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希望渺茫的複健之...
聽到動靜,甘露和錢姨一起朝我奔過來。
她們手足無措,眼神中全然是慌張,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連說了三個安安,都沒有了後文。
我也聽不下去。
捂著耳朵失聲尖叫,好像就可以把之前聽到的那些話全部摒棄出腦海。
好像就可以裝作並不知情。
可是不行。
事實就擺在這裏,沒有我拒絕的餘地。
錢姨看得心疼,過來抱住我,“安安,你還年輕,以後還會有孩子的,知道嗎?”
是啊,我還會有孩子的。
但永遠都不會是這個孩子了。
眼淚不斷的往下掉,我抱著錢姨,嗚咽著,心碎成了好多塊。
後來也不知道是怎麽被他們兩個人扶到房間裏麵去的。
我躺在床上,要麽昏睡過去,要麽無聲的掉眼淚,把整個枕頭都給打濕了。
霍停歸趕回來的時候,錢姨剛幫我換了一個新的枕頭。
那熟悉的腳步聲停在了門口。
“她怎麽樣?”霍停歸還喘著粗氣,想來是急匆匆趕回來的。
錢姨就歎氣,“都怪我,我好端端的和甘小姐說起這個幹什麽,不小心就被安安給聽到了,現在說什麽都不聽,隻是流眼淚,霍少,靠你了。”
“不怪你,”霍停歸輕拍了一下錢姨的肩膀,“交給我來處理吧,你去忙。”
“那我給安安燉點燕窩,小月子裏這樣哭,很容易留下病根的,需要補補。”
兩個人的談話終止,霍停歸就坐在了我的床頭前。
“老婆。”
霍停歸輕聲喊我。
其實我醒著,也知道他回來了,甚至都能猜到他現在臉上的表情。
可我就是沒辦法睜開眼睛。
我怕——
怕一睜開眼睛,就又要接受那個噩耗,眼淚又要再次不斷的往下掉。
實在是承受不住。
“我知道你沒睡著,”霍停歸猜出了我的想法,寬大溫熱的手掌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們談談好不好?”
輕聲細語的一句話,徹底讓我的情緒崩潰了。
在我睜開眼睛的同時,眼淚就洶湧著出來。
霍停歸滿臉都是就心痛,一把將我擁入懷中,“對不起,是我的錯。”
是誰的錯都沒用了。
那個孩子,已經不屬於我了。
我說不出話來,隻能伸出手撫摸著肚子。
霍停歸明白我的意思,“那天送你去醫院,情況已經很危急了,我沒辦法,隻能拿掉孩子保住你,安安,那個孩子三個月,離開了你活不下去,而我沒了你,也活不下去。”
所以,霍停歸保了我。
其實也正常。
三個月的孩子,怎麽保?
隻是我又想起了那個夢。
在夢裏那個血淋淋的小孩子。
那時候我以為隻是一個夢,現在看起來,是種預兆,又或者說,是那個孩子再跟我告別。
她離開了我,也很傷心吧?
在心中思慮了半晌,我才再次抬起頭來,看向霍停歸。
——那個孩子,現在在哪兒?
“我在公墓給她買了墓地。”霍停歸回答。
我點頭,又寫字給他看。
——我想去看看她。
目光之中,全然是堅持。
霍停歸並沒有阻攔我,而是朝著我點點頭,“好,我帶你去。”
當下他就抱著我起床,給我換上一件長款風衣,換好鞋,準備出門去。
錢姨正在廚房裏麵忙活,聽到動靜就衝出來,“你們要去哪兒?”
看我外出的打扮,又很著急,“安安現在小月子,不能出去吹風的,容易生病。”
“她想去看看那個孩子,我們去趟公墓,很快就回來。”霍停歸回答。
聞言,錢姨就沉默了。
和我接觸這麽長時間,錢姨深知我的脾氣,也就沒有阻攔,隻是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那你們早點回來。”
在門口的時候,她又過來,給我頭上裹了一條紗巾,眼中帶著濕潤,“去吧,好好的跟孩子道個別,回來之後,再好好過日子。”
紗巾是錢姨天天帶的,上麵有皂角和廚房的油煙味道,讓我的心安定下來幾分。
不能說話,就隻能擁抱她一下。
隨後,我和霍停歸出了門去。
霍停歸給那個孩子取名為歸來,墓碑上,刻的是霍停歸與沈安之子,霍歸來。
“是個男孩子,很漂亮。”霍停歸說道。
可我知道,他是在騙我。
三個月的孩子,壓根就沒辦法看出男女來。
他之所以這樣說,隻不過想遂了我當時想生個男孩的願望而已。
不過現在是男是女都無所謂了。
隻希望他下輩子,是個很漂亮的男孩子就好了。
我佇立在嶄新的大理石墓碑前,任風吹得紗巾飄動,雙目動也不動的看向前方,好像魔怔了似的。
霍停歸也不勸我,隻是站在旁邊陪我。
用這麽沉默的方式,我們共同悼念著那個消失的小生命。
直到眼角被淚痕拉扯得有點緊巴巴的時候,我才抬眸,示意他可以走了。
往後,他就是我記憶中的一部分。
我會永遠記住他,他也會永遠跟我在一起的。
被風吹得太久,我轉身的瞬間有點暈眩,身體不受控製的往地上跌。
霍停歸手疾眼快,扶住了我,隨後將我直接抱了起來。
我掙紮,他就按住我,聲音低沉沙啞,“如果歸來在,也不希望看見你這樣脆弱的。”
因為這句話,我便再也不動彈了。
窩在霍停歸的懷中,溫熱的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淌落,最後落在了他的白襯衣上,砸出小小的透明漩渦。
霍停歸帶著我回了厲公館。
我們彼此心照不宣,都沒有再提這件事情。
畢竟這個孩子會一直留在我心裏,他從沒有失去過。
除了,偶爾夜裏還是會夢到他跟我揮手告別的樣子之外,好像沒什麽特別的地方。
我的複健仍舊在繼續,並且毫無進展。
聲帶跟破布似的,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要不然就是摧枯拉朽的吱哇聲。
讓我很泄氣。
大家的鼓勵,醫生換著法的方子,在我身上都不起作用。
所有的希望都石沉海底。
就在我想要放棄,打算就這樣當一輩子啞巴的時候,蘇靜白便找上了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