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帝王的交代
施樂丞垂著腦袋,聲音悶悶地道:“也不是衝草民來的,草民委屈什麽,陛下不必如此。”
“你很在乎那個小姑娘?”皇帝繼續問。
施樂丞頷首:“若是沒有她,如今草民墳頭上的草起碼都有三丈高了!”
皇帝笑罵:“胡說八道,那有長三丈高的草?還有,別一天天的盡把這些不吉利的話掛在嘴邊。”
說完,他頓了頓又道:“你放心,朕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你回去好好念書,既然說了要考功名的話,就好好努力,別讓朕失望!”
“玻璃坊的事兒你不必管了,朕會派得力的人手去管,年底你隻等著收銀子就行了。”
“那草民就告退了。”施樂丞拱手道。
皇帝抓住他的手腕,將他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急什麽,陪朕用完午膳再走。”
“不想吃,沒胃口!”施樂丞很不給麵子地道。
殿裏的太監深深垂下腦袋,不敢去看皇帝跟施樂丞。
就是太子殿下也不敢這般在陛下麵前放肆,放眼全大周,也就施樂丞這一個人兒吧。
“你這孩子。”皇帝歎了口氣。
“書院快修好了,我要去下山村念書。”施樂丞起身,“我回去收拾東西了,明日就出發。”
說完就跪在地上跟皇帝磕頭:“草民告辭。”
皇帝眼瞅著施樂丞離開,對身邊的太監歎道:“朕這輩子,最虧欠的就隻有兩個人,一個是他娘,一個就是他。”
這話讓王順咋接呀?
“陛下,小公子心裏裝著陛下呢,有啥好事兒頭一個想的就是陛下。”
“眼瞅著陛下為錢財發愁,小公子就拿出了玻璃秘方,如今陛下的玻璃作坊說是聚寶盆都不為過。”
“前幾日那珍寶閣的拍賣的一匹玻璃馬,竟賣到了十萬兩銀子。”
說到這裏王順就捂嘴笑了:“哎喲,那一群棒槌以為世間僅此一匹玻璃馬,豈知陛下的私庫裏那樣的玻璃馬有好幾千件呢!”
“就被咱們小公子砸毀的玻璃馬都不下上千件!”
聽到這裏,皇帝也笑了起來:“那馬是誰買的來著?”
王順道:“麵兒上是個布匹商人買的,實際上是東西最終到了承恩候的府上。”
“承恩侯府有錢啊,比朕還有錢。”皇帝譏諷了一句,他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虛著眼睛想了一會兒就道:“你去郭靄府上傳朕口諭,他不是想辭官嗎?也不是不行,讓他找幾個人去下山村的書院,把這個書院撐起來。”
王順聞言一驚,郭靄可是大學士!
讓郭大學士去一個偏遠山區的書院,皇上這是……這簡直就把小公子給疼愛到骨子裏了。
他忙應下:“是,陛下!”
三天後,有人披麻戴孝當街攔住左都禦史的轎子,狀告承恩侯府公子強搶民女並打死姑娘的爹娘以及祖父祖母。
那帶血的狀紙更是字字血淚。
當天下午,告狀的人就被殺死。
皇帝震怒,下令徹查。
五天後,案件查實,皇後長跪承明殿外請罪,皇帝下令將皇後禁足三個月,後宮交由宋貴妃暫時執掌,其他三妃協助。
承恩侯教子不嚴,降爵一等,為承恩伯。
承恩侯府六公子謀害人命證據確鑿,判斬立決。
這件事還牽扯到幾個京城二三品的官員,這些官員全部都被皇帝處置了。
一番旨意下來,太後桂氏當即重病,後宮嬪妃輪流侍疾,順便抄寫佛經為太後祈福。
後來皇帝問王順:“那個小丫頭的事兒是誰透給太後的?”
王順回道:“是忠順侯夫人身邊的人給賢妃娘娘送了一次東西,賢妃娘娘又去見過皇後娘娘之後,那頭就開始布置了。”
“周氏!”皇帝冷哼一聲,“順昌伯搞的風水殉葬那一套,當時那些小姑娘的八字跟用處知道的人很少,周氏應該就是少數人之一。
沒想到整個伯府都覆滅了,她這個伯府的嫡女竟還不安分,妄圖利用小姑娘攪風攪雨。
哼,若是風水陣真的那麽有用,江山還輪得到朕來坐嗎?
這世上,那有長長久久的王朝,王朝更替便如日出日落一般……”若是利用別的小姑娘皇帝都不會發這麽大的火,偏生又是救過那小子命的小丫頭。
王順:“……”皇上,您咋總是跟奴婢說這些沒法子接的話呀?
當然,皇帝也沒想讓王順接話,他隻是冷笑一聲兒:“既然忠順候夫人如此關心皇後,關心太後,朕豈能拂了她的好意?你去跟淨事房說,這個月不必呈牌子來,朕這個月都去漪瀾宮,好好陪陪朕的秦賢妃。
還有,你去將朕庫裏翻騰點兒值錢的,可以戴在身上顯擺的東西送去給老八。再挑些東西賞到忠順侯府去……”
王順心中一凜,天家無父子,皇帝一生氣這是連自己個兒的兒子都是要算計利用的。
秦賢妃……
皇上這是要對她行捧殺之法,不過忠順侯府這幾年實在是蹦躂得太厲害了,皇上這般做並沒有錯。
後宮的一拉一踩,立刻就反映到了朝堂之上,這次承恩侯府的事情牽扯了一大片,偏忠順侯府被賞賜,秦賢妃被賞賜,八皇子被皇帝額外喜歡。
這下子侯府就成了眾矢之的,每天都有給侯府找茬的,忠順侯手下的產業不是這個出點兒事兒,就是那個出點兒事兒,他這一脈的人也是,不是這個被彈劾,就是那個被挖出點兒醜事兒來不得不辭官。
忠順侯被弄得焦頭爛額,隻得花重金賄賂王順,王順就跟他道:“侯夫人可能是太閑了,手竟伸進了宮裏。”
大夏天的,這一句話把後嚇出了一身冷汗。
他匆匆回侯府,提著劍就去了佛堂。
下人嚇得不得了,連忙去找府裏其他的主子。
“哐……”忠順侯秦正良一腳踹開了佛堂的門,跪在蒲團上禮佛的周氏見他這般氣勢洶洶地衝進來嚇了一跳。
“侯爺……這是佛堂!”周氏站起來,身子靠著供桌,顫抖著雙唇道。
秦正良拿劍指著周氏:“賤婦,佛堂都關不住你,你的手竟伸到了宮裏!
你說,皇後禁足,太後重病是不是你搞的鬼?”
周氏聞言大驚失色,她慌亂撇開眼:“沒有……我沒有……”
“哐當……”秦正良提劍將一個花凳砍成兩半,花凳上開得正好的一盆夏蘭砸在地上,摔得稀碎!
周氏嚇得抬手捂住耳朵,秦正良手裏的劍指向她:“你還不說實話,真要看到侯府重蹈你們伯府的覆轍,被抄家滅族你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