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溫泉
“奴婢不知。”侍女不禁脖頸沁出汗水，背脊如墜冰窖一般發冷。低垂的頭更是朝下斂了幾分。
這亭芳小主脾性古怪，輕易就要動怒。自己可千萬打起精神來。
鈴木亭芳靜默不語，也是，一個小小侍女，又怎麽能窺探得先生的心思。就是連自己都猜不透先生的想法。
也罷，往後能多見見先生就是了。
鈴木亭芳細長精致的手遙遙一抬，侍女隨即扶上。嘴角噙著笑意，鈴木亭芳蓮步輕轉走開。
便是過了幾日，在閨中甚是枯燥乏味，鈴木亭芳擺弄著黑白棋子，索然無趣，忽地想起，估摸著先生的園中的溫泉池已經修建完畢。
鶯啼嬌聲響起，“來人。”語氣之中流瀉了幾分不耐。聲音落下，侍女匆忙踏著小碎步走了進來。
乖順的行了禮，柔聲詢問，“亭芳小主，是有什麽吩咐？”
鈴木亭芳柳眉一挑，“你去瞧瞧先生院中的溫泉池可是修建好了？”纖細指尖放落棋子。
侍女悄然退下前去察看。過了一會兒，折了回來，不禁鬆了一口氣，“回亭芳小主的話，溫泉池已經修建完畢。”
果不其然，鈴木亭芳即刻命侍女們準備，便要前往。
鈴木亭芳走在前頭，幾人行至院門，鈴木亭芳抬腿就要入內，卻突然現出一個人影。
便見一侍女瞬時擋住，卻又躬身行禮，整套動作行雲流水。
“亭芳小主留步。”侍女語聲輕緩，毫無懼色。說完，淡然抬眸，清漠的凝視著鈴木亭芳。
“大膽，”鈴木亭芳立時斥道，“你是何人？竟敢擋我的道？”聲音提高了幾度，很是尖利，站直了身子，湊上前去。
“這溫泉池不讓旁人接近。”侍女平緩應答，到底是先生身旁近前的人，自然不似鈴木亭芳院中侍女那般膽戰心驚。
鈴木亭芳頓時拉下臉，猶似凝結霜花，陰冷的迸發寒意，眸中冷光閃動，“你竟敢這般無禮冒犯我？”
“亭芳小主，息怒，奴婢也是遵照先生的吩咐。”
“先生的吩咐？”鈴木亭芳聽了更是怒火中燒，一巴掌落在了婢女麵上。
聲聲淒切嘹亮，飄飄然傳入了院中。便是聞得吵鬧聲，洛參香輕皺起眉頭，不滿的撇了撇嘴，“小玉，可是發生什麽事了？”
小玉搖了搖頭。兩人隨即循聲走出。
鈴木亭芳在外，依稀見得洛參香她們的身影，臉上愈發陰沉，內心烈火般翻湧，不是說先生不讓她進去，那洛參香那個小賤人是怎麽回事？她怎麽也在這裏？
眉眼一順，侍女窺眼望去，便知鈴木亭芳的心思。心中響鼓大作，看來亭芳小主絕對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果然，鈴木亭芳冷冷凝著侍女，“小賤人，你倒是給我說說，憑什麽洛參香進得院子，而我就要被你攔下？”
“你眼中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小主？”鈴木亭芳心中那口氣咽不下，咬牙切齒，“你倒是給我說！”
侍女嚇得臉色鐵青，不知如何作答，委委就低下身子，垂著頭。
看她這副模樣，鈴木亭芳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揚起手，就在侍女臉上又一次印上了鮮紅的手印。又稍稍側頭，朝自己的侍女使了個眼色。
便見那人當即上前，甩著手，在攔路之人臉上招呼。
鈴木亭芳打出陰冷一笑，“你既然不說，我便打得你說。”
“就是把你打殘了，我也要讓你記得我的身份，是你冒犯不得的！”鈴木亭芳心中怒氣騰燒，銳利的眼神直扣上侍女揮舞的手。
侍女心中隱約一絲膽顫，更是用盡了力氣，不多時，那侍女的臉上已經紅腫起來，怕是就是連一句話都說不清了。
在遠處的洛參香也遙遙見得鈴木亭芳在發脾氣，心中估摸著，是因何緣故。
到底也是與自己有關，加快了速度就往前麵趕。
“夫人，你慢點。”小玉貼心的叮嚀，眼神更是謹慎起來，夫人走得那般急，可千萬不要讓她有什麽磕碰。
就要到院門時，洛參香漸漸放慢腳步，盈盈上前。飄柔軟綿之聲傳出，“亭芳小主這是怎麽了？怎麽在此和一個小侍女置氣。”
不等鈴木亭芳作答，又又有說道：“這可有失體統，我可知日國小姐一向最是注重禮數，今兒又是為了什麽？”
鈴木亭芳知她意有所指，不過是在諷她早前數落她不知禮數，如今自己不也淪為一類。清淺一笑，斂起怒容，“見過夫人。”
禮數盡是周到，像是方才行凶的事情早就消散一般，臉上燦然一笑，“不過是教訓了一下不懂規矩的小侍女，哪裏勞得夫人過問。”
微涼指尖輕輕挑起腰帶，理了理，正了正放下，臉上沉靜溫還緩。
“那既然我來了，亭芳小主倒不如說說是為何動怒了？我也來幫亭芳小主消消氣，免得讓人看了笑話。”洛參香嘴角淺笑言說。
鈴木亭芳斂了斂容，長袖揚起，掩住嘴，輕笑起來，“不過是不長眼的奴才，居然不讓我進去。”
洛參香盈盈上前，順勢站到侍女麵前，將她護在身後，嘴角淺淺翹起，眸中瑩光閃動，“她做的不錯，這溫泉池本就是先生專為我修建的，你怎麽可以進入？”
“你……”鈴木亭芳咬著牙，纖細腰身前傾，冷哼了一聲，“既是在先生院中，我與先生也為夫妻，夫人這話未免太薄情了些，要是……”
洛參香不願與鈴木亭芳過多糾纏，淡然瞥了鈴木亭芳一眼，牽著受傷的侍女，徑自往院子走去。
“洛參香你不要太過分了，”鈴木亭芳看著洛參香離去的背影厲聲斥道，嬌顏瞬時就冷了下來，“不就是仗著先生寵愛你，就為所欲為。這顧家中的東西，什麽時候就成你一人專屬？”
麵色柔和，輕盈淺笑，洛參香漫不經心的拍了拍侍女的手，知道鈴木亭芳一時半會不會消停，揚了揚手，示意侍女先去處理傷勢。
“謝……夫人。”侍女臉上紅腫，就像含了膈人石子，含糊吐露，又怯生生的望了鈴木亭芳一眼，恭謹的行禮，快步逃離。
見她遠去，洛參香鬆了一口氣，輕曼的看向鈴木亭芳，見她麵含怒色，倨傲的高抬下巴，洛參香盈動淺笑，似散漫宣告，“同樣的話我便不再重複，隻是亭芳小主心裏該有杆秤，不要每每使著性子，到我跟前撒潑，連累了無辜旁人。”
被洛參香這般訓斥，鈴木亭芳心懷不甘，緊緊揪著衣裙，兩人之間的位分阻隔，叫她既無奈又氣憤。
卻見洛參香蓮足輕轉，就要走入院中，鈴木亭芳更是生氣，急忙上前追趕，麵前卻橫出一隻手臂。
洛參香回眸淺笑，似是勝利者的嘲諷。
鈴木亭芳怒極上前，重重的拍上麵前的手臂，“混賬奴才，居然敢攔我！”
鈴木亭芳怒目望向手臂的主人，正是洛參香蘇周，急忙上前搬弄著那手臂，“你算是什麽東西，還不快滾開。”
蘇周悶哼了一聲，挺直了身子站立，雙眼目視前方，仿似沒有看見鈴木亭芳一般。
鈴木亭芳怒氣更是翻湧，在這兒是討不到什麽便宜，顏麵上又掛不住，鈴木亭芳嘴角輕勾上揚，洛參香，你是逼我的，就別怪我搬出先生來壓你。
這般想著，她瞬時側身，“先生現在在何處？”
“回亭芳小主的話，先生現在正在書房辦公。”剛剛看到這一幕的奴婢們趕忙答話，心中更是慌亂，亭芳小主這火氣可千萬不要牽連他們頭上才好。
書房中，爐香嫋嫋，顧步正埋頭於書卷之中，時而冷眸舒展，時而緊緊凝聚。
就在這時，門聲咿呀裂開，淡粉盈鞋邁入。
顧步聞細微聲響，皺著眉，微微抬眸，便見鈴木亭芳手托精致糕點，眸中溫柔流轉走來。
“可有何事？”顧步沉聲悶氣問道，明澤眼眸又垂於手中書卷之中，指尖不耐煩的挑起紙頁。
“知先生公務繁忙，我做了些糕點，特意送與先生嚐嚐。”鈴木亭芳嬌聲細語應答，雖顧步態度冷清疏離，但鈴木琉璃卻顯得耐心。
“放下吧。”顧步頭也不抬，語音清冷，像是迷於公務，被驚擾一般，頗為不耐。
鈴木亭芳倒是毫不在意，緩緩行至近前，放下糕點，白皙纖細的手指挑了一塊糕點，輕巧拿起，就往顧步的嘴邊送。
顧步緊蹙著眉，嫌棄流瀉，還是一板一眼的咬了一口，在口中無味的嚼著。
喂完糕點，鈴木亭芳柔聲貼在顧步身上，指尖繞著他的衣帶打轉，清潤秀目波光流動在顧步的脖頸處遊離。
顧步伸出手，不動神色的拉開她的手，倏忽站起身，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糕點已經吃了，我還有要事要處理，你先出去吧。”
“先生！”鈴木亭芳突然嬌呼了一聲，猛地貼上顧步，小手緊緊圈著他，眼眶當即水光湧動，柔軟聲音綿綿，“妾身受了委屈，還請先生為妾身討個公道。”
顧步冷眸緊緊凝著麵前的兩隻手，臉上嫌惡之極，語聲稍顯緩和，“可是為了什麽事情，你且說與我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