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久病成癰
趁著小魚為這位繡娘的臉上塗抹洛神玉肌膏的時候，龍澈泉也是來到了這位的身邊，沒有多說話，抓住了繡娘的手腕，將自己的手指搭在她的脈門上，靜下心來，細細的感受這位此刻的脈象，今熱熱感受一下她的身體狀況。
龍澈泉方才剛剛將自己的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之處，便是能夠感覺到這位目前的身體狀況是無比的糟糕，脈象虛浮，急促又零散，表示繡娘的身體狀態谘客已經是極度的虛弱，並且，從他的脈象上看的話，甚至還有些中毒的跡象。
中毒？
龍澈泉先是被自己的診斷嚇了一跳，但是對於自己的手診出來的脈象，他還是有信心的，畢竟自己還算是一個有點本事的大夫，對於這脈象上的判斷還是不會有什麽特別大的錯誤的。
但是為什麽會有中毒的跡象呢？
按理說，這位常年被囚禁在這狹小的空間之中，雖然處境算不得特別好，但是這裏除了有些雜亂之外，倒是沒有什麽令人不快的髒東西，再加上這裏平日之中也沒有什麽人會來，專人下毒的可能倒也是極低。
那究竟是什麽原因，會讓這位有著這樣一種中毒的症狀呢？
在確定了繡娘身上痛苦的來源之後，龍澈泉的眼睛也開始在這房間之中尋找，既然排除了其他外力中毒的可能，那麽這繡娘身上的毒隻可能來源於這個房間之中。
著小小的房間之中的布置並不豐富，除去一堆製作好的衣裳，一張狹窄的單人小床，供繡娘工作的織機繡台之外，便就再也沒有別的東西了。
不對，還有一件東西，是存在於這房間之中的，並且現在看來，這件東西，應該就是導致這位中毒的元凶。
不是別的，就是將這繡娘鎖起來的那兩根漆黑的鎖鏈，每一根的兩端，一段死死地鏈接在這狹小的牢房之中的牆壁上，另一端則是延伸出一柄帶刺的猙獰彎鉤，毫不留情的定喘了這位繡娘的琵琶骨。
龍澈泉先是短暫的起身離開，走到這鐵鏈一邊暗自打量，借著牢房之中昏暗的光線，他也是有了些許的發現，那就是在這漆黑的鐵鏈上麵，竟然是有著幽幽的藍光在閃爍。
被這藍光提醒之後，龍澈泉在心底便是有了些許的猜測，再加上之前她的一些怪異的症狀，便就能夠很容易的將她身上病症的原因找到了。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龍澈泉還是回到了依舊是在不斷顫抖著的繡娘的身邊，不留分說的，在後者那種驚恐的目光之中，將她上半身那破舊襤褸的衣衫，直接撕破，將她被釘穿的肩膀，暴露在兩個人的麵前。
好在現在這個繡娘因為身上的痛苦沒有辦法動彈，不然的話，她真的會直接發瘋的，就算是在這裏被折磨了多年，已經是變得瘋瘋癲癲不人不鬼的她，但身為人最基本的羞恥心還是有的，被人直接將身上的衣物撕去，心中的那份羞恥和驚恐，終究是難以接受的。
但是她心中的那份驚恐並沒有持續很長的時間，片刻之後，就從剛開始的驚恐，變成了疑惑。
因為預想之中的欺淩並沒有出現，反而是臉上逐漸傳來的溫涼之感，讓她原本因為中毒而極為痛苦的身體感覺好受了一些，並且，在冷靜了片刻之餘，她是感覺到自己上身的衣物也隻是僅限於肩膀上麵，也就是自己被釘穿的琵琶骨那裏，其餘的地方，甚至依舊同之前一樣，雖然破爛，但卻是幹幹淨淨，就連灰塵都沒有多少。
至於將她的衣服扯拉的龍澈泉，不僅是沒有過分的舉動，隻是湊在她的傷口處，仔仔細細的查看，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打算個啥，不過從表麵上看，他應該是在查看自己的傷勢。
這也是她疑惑的地方所在，因為麵前的這兩個年輕人不僅沒有因為自己的臉而感到害怕，最多隻有剛剛見到之後的那種驚訝而已，甚至還在為自己治病療傷，這已經是讓多年沒有這種經曆的她，早就已經是變成鐵石的心腸，難得的泛起了絲絲波瀾。
她看著身邊的這兩個正在全力幫她的年輕人，早就已經變成鐵石心腸的她，在這十幾年的時間之中第一次感覺到了一種作為人，被人關懷的溫暖，雖然自己根本就不認識他們兩個，他們兩個也僅僅是來自己這裏做衣服的人而已，本不需要做到這樣的程度的。
但這兩個人卻是做到了，雖然不知道他們究竟是怎麽打算的，但是繡娘能夠感受到他們身上的善意，同之前所有的人都不一樣，是真真切切為她考慮的人。
他們到底是在打算著什麽？為什麽會為了自己這樣一個不人不鬼的家夥做到這樣的程度，甚至不顧自己醜陋的容顏，給自己治療身上的傷痛。
這一刻，繡娘那早就冰封多年的心，動了，在這十幾年之中，第一次恢複了些許人類的情感。
對於她心中的想法，正在一邊忙活的龍澈泉和小魚顯然是不知道的，小魚還好，她隻需要將手中的洛神玉肌膏仔細的塗在她臉上的猙獰傷口上便可，並不需要過多的思考，興許還能偶爾開個小差，想一些別的事情。
但是龍澈泉不一樣，在他觀察傷口的時候，必須聚精會神的看著傷口上麵的表象，不然的話，是得不到最精確的診斷結果的，雖然已經有了大致的猜測，但身為醫生的他，終究還是要做到對症下藥的不是嗎？
現在的龍澈泉，隻顧著對著繡娘肩膀上麵的兩處猙獰的傷痕暗自出身，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像是遇到了什麽最為棘手的難題一般。
事實也正是如此，原本的他，隻是覺得這繡娘是因為常年被這鐵鏈鎖住，被這鐵鏈上麵的重金屬逐漸侵蝕之後造成的慢性重金屬中毒而已，但現在看到了她肩膀上麵的兩個傷口之後，龍澈泉方才發現者事情並不隻是重金屬中毒這麽簡單。
在將繡娘身上的衣服解開，看到了她身上的情況之後，龍澈泉方才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龍澈泉看得出，這繡娘就算是被鐵鏈鎖在這裏，遭受了十幾年的折磨變得瘋癲之後，也依舊是一個整潔喜淨的人這一點，從她將身邊東西整理的井井有條就能夠看得出來，甚至，就算是身上那殘破襤褸的衣衫，也依舊是被她用為數不多的清水，洗的幹幹淨淨。
但就算是這樣的一個人，肩膀的兩個傷口位置，卻是能夠用猙獰恐怖來形容，簡直就是已經到了一種混亂的程度。
是的，就是混亂，龍澈泉實在是想不出有什麽形容詞能夠形容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她肩膀上麵被鐵鉤穿刺出來的兩個傷口處，已經是變成了黑色，甚至因為常年同這黑鐵鎖鏈接觸，逐漸被鐵鏈上麵的金屬毒素侵蝕，也是在閃爍著幽幽藍光。
甚至，因為肩膀還一直在活動，傷口也是在不斷的與那帶有倒刺的彎鉤摩擦，將原本有些好轉的傷口再次撕裂，讓繡娘體內不多的鮮血，再次滴流下來。
也正是由於這個原因，傷口位置不斷的愈合撕裂，然後再次愈合撕裂，血流不止，根本就沒有一丁點的血色。
並且這還不算完，如果說她身上的皮膚除了有些營養不良而顯得有些蒼白。以及常年勞作變得粗糙蠟黃的雙手以外，還是比較細嫩的，雖然不像小魚那種像剝了皮兒的雞蛋一樣，但也是絕對算不得粗糙。
但是在她肩膀上麵的兩個傷口附近，除了傷口處的漆黑，以及因為毒素侵蝕而顯得有些幽藍，幾乎是整個肩膀都完全變成了青黑之色，就算是沒有腫脹，也是能夠透過那幾乎完全變成青黑之色的皮膚看到下麵那些同樣變成青紫的血管。
就如同她的臉一樣，這些錯綜複雜的血管，此刻也是變成了猙獰的蛛網，以她肩膀上的傷口為中心，幾乎蔓延了她整個的肩膀。
看到這，龍澈泉也不用再繼續看了，她的傷勢很複雜，並不是簡單的重金屬慢性中毒這麽簡單，還有肩膀上麵的兩個陳年舊傷，已經是深入骨髓，惡化成了巨大的病癰，若是想要完全根治的話，雖然截肢是最快的方法，但若是真的將繡娘的肩膀截去，那也就是等同於將她的兩隻手截去，對於個靠手上技術生存的繡娘來說，想必他的生命也是即將走到盡頭。
但若不截肢的話，那也是隻能采用刮骨療毒的方法，沒錯，就是當年武聖接受神醫救治的那種方法，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並且，因為繡娘常年被這種特殊的金屬毒素侵蝕，必須長期服用藥物，才能夠通過身體的自然代謝將體內的毒素完全排出，才有痊愈的可能。
不過好在，這種排毒的藥物品階不高，以龍澈泉現在的手段就能夠煉出來，並且那種刮骨療毒的方法他也會，雖然比較麻煩，但實際上並不算特別難操作。
但是唯一的問題，就是麵前的這位，究竟是願不願意配合自己的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