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沉默從來都不是救贖
言如意當時就急了，捏著手裡的錄音道：「卓老師，我有錄音……」
她還沒能說完，就被卓老師立刻捂著嘴巴拉到了一旁，封澤見狀幾乎立刻欺身上去，預備著如果卓老師對言如意動手，他便立刻給對方一點顏色瞧瞧。
卻沒有料到，卓老師將言如意拉到一旁之後，嘆了一口氣道：「言記者，我知道你們是好心，可是……可是沒用的！」
卓老師言語不詳道：「你們報了警又能如何？一次，兩次，你們能幫忙，次數多了呢？而且，他們對李晶晶動手了嗎？李晶晶身上根本就沒有傷口，他們不過是恐嚇，勒索李晶晶錢這件事情，你認為李晶晶會說出來嗎？」
「可……」言如意氣憤不已，「難不成就這樣看著他們欺負李晶晶？一直忍氣吞聲不成？」
言如意冷冷地看著卓老師，認定了她也是被收買的，咬著牙道：「卓老師，是不是這些學生家長給你什麼好處了？讓你如此袒護他們？」
卓老師的臉色一僵，竟然怒了：「言記者，講話要憑良心！我做了這麼多年的班主任，不僅沒有做半點對不起學生的事情，還自己倒貼了不少進去！」
說著說著，她竟然激動了起來。
言如意也激動，強壓著怒火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讓我報警？為什麼不幫一幫李晶晶？」
卓老師愣了一下，忽然泛起一抹苦澀的笑容來，她無力地擺了擺手，對言如意道：「你是好心，可你去問問李晶晶，她願意讓你報警嗎？」
言如意幾乎是想也沒有想地便道：「為什麼不想？報了警，這些孩子便有了案底，有案底之後，他們哪裡還敢胡作非為？」
卓老師啞口無言，她像是被氣笑了，又像是不知該如何對言如意解釋。
就在這檔口，等了許久的警員不耐煩道：「到底怎麼回事？」
「沒事，沒事，就是孩子們的小打小鬧，這兩個記者是從城裡來的，沒見過，以為孩子們打架呢，嚇壞了。」校長笑眯眯地站起來，圓滑道，只是那笑容里添了幾分令人厭惡的狡猾。
「下次弄清出去了再報警，不然的話，要刑拘你們！」一個警官警告似地對言如意說了一句，然後帶著同事轉身出去了，校長一路相送。
言如意轉身就要去追，卻被卓老師死死地拉著，一旁站著的四五個十三四歲的少年，一臉挑釁地看著她。
她咬著牙，恨恨地看著卓老師：「你！」
「言記者你知道什麼？李晶晶不承認被勒索了，身上沒有淤青，怎麼定性？這幾個孩子，最多就是被學校記過，警示一番，有用嗎？除了讓他們更記恨李晶晶之外，有其他的作用嗎？」卓老師忽然激動道，「言記者，李晶晶還需要在這裡上學，她要從這片淤泥里掙扎出去，就勢必要被迫低頭。」
被迫低頭……
這四個字像是一道悶雷，狠狠地砸在了言如意的腦海里，讓她的憤怒轟然消散，只余了一臉的空白，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垂著頭，微微發抖的李晶晶。
所以為什麼李晶晶會抗拒封澤，因為她受到了來自於同年級的男孩子的欺負。
言如意承認，李老師說的對，但是沉默是唯一的選擇嗎？
更何況，她微微地擰了擰眉梢，音沉似鐵，口齒清晰地對卓老師道：「卓老師，也許在你看來，不，是在你們看來。李晶晶唯有保持沉默，才能從命運給她的淤泥里掙脫出去，可是你們錯了。你們要求她沉默，要求她忍受，卻從沒有想過她能不能承受下來。」
言如意一步一步，腳步堅硬地走向了卓向雁，她的聲音，如一記悶雷，狠狠地響在了卓老師的耳邊，她道：「卓老師，假如李晶晶在沉默的過程之中沒有扛過，你們就是兇手！與他們一樣！」
她指向一旁幸災樂禍的少年們，這些明亮且年少的臉上掛滿了無知與無畏。
有時候，初生牛犢不怕虎確實是令人稱讚的品格，但有時候，以年少無知所犯下的累累罪行，根本不能被原諒！
「你們，是兇手！是惡魔！」言如意一個字一個字，清晰道。
封澤站在一旁，身形一震。
言如意轉身牽住了李晶晶的手，她掃了一眼楞在原地的卓向雁，對李晶晶道：「你可以一直保持沉默，但記住，無論你同意不同意，我都將踏上拯救你的路途。我們的先輩們，沒有一個面對欺壓而退縮，他們選擇忍辱負重般的前行，而不是任由對方一直欺辱我們。」
頓了頓，她又繼續道：「晶晶，也許你認為你沉默一些，順從一些，他們就會放過你。我告訴你，不會。人性的惡，遠比你想象的更加殘忍。他們覺得欺負你有趣，認為你是他們的消遣，所以他們不會放手，他們甚至會更過分！」
言如意掃了一眼一旁的幾個少年，他們到現在都還不覺得自己錯了。
這是因為沒有人告訴他們，他們是錯的，他們的行為需要矯正。
從校長到卓老師，甚至還有這些孩子們的父母，他們一貫教給自己孩子的理念是：能忍則忍。
可忍耐終將有一個極限。
李晶晶若是繼續忍耐，終有一天會徹底崩潰的。
言如意看著她，因為李晶晶低著頭的緣故，她只能看到她的頭頂，因為長期營養不良的原因，李晶晶的頭髮乾枯，沒有光澤。
她清楚的知道，如果……李晶晶哪怕是吃的稍微好一點，她的面色更好一點，這幾個少年就不僅僅是指使她去做其他的事情，還有更過分的，甚至會……
言如意抿了抿唇：「我用盡全力的去拉你，但是晶晶，如果你自己不站起來，這件事情上你不會站起來，等你以後的人生中遇到不平的事情，你同樣不會站起來。」
李晶晶渾身一震，似乎被言如意的話戳中了，她茫然地抬起頭來，糾結地看著言如意，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