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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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見來人一襲白袍，衣袖飄飄，如同謫凡仙子一般，不染塵世。面容淡淡，看不出喜怒哀樂，但五官細膩精緻，直如玉石雕琢而成，沒有絲毫瑕疵。好似空谷幽蘭，清淡出塵。
正是伏靈！
就在齊鳴意欲動手的時候，伏靈長老忽然來到，喝止住了他。自然是打不起來了，莫說伏靈長老的身份，單是她築基二層的修為，也足以讓他們不敢妄動。[
「伏長老。」一眾外門弟子連忙躬身問好。
伏靈四下一瞥：凌蕭將鳳儀護在身後，小心戒備著；而鳳儀小心拽著凌蕭的衣角，一副又羞又惱的表情；對面的齊鳴，則不時帶著幾分不明目光，投向鳳儀……
這一幕場景……
登時讓伏靈誤會了。眉頭微微一皺，板起臉，淡淡道：「修仙之路上，長生才是根本目的，自身修為才是最終依仗！這些男女情愛，只會分散精力。而為此引起爭端，更是不智！」
這、這什麼跟什麼啊——
凌蕭額頭泌汗，天地良心，他可真沒有往這邊多想過什麼……一旁的鳳儀登時俏臉飛紅，低垂下頭，一聲不吭。
場中一陣詭異的安靜。
好半晌，凌蕭才訕訕地開口：「不是，伏長老，我們沒到那一步……不是——」凌蕭話一出口就發覺有語病，連忙改口，「我是說，不是那種關係……」
而鳳儀臉登時更紅了，滾燙燙的，頭都快低到了胸口。周圍弟子也都是滿臉古怪……
伏靈也是不由一呆，臉上微熱。
她到底不過二十許的妙齡少女，雖然修為精深，但於這男女之事上，卻也從未曾接觸過。剛才那一番話，已經是不知道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能那麼面表情地說出來。結果，居然是誤會？
饒是她清冷的『性』子，心底也有些異樣的尷尬。好在她也不是初出茅廬的雛鳥了，依然拿捏住架子，淡淡說一句，「都是同門弟子，莫要爭執了。」
眼皮不易覺察地微微一抬，從凌蕭身上掠過，便收了回來。
轉過身，朝著大殿前方走去。
齊鳴狠狠瞪凌蕭一眼，卻也不敢再做什麼小動作，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周圍弟子也漸漸散去，凌蕭拉著鳳儀，另換了一處坐下。
這是凌蕭和伏靈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見面，很有幾分尷尬和狼狽。不過，也只是大講開始前的小『插』曲而已。
伏靈坐到大殿正前方的時候，已經恢復了平靜，下面也漸漸安靜下來，等著伏靈長老開始講授。但伏靈端坐在那裡，卻並不急於開始講授，反而將目光向著下方掃去，檀口微張，淡淡道：「誰是凌蕭？」
一個普通的外門弟子，竟然能提煉出八成純度的九芝草粉末。她對這個外門弟子，頗有些興趣。心中轉著念頭，若是天賦果真不錯，倒不妨破例收為弟子，好好栽培一番，也許便是一大助力。
是以此時開口詢問，已是有幾分想考校他的意思了。[
凌蕭登時腦皮子上一陣發麻，怎麼又是我……暗地裡心頭一緊，難不成，那些粉末未能過關？心中沒底，但也不敢遲疑，連忙站起來，帶著幾分尷尬地道：「伏長老。」他只是外門弟子，故而只能稱為伏長老，而不能像黃劍那樣以師叔相稱。
周圍有不少見到方才一幕的外門弟子，不由更是疑『惑』古怪，心中嘀咕，怎麼又點起凌蕭來了？
其實伏靈也忍不住愣了一下，怎麼又是他……不由想起方才尷尬的一幕，臉上又是一熱……好在她神『色』不動，旁人也看不出什麼，定定心神，才想起自己點他起來的目的，掃他一眼，登時眉頭微皺，只練氣一層修為？
煉丹不只需要法訣、經驗，更需要真氣、神念的支撐，如果修為太低，即便真有天賦，在煉丹上的成就也會有限。
培元丹這樣的低階丹『葯』倒也罷了，而高階的丹『葯』，煉丹的時間往往很長，煉丹用的地火溫度要求也極高，很難控制。沒有足夠渾厚的真氣，可是很難長時間不停用法訣控制地火，進行煉丹的。而若是神念修為不高，同樣難以精確地感知爐鼎中變化，難以精準地控制真氣……
比如二階丹『葯』小還丹，沒有練氣四層以上的修為，根本就不足以支撐煉丹過程中的真氣、神念消耗。就算是稍差些的玄陰丹、九芝丹，至少也需要練氣三層修為了……
因而她心中已經先有幾分失望，不過依然淡淡問道：「你入門幾年了？聽過我幾次講授？」
凌蕭『摸』不準伏靈為何問他這些，老老實實地道：「回稟長老，弟子入門四年了，只聽過長老三次授課。」
還有一次伏靈長老的講授，卻是在凌蕭入門第二年，他未能完成宗門任務，自然法參加。
伏靈點點頭，她來授課的次數並不多，每年最多也不過一兩次而已；便又問道：「那宗門其他長老講授的煉丹呢？你學過多少？可曾親手煉成過什麼丹『葯』？」
齊雲宗內，會講授煉丹的長老並不多，她也是想看看凌蕭的修習進境。
凌蕭不由『露』出幾分尷尬，低聲道：「弟子聽過宗門的司馬殿司馬長老、季心季長老幾次講授，煉丹過程基本熟悉的。不過只有在聽長老授課的那一次，才有機會煉過一次丹，不過、不過一所成……」
剛入門的弟子，對煉丹幾乎一所知，所以即便伏靈也不會允許他們去煉丹的，只讓他們試著提純些材料而已。至於凌蕭唯一的那次煉丹，卻也一切都很生疏，白白浪費了很多靈『葯』。
伏靈瞭然地點點頭，倒有幾分釋然。心中暗付，他只怕是煉丹機會太少，所以提純材料的成功率才會這麼低的吧？
對於外門弟子完成宗門任務的要求，她自然是了解的。不過，這是宗門為了鼓勵這些外門弟子間競爭的舉措，她自然不便多說。如此想來，能提純出八成純度的粉末，他只怕還是頗有幾分煉丹天賦的。當然，這修為確實太低了一些……
雖有些失望了，但還是道：「如此，以後只要是我來講授，你都可以直接進來聽講，需什麼貢獻點要求！」
凌蕭不由一愣，底下一眾弟子也是不由一愣，盡數獃滯。
交上一份九芝草提純后的粉末，竟然換來了這樣的好處？凌蕭心中驚喜，卻又暗自警醒，只怕這九芝草粉末的純度，還在七成五以上吧？
這神秘火焰，果然神奇，只是自己卻要更加小心了。
他修行時間雖短，卻也經常聽聞修士之間弱肉強食、強取豪奪法寶的事情。遠的不說，就在自己身上，幾株相思草，那齊鳴不也仗著修為高深，從自己手中硬生生奪取么？
單隻幾株相思草，已經如此，自己體內那神秘火焰呢？若是被人知道，只怕不獨保不住這火焰，自己『性』命都堪憂！
口中向伏靈道謝，小心坐下，心中卻多了幾分警惕。[
其他一眾弟子望向凌蕭的目光，不由又是震驚，又是艷羨。那齊鳴更是驚妒交加，這小子走了什麼狗屎運，竟然蒙伏靈長老如此看重？
這也不過是正式講授開始前的一個小『插』曲，很快過去。而伏靈長老，也緊跟著就開始了正式的講授。
凌蕭也收斂心思，小心聽講。
伏靈長老今日所講授的，自然與煉丹有關。而她雖然年紀不大，但於煉丹一道造詣頗深，高屋建瓴地將諸多零碎的知識，深入淺出地介紹一番。
凌蕭聽得津津有味，這才知道，原來單隻煉丹一道，就有諸多不同法子。
仙家妙術，果然神妙難測。
煉丹之術上，有些便如他們齊雲宗這樣，煉丹之前，要先將材料提純成粉末，然後藉助地火等等，將粉末凝鍊成丹，稱為凝丹法。
而除凝丹法之外，還有混丹法和水丹法兩種技巧。所謂混丹法，即是把所有的材料，都混雜在一起，丟進『葯』爐之中成『葯』，卻是省了提純這一環的。而水丹法，則是把所有『葯』草都化在水中，煉製丹水，用丹水來凝丹……三種煉丹的法子，各有優劣，倒也難說誰就更加高明。
這三種也是現今流傳最廣的煉丹方法，除此之外，還有諸如以雷煉丹、以木孕丹等等奇門之術，不過相對少見，伏靈長老也只是簡略一提。
除此之外，其他的一些零碎的知識，凌蕭也極感興趣；而伏靈長老關於煉丹所用火焰的介紹，更是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聽伏靈長老娓娓道來，火是天地間五種基本元素之一，『性』質又最為暴烈，最具攻擊『性』。而世間火焰，也有數多種。
譬如燈、燭、焰火，林林種種，都只是世俗間的火焰；其中蘊藏的靈氣，也是最弱，煉丹用這種火焰，是萬萬不行的。
而在這些凡俗火焰之上，有地火，是從萬丈之深的地下引出，溫度極高，火焰極烈，蘊藏的火靈氣極是充沛；一經引出，便會熊熊燃成一片。是修士煉丹，最常用的火焰。不過，也需要專門的法陣控制，才能供低階修士使用。
地火之外，還有丹火。是金丹期大修士，結成金丹時候，煉化的本命火焰，與金丹相伴相生；因與修士本命相通，『操』控自然靈動自如，實為煉丹的極佳選擇。
除地火、丹火之外，更有獸火、鬼火等等，只是相對少見。伏靈更是直言她也未曾見過，只在宗門典籍《齊雲丹法》中看到過，獸火是一些妖獸天然自帶的火焰，跟妖獸自身的神通相關。而鬼火則是陰森凄厲之地，機緣巧合下生成的一種幽冥火焰，最是陰寒……
在最後，伏靈還提到，謠傳世上還有一種天火，相傳是萬丈青冥之上，雷電交擊之下，偶然生成的火焰，就更為罕見了。
凌蕭暗自將地火、丹火、獸火、鬼火，天火，與自己體內那神秘火焰逐一比較，覺得都大有不同。
忍不住心中狐疑，不知自己體內的這種火焰，卻算是哪種？便大著膽子開口詢問：「伏長老，不知可還有其他火焰？這些火焰，對人是否有危害？能否被人收服？」
伏靈眉頭一皺，「這些種種火焰，都是天地奇物，你會有覬覦之心，倒也是人之常情。但萬不可好高騖遠！莫說天火、地火，這種威力更大的火焰，便是一些最弱的獸火、鬼火，你未能築基成功時候，也萬萬不可能收服的！稍有差池，便會瞬間將你焚煉乾淨了！」
上來就是一通教訓。
而後稍頓一頓，才繼續道：「至於其他火焰，也許還是有的，但我也未有聽聞過了。即便獸火、鬼火，都已經很少能夠見到了。莫說我齊雲宗內沒有，便是這方圓數百里的齊雲山脈里，也只謠傳血魔前輩，掌握著一種鬼火。至於是否屬實，我也不知。」
血魔老祖，居於齊雲峰西面百餘裡外的血松山上，是一位金丹期的大修士，在這齊雲山脈一帶，都是數一數二的人物。莫說凌蕭了，便是伏靈，都難能一見。
凌蕭訕訕坐下，怕引起旁人生疑，不敢再多問。
心底卻更加古怪，自己體內這神秘火焰，究竟是什麼火？更添幾分惴惴，被它藏在丹田中，也不知是福是禍。
凌蕭坐下后，其他外門弟子，也有幾個跟著提問，伏靈也是一一回答。
其中齊鳴更是借著提問的幌子，向伏靈長老請教了一番煉丹手法的問題。當然，也展示了他遠超普通外門弟子的，對煉丹的認識和技巧。讓伏靈不由頷首稱讚。這也使得齊鳴越發自鳴得意。
當然，其實這些與凌蕭也沒什麼太大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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