翁確實是已經獨釣許久了,久到大雪已蓋住了蓑衣與鬥笠;久到溫酒也就涼透;久到江上再不見他人。


  淩墨非站起身來走到老翁身旁,擔心在這樣的雪夜之中,老者獨自一人,無人照應,悄然仙逝。


  似是淩墨非走動時使船隻抖動而驚醒了老人,老人緩緩睜開眼,輕聲說道:“你醒了。”


  “醒了,爺爺是你救了我嗎?”


  老翁提起握著酒葫蘆的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隨後嘬了一口酒,笑道:“哪有什麽救不救。你我不過畫中人。”


  淩墨非聽到“你我不過畫中人”一句時,沒由來地忽然想到自己先前在虛空中窺探他人的一幕,同時又想起曾經的一個念頭,心中驀然出現一個讓他都覺得心驚的想法。


  而老翁對於淩墨非的失態也不在意,而是自顧自說道:“人人皆知,‘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卻無人知曉究竟是老翁在釣寒江之雪,還是這寒江之雪在釣畫中之人。小子,你知道我在釣的,是什麽嗎。”


  淩墨非在聽到老翁問自己後,終於回過神來,不再去想那個使他膽戰心驚的念頭。仔細思索老翁先前說的那一句話,卻發現最後的問題好似與前麵的話互相矛盾,使他百思不得其解。


  最後隻能硬著頭皮答道:“是這寒江之雪嗎?”


  “仔細想想再回答,我不著急。”老翁嘬了口酒,緩緩開口。


  淩墨非看著周圍的環境,沒由來的說道:“是孤獨?”


  “修道本是孤獨旅,無需招徠其自來。再想想。”


  “修道本是孤獨旅,無需招徠其自來,修道本是孤獨旅……” 淩墨非不斷喃喃著老者所說的這一句話,仿佛從中抓住了什麽關鍵,“修道本是孤獨旅,修道,修道,修道,道!我知道了,所釣的是道!”


  老者聽到這答案後哈哈大笑,猛的灌了口酒,隨後提起手中的魚竿,將它遞給淩墨非。


  “這倒是個有趣的答案!我釣的確實是道,但究竟是什麽道,你自己先釣釣看,我隻給你一次回答的機會!你好好思索,時間不是問題,隻要你這一次答對了,我可以給你連鶴白仙都給不了你的東西!”


  淩墨非聞言後心中暗想這老翁好是囂張,要真有那麽厲害還至於淪為這鶴仙境畫中人嗎。


  雖然心中不屑,但淩墨非還是老老實實接下了這唯有一根銀線的魚竿,將它放入水中,畢竟萬一老翁說的是真的呢,那不就賺大發了。


  誰知這銀線卻好似有魔力一般,一放入水中,淩墨非便感受到有一陣陣困意向自己襲來。開始隻是些許困意,但隨著時間的增長,這困意的衝擊不斷加強。


  過了一炷香後,淩墨非已是沒有了意識,隻是眯著眼睛靠著一股意念在堅持。


  而一旁的老翁則是時不時提起酒葫蘆,自言自語道:“在這樣的修為之下,居然有著如此強大的心力,且意誌力也超出俗人遠矣,這樣的好苗子實在難得啊。隻是,果然,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嗎,看來還是不行……”


  “嗯?怎麽回事!”老翁話說到一半,忽然大叫一聲,語氣中充滿了驚訝。


  隻見在他的眼前,淩墨非的眼神中綻放出精芒,全然沒有一絲困倦的模樣,而是嘴角帶笑,將釣竿還給老翁。


  “我知道這是什麽道了。”


  原來就在剛剛,淩墨非便已經到了昏睡的邊緣,這也是老翁說到“看來還是不行”的原因。而正是此時,淩墨非在將要昏睡的那一刻,透過模糊的視線看見了自己的倒影,也隻能看見自己的倒影。


  這時他的心中忽然想起了老翁所說的那句話:“究竟是老翁在釣寒江雪,還是寒江雪在釣畫中之人”。


  在這一瞬間,他看著水中的自己,與水中的釣線,明悟了。


  “一切事物都是相對的,正如宇宙中的一切事物都存在陰陽兩麵一樣。我垂釣江中,江中有我之倒影,我之倒影亦垂釣於江中,那麽便是我釣我,我亦釣我;這便如文廟賜文運予入京趕考的考生一般,看似是考生得了文運,從而獲取功名,但何嚐又不是考取了功名的考生為文廟送去聲名,使其多些香火;再說那豪傑斫賊,對於豪傑來說是增添了名氣,但與此同時,又何嚐沒有樹大招風,引來更大禍患的隱患呢,一旦有了更強大的惡人,那麽他們首先要除掉的便是對於他們已知的最大阻礙的那位豪傑;最後再說世人皆知的‘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蓑笠翁獨釣寒江雪,釣了意境,釣了他自己的人生與千古之名,而這寒江又何嚐沒有一起獲得那千古之名,二者各有所得。這便是道,或者說是一小部分的陰陽之道,萬物皆相對。”


  “哈哈哈哈哈,”老翁沒有接過魚竿而是不住拍手,“沒錯,這正是我陰陽子的陰陽道之一,老夫靈魄宮——三靈陰陽子,現在收你為記名弟子,收好這枚陰陽靈魄令,以後你可以持著它來靈魄宮入我陰陽山。”


  老翁一把奪過魚竿,隨後憑空幻化出一枚黑白兩麵,黑麵刻著陰陽山,白麵刻有靈魄宮,且以龍凰鏨刻其邊的令牌遞給淩墨非。


  “將它收好放入蓄界之中,現在給你的是我靈魄宮三靈陰陽山的記名弟子令牌虛體,等哪天你到了陰陽山,可以憑此去讓人將它換成擁有實際功能的令牌,同時這也是你身份的象征。為了避免有人奪走它假冒我陰陽山弟子,你先將自己的靈氣注入其中,這樣如果你在半路身隕道消,也不至於讓別人撿了便宜。”


  淩墨非聞言後翻了個白眼,心想:哪有這麽說話的,開口就是“如果你在半路身隕道消”,咋的活了這麽久,這麽說話還沒被人打死啊。


  但既然上麵鏨有龍凰,且以靈魄為宮名,又好似有著許多分脈,那麽這勢力定然極其強大,所以抱著好東西不能不要的想法,淩墨非還是老老實實地將靈氣注入其內。隨後好似怕被人搶了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其收入蓄界之中。


  老翁看淩墨非將靈氣注入令牌時令牌綻放出的光芒,笑的更是開懷,自言自語道:“好啊,好啊,悟性如此之高,還是先天至尊靈脈,若是真能夠從鶴仙界飛升來我靈魄宮,我便是再收個嫡傳弟子又何妨!”


  淩墨非將靈魄收好後便聽到這自稱陰陽子的老翁在小聲自語,心中想著這老翁雖然看著挺有隱士高人的風範,但好像不太聰明的樣子。


  “爺爺,不對,陰陽子前輩,你在說啥?”


  陰陽子笑著拍了拍淩墨非的肩膀,“收了那塊令牌,你該叫師傅了。接下來為師便教你為師的成名之式,鶴白仙這小子的‘風雪三歸劍’也不過是學了我這一式的一些皮毛而已。等會我為你演示一遍它的三個步驟,能領悟到多少,就看你的悟性了。看好了,這一術法名為——‘陰陽魂訣’。”


  陰陽子話音剛落,便一甩魚竿入江水之中,而後猛的提線,釣上來一條“大魚”,寒江之魂。


  “看好了,這是‘陰陽魂訣’第一式——攝魂式!一切修士,魂命相連。攝其魂如縱其命,無魂之軀,不過形骸。魂為修行之源,欲取修士之魂難於奪人之命,而陰陽魂訣另辟蹊徑,專攻魂術,以心力攝人之魂,殺人於無形之中!但有如此威力,便定有其弊端,攝魂如釣,而釣需有餌,攝魂之餌,便為己魂,欲攝人之魂,當亦有自身魂散之覺悟,故此欲習此術,需先明相對之道。切記切記,若是心力不及對方或實力相當,萬萬不可使此術,不然有反噬之危。小子,你明白了嗎!”


  淩墨非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正要請教之時,心中《靈魄決》驀然出現了新的篇章——《陰陽魂訣》。


  其中又分為三個篇章,分別為《攝魂篇》、《融魂篇》、《歸魂篇》。


  淩墨非內視感受了一番後,靦腆地對陰陽子說道:“大致都學會了吧。”


  陰陽子聞言後眉頭攢簇,一臉懷疑道:“你施展給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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