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陰陽仙鶴鬼爪決
遮天蔽芒的血沙鬼爪,此刻卻失去了威勢與活力,如一隻死鳥般耷拉著五指。這被擊散了冥氣的鬼爪,重新化為血沙自五根手指上流下,血色的天際傾瀉而下五條血色瀑布,不過這水是血色的流沙罷了。
宣泄而下的流沙頃刻間便堆起了五座血色之山,甚至連整個鼉蘆村中的地麵上都敷了一層淡淡的血暈。
淩墨非高雙手握住手中黑白二色靈魄氣流轉的劍氣,將其高高舉起,大喝道:“我已破乞天,斫邪速來領死!”
“我可是乞天中期,你連境界都沒有鞏固就妄想殺我?真是癡人說夢!”斫邪聞言後桀桀而笑,如離弦之箭般向淩墨非激射而出,同時鬼爪之上各自有怨魂顯現,虎撲而前。
淩墨非見此持手中劍氣豎劈而下,劍罡與怨魂相碰撞,將四周之氣都攪得混亂起來,最後二人皆受餘波衝擊,向後倒退數十步方才穩住身形。
直至此刻,淩墨非才發現斫邪之氣與靈氣魄氣皆不相同,而其又非精魅所化,若不是冥氣又能是何物?
但冥士在冥界外之界中寥寥無幾,何況是隻有乞天境的冥士?乞天境的冥士又是如何得以離開冥界來到此處,此處分明還在靈魄界的範圍之內啊。
淩墨非隱隱感到這其中還隱藏著驚天之秘,不禁問道:“你莫非是冥士?可你作為冥士是怎麽來到鶴仙界的?你的背後是不是還有他人!”
斫邪對此卻隻是置之一笑,完全沒有回答的意思,隻是雙手掐訣,操縱那五座血色沙堆化為五尊巨大的血沙傀儡向淩墨非襲來。
雖然斫邪表麵上不以為意,但其實他心中的震驚絲毫不必淩墨非要少。淩墨非能夠看出他冥士的身份,此為其一;更讓他難以置信的是,淩墨非居然僅僅憑借初入乞天的修為便能夠於自己不分軒輊。若是放任他成長下去,定然會阻礙大局。
況且自身冥士的身份暫且還不能暴露,這二點相加之下,更是堅定了斫邪不惜代價也要除去淩墨非的決心。
但由於淩墨非的劍氣殺力太強,正麵委實難以占到便宜,斫邪唯有喚出五尊血沙傀儡來為自己創造機會,自己便躲在暗處隨時準備給予其致命一擊。
此時的淩墨非麵對著五尊數十丈高的血沙傀儡,雙手持劍不斷揮劍。然而這些血沙傀儡又是與先前那些血沙怨魂一般摧之又生,斬之不盡,令人頭疼不已。
且此次的血沙傀儡與先前的怨魂不同,不是抹去怨魂即可。此次的血沙傀儡是斫邪親自化冥氣而成,如今處於他的領域之中,冥氣自然是用之不竭。也就是說除非找到斫邪所在,不然便難以破局。
故此淩墨非一邊出劍不斷一邊四處遊走,不僅是為了躲避血沙傀儡那如房門大的拳頭,更是為了尋到斫邪所在。
而淩墨非手中不斷遞出的劍罡中亦是暗藏玄機,這些劍罡看似普通,不過是隨意揮出的劍氣,實則卻是在為淩墨非不斷蓄勢,好在關鍵時刻一擊斃敵。
這一劍式為鶴仙七絕劍中最注重氣勢的一式。其精髓在於不斷遞劍,借此來不斷攀升自身的劍勢。也就是每一劍的威勢都要比上一劍要強上不少。
此刻的淩墨非並沒有選擇增強威勢,隻是不斷蓄勢。這般雖然隻是看似平常遞劍,但實則劍勢同樣在不斷增強,隻待在關鍵時刻遞出氣勢巔峰的一劍。如此一來不僅可以減少氣的耗損,更可以避免打草驚蛇,實乃一箭雙雕之舉。
如此之下,二人皆是抱著等待機會一式定生死的打算,各自心懷鬼胎,隻等對方率先露出破綻。
然而在二人都抱有這般的打算之下,等到淩墨非的劍勢都已經蓄到了此時境界能夠到達的頂峰,斫邪卻都還是沒有輕舉妄動,不知所蹤。
感受著即將壓抑不住的劍勢,淩墨非無可奈何之下,隻得以身誘敵,避免功虧一簣。在一尊血沙傀儡雙拳砸下之時,淩墨非故意放緩了身形,比適才躲避之時要慢上些許,同時低聲喘氣,儼然一副體力即將不支的模樣。
見此斫邪內心大喜,知曉自己等待的時機即將到來,將手中掐了半成的術法接著掐去。但他卻還是擔心淩墨非有著方才那破開鬼爪的護身仙鶴一類手段,故此仍舊沒有出手,而是等待淩墨非再虛弱一些,不願錯過大好機會。
淩墨非在露出些許破綻後,見斫邪依舊沒有動靜,內心暗道一聲老狐狸,便知還需要顯得再虛弱些才能引誘他現身。但想到方才自己還生龍活虎,須臾之間便顯出靈魄氣枯竭的模樣,委實是令人難以相信,漏洞百出。說不定還要被斫邪反將一軍。
但感受著自己即將壓抑不住的劍勢,若是再不引出斫邪恐怕就再無破局的機會了。抱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念頭,淩墨非猛一咬牙,竟是裝作失誤,硬生生挨了血沙傀儡一拳。隨後便如拖把一般橫掃過半條街長,在滿是紅塵的街道上作出一道無沙的條痕來。
為了顯得引誘斫邪上鉤,淩墨非趕忙起身再次凝聚一道劍氣,以此來告訴斫邪若是再不動手便再沒有機會了。
果不其然,本決定再等會的斫邪見到淩墨非受傷後立即便開始動搖起來。躊躇不決之下,再見到那一道劍氣的凝聚,終於也是隱匿不住,如星火急隕般衝出,手中掐下最後一決。
刹那之間,無數怨魂顯現在其身後,化為一隻巨大的鬼爪,而他的身子亦是癱倒在地,一隻血紅厲鬼緩緩飄出,其上是斫邪的模樣。
這一隻厲鬼出現後,無數怨魂便好似有了首領一般紛紛向其湧去。最後一隻血紅鬼爪化作了這厲鬼的手掌,常人大小的厲鬼卻托著有自身數倍體積的鬼爪,顯得滑稽至極。
但淩墨非見此卻露不出半絲笑意,這血紅鬼爪之上不斷泛起由怨魂掙紮所化之漚,其中冤魂的麵目甚至都已腐爛,令人見之作嘔。
且在斫邪所化厲鬼高舉鬼爪準備一掌揮下之時,地麵上又是密密麻麻的浮現出怨魂來。它們麵露痛苦,雙唇不住顫動,不知在說些什麽。同時又是伸出那半透明的手臂牢牢箍住淩墨非的雙腿,使其動彈不得。
若是常人見此恐怕早已嚇得失了方寸,好在淩墨非本就沒有躲閃的念頭。隻見那鬼爪襲來之時,淩墨非的衣袖忽焉無風而起,且自其為圓心三丈內的紅沙猛然炸出,其中怨魂更是於轉瞬之間便被如張柔弱的白紙被撕碎,其間如同開辟了一片新的天地。
天地之間,劍氣彌漫,瘋狂湧入淩墨非手中陰陽劍氣之中,使其仿佛化作了實質一般,其上有二色仙鶴抬首,展翅欲擊。
斫邪見狀後大吃一驚,這式“血厲鬼魂爪”已是自己賭上性命所能使出的最強絕技。但淩墨非這方入奪靈境的小子居然同樣能使出堪比自己奪靈大圓滿的劍式,叫他如何不感到驚詫。
但此刻收手顯然為時已晚,況且斫邪實在難以想象自己會敗在這毛頭小子的手下,把心一橫,甚至開始催動冥之本源,寧願自己道基受損,也要除掉這大患。
此刻的天地之間,血紅鬼爪與黑白仙鶴在半空中相對而去。而在空中的厲鬼斫邪與踏於地麵之上的淩墨非二人亦是四目相對,目中皆是綻放著不顧性命必斬對方的鋒芒。
就在劍氣與鬼爪相碰撞之際,一人一鬼同時怒喝!
“死!”
這一刻,天地仿佛停滯一般,唯有巨大的轟鳴聲與碰撞的餘波使得紅沙滿地的鼉蘆村中泛起一陣漣漪。一陣氣與沙塵的漣漪,還摻雜著破碎的屋舍與土地。
在這般強大的能量碰撞下,位於中心處的淩墨非隻覺得一陣熱浪向自己襲來,隨後便眼前一黑,不省人事。最後的感受便是似乎有一股清涼護住了自己,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待淩墨非惺忪睜開眼後,映入眼簾是一篇蔚藍的天空,不再是那充滿血腥的紅色,其上更有白雲繚繞,如放羊於蔚藍牧場,無拘無束,漫天任遊。
而地麵上的場景卻與天上的閑適截然不同,側著腦袋瞥去,入眼唯有泥土與房舍的碎片。待淩墨非冒著渾身酸痛扶著地麵爬起身後,這才發現自己處於一個大坑的中心。
這坑的大小恰巧與那先前血紅屏障所裹的範圍相同,深度有十餘丈,地勢自中心處逐漸抬升,最後與地麵持平。
而造成這一切的,想來便是先前的仙鶴與鬼爪了。既然眼前已經沒有了血色屏障與那些紅沙,想來自己確實是已經擊殺了斫邪,為那些村民複仇了。
雖然已經完成目標,但看著眼前的頹敗模樣,淩墨非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而是開始考慮如何安置那些剩下的村民,這又是一個嚴肅的問題。
而唯一讓他不明白的卻是另一件事,看著眼前的場景,既然那碰撞有這麽激烈,為何自己卻毫發無損甚至都沒有一絲不適呢。
思索了片刻後,淩墨非隻是撓了撓腦袋,顯然是找不到答案。
但隨即他便不再執著於這個問題,而是被前方熒熒的紅芒吸引了注意。抱著自己炸出了寶貝的念頭,少年趕忙踉踉蹌蹌卻興致勃勃地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