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遠哉,幸哉
經過兩天的特訓,諸葛遠哉已經完全掌握了靈舉的流程和取勝的要訣。
而在特訓校場的閣樓上,南宮久與泠瑟也在討論著,這件武器的殺傷力。
“看他憨的出奇,但是對於打打殺殺還真有一套,昨日對陣他竟打敗了爵英。”
南宮久略有震驚道:“打敗了爵英?”
泠瑟道:“千真萬確,我親眼所見。而且是最後一擊的時候收了招式,否則今日的爵英一定要回爐再造了。”
南宮久聽了泠瑟的話,臉色一下子又沉了下去,隨後他目光陰狠的看向泠瑟,冷冰冰地說道:“告訴他,對局中隻能有兩個結果——他死,或對手死。”
“君主,曆來靈舉點到為止,降者不殺呀。”
“曆來靈舉也是生死由命不是嗎?靈舉,就是一場名正言順的殺戮,大家心知肚明。”
泠瑟點了點頭,麵對這個年幼的君主,他比任何人都膽戰心驚。
不是怕有朝一日自己也會被撕碎,而是擔心,有朝一日這個從出生都在飽受痛苦的君主會親手把自己推向無底深淵。
對於泠瑟而言,南宮久是君亦是兄弟,他沒有退路,隻能籌謀。
離開了校場,泠瑟護送南宮久回到皇城之後,片刻不敢耽擱的去了幸安府。
剛一下馬就見一輛華麗異常的馬車從直通後門的巷道裏轉了出去。
泠瑟把韁繩甩給下人,開口問道:“方才出來的是誰的馬車?”
隻見下人一臉諂笑地小聲回道:“回大人話,那是裴夫人的座駕,人剛送來,今天怕是不回去了。”
“裴夫人?哪個裴夫人?”
“當然是裴繞弦,裴夫人呐!”
泠瑟看著遠去的馬車,心裏竟有說不出的滋味。
他命人鎖上大門,然後急忙向院內走去。
誰知沒走幾步,就被掌事的給攔下了。
“哎喲,泠瑟大人,您現在進去不方便,您等等,讓小的進去通傳一聲吧!”
此刻泠瑟已是怒火中燒,又豈能容忍一個下人在身旁指手畫腳。
泠瑟抬手,一巴掌打到那個掌事臉上,狠狠罵了一句:“滾!”
見實在攔不下,也就隻能跟著一起跑了進去。
推開房門之前,泠瑟已經想到屋內的情景。
所有人都像是見多了一樣,沒有連聲叫喊,也沒有因羞澀而生起的驚慌。
屋裏的婦人瞪了泠瑟一眼,將帶有鈴鐺的繩索扔到一旁。
一邊不慌不忙的穿著衣服,一邊怪腔怪調地說道:“我當是哪位夫人來了呢!原來是泠瑟呀!我怎麽不記得後麵的牌子是你呢!哈,沒想到您的手伸得夠長的。”
雖然心有憤怒,未等通報就擅自推門就已經很是失禮了。
所以無論對方如何諷刺,泠瑟始終沒有抬頭。
而泠瑟的這種正經更是讓她人覺得自己是那樣的齷齪不堪。
隻見那女子一把捏起泠瑟的下巴,將他的頭慢慢抬了起來。
猩紅的指甲漸漸陷進泠瑟的皮膚裏,他不敢反抗,也不能。
所有的興致都被消磨殆盡,女子狠狠地將手甩了出去。
泠瑟的臉上也留下了幾道血痕。
女子招手喚來婢女,一陣整理之後,沒有一絲好臉的摔門離去。
“恭送裴夫人!”
泠瑟起身之後,大聲命令道:“傳我命令,幸安府從今日起封!”
轉身,一屋淩亂。
所有的不忍心,也不過是這個無依無靠的可憐之人。
泠瑟拿起一件衣服,披到幸哉身上。
可是隱隱約約還是會看到滿身的傷痕
“你沒事吧?”
幸哉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臉,問道:“我看起來很難看吧?”
泠瑟道:“說來是我無能,不能按尋常俘虜一樣安頓你。灼炎看似穩固,實則一盤散沙,這等局麵必定是各有各心。所以有很多人我們都是得罪不起的。”
幸哉苦笑一聲,說道:“你已經幫我很多了。若不是這個地方,我此生怕是再也見不到家兄了。”
泠瑟環視了一下,不隻是幸還是不幸。
“這裏保住了你,但也毀掉了你。你本有光明仕途,本有嬌妻美眷,可現在卻淪落至此。”
“從潛入灼炎的那一刻起,我便不在乎生死,隻是連累了家兄陪我一起受苦。”
見幸哉很是傷感,泠瑟急忙說道:“哦,你兄長很好。而且過幾天便是灼炎靈舉,君主已經答應,隻要令兄完成此次任務,保證不計前嫌放你兄弟二人離開。”
幸哉像是不相信自己聽到的,他看著泠瑟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因為他從來沒有想過還能擁有自由,而能讓他忍辱偷生這麽長時間的原因是,隻有他還活著,他的兄長才有利用價值。
說到底,他們兄弟二人都是別人手裏的武器——而幸哉卻是為了對付遠哉。
“你放心,到時候我會親自護送你們離開。”
幸哉哽咽不語,對泠瑟的感激好像又變成了一種難以報答的恩情。
“泠瑟大人,我兄長他……知道了嗎?”
泠瑟輕輕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你說的他都深信不已。所以,對南宮家的忠心比什麽都強烈。”
幸哉低頭看著自己狼狽不堪的模樣,笑聲也變得淒涼,“哈哈哈哈……很好,這樣最好。隻有聽話,才能保住性命。”
“真不知你是怎麽想的,你被囚禁的消息秋庭是知道的,可是他們並沒有做出行動,甚至聲稱你們兄弟二人早已叛離了諸葛家。你還不明白嗎?他們已經放棄你們了。”
“我累了……”
看著幸哉目光渙散,神情疲憊的模樣,泠瑟自知是說了不該說話。
“好好休息,我過幾天再來看你。”
走在幸安府裏,泠瑟看著所有的景色都十分礙眼。
雖然下了封府的命令,可是在這個連一國君主都要看人臉色的時候,一個隨護官員的話又能起到什麽作用呢!
泠瑟知道人微言必輕,這個世界本就現實到令人發抖。
可是誰又能保證明天的天不會變呢……
灼炎的朝堂,每個人都在心裏打著自己的算盤。
誰也沒有注意到,高高在上的君主已經露出了屠場的利刃。
泠瑟的眼神在所有的不屑和諷刺裏變為陰狠。
或許就在這個時候,並不是隻有他國在等待著灼炎的靈舉,就連他們自己也在等著這個時機——一個借刀殺人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