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天太黑
也就是從那一刻開始，楚繡的身體殘缺了，整張臉也是在一次又一次的鞭撻之中變得如同蛛網一般粉碎，就連一隻眼睛，也是在這之後徹底失去了光明，而曾經聞名過整個大夏的楚繡，與這兩根猙獰醜惡的鐵鏈為伴，被關押在了這兵部的服印庫之中，被當做一個沒有感情的織造機器，這一待，就是十八年。
這杯囚禁的十八年之中，雖說條件並不怎麽好，但畢竟時間就是最好的良藥，就算楚繡的身上有著再怎麽嚴重的傷勢，也是在這十八年之中一點一點的恢複著。
但，就算是曾經的舊傷能夠被修複，但是，因為被鎖了琵琶骨，被這含有劇烈金毒的鐵鉤釘穿的她，身體之中也是慢慢的積累了海量的金毒，早些年她可能還能夠通過年輕的身體抗住金毒的侵蝕，但那是隨著年齡增大，她身上的傷勢帶來的那些後遺症也是逐漸的顯示出來，加上金毒侵蝕已久，漸漸的，她的身體，也就是到了龍澈泉剛剛見到他的那種瀕臨崩潰的模樣。
不過，她又是幸運的，在自己的身體即將崩潰的時候，遇到了前來請求她做衣服的龍澈泉和小魚兩個人，不僅是將她身上的餘毒清理幹淨，同時，也是將她身上的傷痛醫治的七七八八，就算是不會像尋常人那樣健康一生，但至少，也是會讓她安安穩穩的過上好一陣子，壽達百八，壽終正寢。
長命百歲，壽終正寢，雖然是尋常百姓眼中最為自然和諧的狀態，但是不要忘了，這楚繡，曾經也是一個頗有天資的修士啊，在二十歲不到的年紀，就已經是達到了引氣境，這放在任何一個勢力裏麵都是掌中寶的存在，隻不過因為楚繡自己誌不在此，她隻是更喜歡雲羅宮之中那種閑雲野鶴般的生活而已。
但她也畢竟是一個修士，本身就有引氣境修為的她，壽元至少可以達到三百歲，但是現在的她，壽元僅僅隻剩下了不到五十年的時間，尋常人眼中已經是高壽的百八十年的壽元，放在修士世界之中，那叫夭折。
不過，龍澈泉小兩口能夠看得出來，這楚繡阿姨實際上對於這個世界，已經沒有太多的眷戀了，說句實話，其實早在十八年前的那場災難之中，楚繡的心已經死了，現在的她隻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般的軀殼而已，唯一支撐她活下去的那個念頭，也隻是想要看看將她迫害成這人不人鬼不鬼模樣的兩個人的最終下場是什麽樣而已。
在講述這件事情的時候，原本心腸就很軟的小魚幾乎是已經變得痛不欲生，她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樣的痛苦，能夠讓楚繡那般坦然的說出曾經自己經受過的那種痛苦，是豁達嗎？不是，是仇恨，隻有是真正的刻骨銘心的仇恨，才會將她對於痛苦的感知，變成那般的麻木。
抱著懷中幾乎已經是變成一個淚人的小魚，龍澈泉的心中也是大為驚駭，這一刻的所聽所聞，簡直是徹底的刷新了她的三觀。
原本，龍澈泉的對於這個世界的感知，也依舊是靠著自己前世之中的那種現代社會的三觀，但那是現在，龍澈泉可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黑暗，這堪稱吃人的一幕，龍澈泉到還真的是隻從前世的史書讀到過，什麽剖心挖肝，生剖嬰兒的事情，在龍澈泉這裏真的就隻是史書上麵的一行字而已。
就算是龍澈泉在這第二世之中生活了十幾年的時間，對於這個世界已經有了一定的認識，對於之前的價值觀也是有了些許的改變，但是現在，真正聽到了有人經曆過這種隻存在於史書上麵的災難之後，龍澈泉，算是被徹底的震撼到了。
令他感到震驚的，不隻是隻有楚繡經曆的那些黑暗的悲慘，並且，更多的是，對於月藍幽這個人，龍澈泉還是知道的。
早在之前的那場鴻門宴上，龍澈泉便是遠遠的見過這位月藍幽月貴妃，當時還沒有什麽感覺，甚至還覺得這位的身上有一種別樣的恬靜之感，但是現在，知道了這位的曾經做過的事情，這就是讓龍澈泉心中感覺到了一陣陣的窒息，她沒有想到那樣一張恬靜的外表之下竟然是隱藏了那樣的醜陋。
一個人，竟然是做出了那樣的一種天怒人怨的事情，並且她作惡的對象，還是給了自己的第二次生命的師姐夫婦，不僅是將自己居住了許久的家園給摧毀，還是將自己視作親人的師姐，變成了一個失去了靈魂的行屍走肉。
對於這樣的人，龍澈泉的情緒幾乎是瞬間就起了波動，但終究還是自己的胸前的小靜心玉上麵令人感到清涼的紫光撫慰了他的心情，讓他在情緒即將失控，再次魔化的時候，恢複成了之前的平靜。
“月藍幽，夏燁鏵”
龍澈泉在自己的嘴裏默默的反複念著這兩個人的名字，對於他們做的那些惡，雖然龍澈泉早就在自己的心中有了些許的猜測，但那是沒有想到，這樣的兩人，竟然是堪比當年的商紂，所謂的助紂為虐，放到這裏，放到夏燁鏵和月藍幽夫婦兩個的身上，應該叫做一丘之貉。
當然，龍澈泉很清楚的知道，這些事情也隻是他們的所作所為之中的冰山一角，同楚繡一樣，自己一家也是在這夏燁鏵手中的受害者，當然，自己父親的遭遇，相比於這楚繡來說，簡直就是天壤之別，至少，自己老爹是因為功高，蓋過了那夏燁鏵自己，終究變成了政治的犧牲品，但勝在沒的幹脆，並不像楚繡一樣，不僅是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就連一個女人這輩子最大的榮耀，也是徹底的失去了。
終究，因為那不淑的人，忍受了將近二十年的苦痛。
可悲，可歎。
好不容易，將懷中的小魚的情緒哄的平複下來，待她重新恢複平靜之後，龍澈泉便是打算帶著小魚回到這紫竹宮之中去，畢竟自己將她帶出來的時間已經夠久了，雖然她是水煙蘿寵愛的侍女，但是離開的時間太久，也是件不好的事情。
再者說，這件事情已經算是了了，知道了楚繡的經曆之後，龍澈泉就算是心中有憤怒，但是靜下心來思考之後，卻是得出了一件非常無奈的事情，若是按照原本的計劃，自己前去求衣，因緣巧合之下為她治好了身上的傷痛，但同時，人家也是將自己需要的雷火飛魚服做的漂漂亮亮的，兩相結合之下，已經是互不相欠，就算是龍澈泉心中有憤怒，也是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去幫助她。
畢竟之前自己同她並不相識，最多是能算是萍水相逢的交易關係而已，並且，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人家也沒有直接表明需要龍澈泉幫助她的意思，於情於理，就算龍澈泉想找這月藍幽的麻煩，也隻能是師出無名，並且還是在這宛如鐵桶銅牆的皇城之中，注定失敗。
不過事情就是這麽巧，在龍澈泉好不容易將哭鬧的小魚給安撫下來之後，身邊的小魚，卻是磨了一把眼淚，拉住了龍澈泉的衣袖，像是在尋找著什麽東西一樣，在龍澈泉的身上，準確來說是那一身飛魚服上找著什麽東西。
龍澈泉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找著什麽東西，但是因為現在小魚的情緒還不怎麽穩定，生怕再出什麽問題的他，依舊是隻能由著她的性子來了。
她好像是在龍澈泉的飛魚服上麵尋找什麽東西，似乎是在找尋什麽團一樣的小東西，不過就算是她想找什麽東西，在這件飛魚服上麵，也沒有啥別的東西能夠讓她找的啊。
終於，小魚的注意力，像是被龍澈泉身上的飛魚紋所吸引，瞪著一雙小眼睛，在這飛魚紋上麵仔仔細細的找著什麽東西，看那樣子，當真是認真的不要不要的。
突然之間，小魚突然停下了找尋的樣子，猛然一抬頭，一臉認真的看著龍澈泉，那迅猛的速度，差點就是撞到了龍澈泉的頭，這可是把龍澈泉給嚇的不輕，一臉驚訝的看著這個女孩，不知道她究竟是在幹啥，莫不成，是找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隻見小魚一臉哭相的看著龍澈泉，剛剛止住的金豆豆好似又有掉落下來的樣子，一臉認真的，對著龍澈泉道：
“天太黑了，我看不到東西了，還有點怕怕，能給我點光嘛？”
嗬！好家夥，原來隻是因為這個啊，這個時候，龍澈泉才發現這周圍的竹林之中已經是徹底的變成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狀態，隻是因為自己超強的五感，在黑夜之中視物也不是什麽難事，所以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但那是小魚不一樣，她修為不高，又沒有龍澈泉這樣的超強五感，所以對於光線的要求還是比較高的，這周圍的光線一暗下去，她就不容易看清楚周圍的事物了。
嘛，真是的，不讓人省心。
隻見龍澈泉手腕一翻，便是從儲物鐲之中掏出了一塊閃爍著青白熒光的月光石，放到了小魚的麵前。
也正是這塊月光石的出現，也是將周圍原本的昏暗，映照的猶如白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