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掩耳盜鈴
顧步當然知道，這件事情可以栽贓嫁禍，隻是不想說出。
“此事我會派人調查清楚，就不勞母親那處擔心了。”他沉聲答，掩在袖下的手不覺微微顫抖。
“先生，說不定也可能是那姐妹二人故意為之，演了一出掩耳盜鈴的戲碼罷了，奪得先生恩寵的同時，陷害別人。”
丫鬟見顧步麵色有所停滯，忙著在一旁添道，話中的別人自是指老夫人和淩玉寧了。
這件事牽扯到的淩玉寧，本來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不管被牽扯的人是不是她，事情都可以繼續演繹下去。
待這丫鬟退下後，顧步當即便傳人下去調查，當夜，去的人回來稟報，在鈴木琉璃的院子裏，確實有幾支夾竹桃，隻不過，這夾竹桃是在丫鬟房裏被發現的。
“去將丫鬟拘著，好生看管，別讓人尋了短見，若鈴木琉璃問起，就說那丫鬟被調到別處當差了。”
這麽說，此事真是鈴木亭芳與那鈴木琉璃故意為之為博得好感與同情？
姐妹二人，一個演苦命角色，另一個，用來陷害母親？
鈴木琉璃這邊還並不知道自己的事情，隻是第二日一早，發覺一貫用著的丫鬟居然不見了。
“梨兒怎麽不見了？”今日不見這丫頭的身影，倒還覺得不習慣了。
見下人支支吾吾的回答不上來，鈴木琉璃索性來了脾氣，“你們還當不當我是這顧家的姨娘，連句真話也不與我講！”
氣惱的她臉色仍然蒼白，但此時配上這有力的話腔，越發淩厲有氣魄了。
幾個縮在角落的丫鬟見姨娘生氣，挪著膝蓋上前答道：“上頭管家道梨兒被調到別處幹活了，至於去了哪處，無人與我們說。”
鈴木琉璃見這裏人神情不對，又都話裏有話的，便覺不妙，剛要出院子找管家那處的人問清楚時，就見一身影自遠處走來，每一步皆如同定在了地上那般穩固。
“妾身參見先生！”鈴木琉璃邊說邊欲跪下去，本隻想盈盈一拜，可當跪倒地上時，顧步竟然一言未發，徑自路過她身邊朝著內院走去。
進了屋，鈴木琉璃吩咐人去將糕點給端上來，後才站在顧步身側，欲替他解解乏，“先生今兒個怎有空過來瞧妾身了？”
手觸到他肩上時，鈴木琉璃能明顯感覺到身前人有一瞬的怔然，她也沒多問，就這麽替他鬆乏。
她當然能夠感覺到顧步的不對勁，畢竟平日裏，他也絕對不會前來看她。
“我有件事要與你說。”顧步拉住她纖細白皙的臂，滿臉肅然道，同時也阻止了她的動作。
以鈴木琉璃的直覺判斷，定是發生了什麽事，且這事還與自己有關！
“你與那鈴木亭芳，到底在策劃什麽？”顧步話語有些沉重。
“妾身不知先生此話何意，還請先生明示。”鈴木琉璃低頭伏身於地上，靜等他答。
見鈴木琉璃一副天真不知事的模樣，顧步終是有些心軟。
畢竟鈴木琉璃在顧家內，實在是屬於幾個女人之中，最沒有頭腦的。
他將梨兒之事說了出來，鈴木琉璃這才恍然大悟梨兒究竟去了哪。
同時暗罵老夫人那廝太厲害，這一石二鳥的計策看似是打壓了一幹姨娘妾室，實則是在壓製著她！
以毒藥來害人，受之人必死，若不是有淩玉寧的還魂丹，自己怕是早承擔了鈴木亭芳死去的責任。
能想出這等奇狠手段的，除了狠毒的老夫人，應該也無其他人了吧？
但梨兒房裏為何會憑白出現藥粉，沒人能解釋，就算梨兒說了那不是自己的，也未必有人相信。
“先生，梨兒之事琉璃的確不知啊，”鈴木琉璃抬頭答，兩汪泉湧於下眼瞼處將落未落，看得人好生心疼，“許是那丫鬟擅作主張，背著我做出這樣的醜事，總之是琉璃沒管教好奴婢，還請先生降罪！”
說著，她甚至還對著地麵狠狠一磕，額角的血珠爭滲了出來，越發顯得巴掌大的小臉病態嬌嬌，可憐不已。
這時候，鈴木琉璃也隻能違背著良心，將梨兒撇下了，若不然自己都自身難保。
“起來吧，今後需得好好管教才是！”顧步暗笑她識趣，也沒有為難。
如此一來，這件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結果不了了之。
老夫人得知鈴木琉璃並未受罰後，也並不失望，畢竟此事還是給了她不小打擊，至少她以後是不敢太張揚了。
“奴恭賀老夫人，不僅打壓了鈴木亭芳，還一同去了鈴木亭芳的威風，今後顧家裏的下人們又得好好掂量著該緊著哪邊了！”丫鬟芳橘得意道，為自己這主意自豪不已。
老夫人淒苦了許久的臉上終於綻開了笑，“可不是嘛，多虧了有你，幹娘我才能這般順利的打壓那二人，雖鈴木亭芳沒死，可也算是元氣大傷，近段想來是不會有什麽想法了的。”
這一聲幹娘，讓芳橘心裏十分歡喜。久久不消的笑聲回響於偌大的院內，二人俱都麵露喜色。
青橘年少時候就認了老夫人做幹娘，隻是如今老夫人地位越發高了，沒有想到還能記得她。
不過與此景恰恰相反的是，鈴木亭芳身子剛好，知道這件事情並不簡單，加上洛參香回來，她才剛看到點兒希望，現下卻因為老夫人的設計，仿佛被一頭澆了盆冷水透心涼的，是個人都不舒服。
“主子也莫要太在意了，雖然如今那洛參香回來了，但是隻要先生願意寵著您，日後還怕不能升位分嗎？”丫鬟在旁寬慰道，邊替她梳發綰髻。
看著鏡中那個容貌秀麗的女子，鈴木亭芳微微失神，果然進了後院的女人都是善妒又不甘的，自己進來才短短時日，竟經曆了以麽多，還險些丟了性命。
想到害自己的那人如今好好兒的活著時，鈴木亭芳心中就似有團火焰在熊熊燃燒著，終於，忍不住了爆出了火星子。
“你去攔下專門老夫人送脂粉的人，想法子將脂粉調換成壞的，馬上去！”
鈴木亭芳吩咐道，專門挑選了一個看起來還算聰明且手腳麻利的丫頭去辦此事。
既然老夫人會下毒，她自然也有其他手段！
假胭脂裏摻了不少藥效相衝的藥材，這用在人身上，總歸是不好的，看老夫人還如何作威作福！
誰也沒有想過，鈴木亭芳一個妾室，居然敢設計老夫人？
一陽風暖葉下陰，百蟄暗蠢動。
每每眾妻妾到老夫人請安，鈴木亭芳視線便常往老夫人臉上掃過，待老夫人有所察覺，已是幾日之後。
鈴木亭芳的院子內，跪在一處地上的丫頭不正是那日派去買藥的丫鬟？鈴木亭芳斜靠美人榻上，讓婢女為她的指甲染丹蔻。
“說吧，怎麽回事？”她斜了斜眼，看著跪地的人。
“奴，奴婢……”那丫鬟一頭磕在地上，渾身瑟瑟發抖：“奴婢隻因家裏……家裏欠了些人錢，一時錢財迷了眼。”
“一時錢財迷了眼？”鈴木亭芳正要坐起身，剛一縮手突然指尖一痛，她一聲輕嘶，頓時柳眉倒豎。
抬手一揮甩了弄疼了她的婢女一巴掌，那婢女突兀被她一掌摑倒在地，麵龐上多出三道血痕來。
鈴木亭芳撫著被婢女不小心弄疼的手指，怒道：“將這賤婢的十根指頭斬了！”
“主子恕罪！”那婢女任臉上傷痕沁出血珠，隻敢伏地聲聲求饒，卻還是被人拖出了院子之外。
“主子饒命！”殿中跪著的丫鬟亦驚亦懼求饒，哭著將自己貪扣下買藥錢之事一五一十托盤而出：“奴婢以為這藥效與原方子的那味藥效不過或早或遲發作，不料竟是假的，奴婢知錯了，求主子饒了奴婢。”
聽著她的話語，鈴木亭芳心中的欲望愈發膨脹，雖不過是個小小的妾室，對付不了洛參香和鈴木琉璃，但對於懲治小小的奴隸她還是很有成就感的。
許是在顧家內被壓迫太久的緣故，院子外的慘叫聲令她不悅的心情得到緩解，而屋內哭泣的丫鬟讓她平白又添了十分的憎惡。
鈴木亭芳坐起身抬手扶了扶頭上有些鬆垮的花簪，精致的妝容掩不住毒蛇般的眼神，緊緊盯著哭泣的丫鬟，紅唇勾起一抹癲狂的笑意來。
“奴婢再也不敢了！主子…奴婢再也不敢，求您放過奴婢，放過奴婢吧。”
那丫鬟見另外一人取來幾根細長的竹簽，眼看要來捉她，她驚恐萬分掙開往鈴木亭芳腳前爬去：“奴婢隻因家中欠了人錢財，萬不得已才偷了主子的藥錢，主子放過我這一回吧！求您饒了我吧！”
“一群廢物連個賤婢都拉不住嗎！把她的嘴堵上！”鈴木亭芳一腳將她踢出幾步遠，指著喊天呼地的丫鬟聲色俱厲。
殿外慘叫聲已停息，殿內好戲正上演。
偷錢的丫鬟被人死死按住手腳，她的嘴巴被破布堵死了，尖聲慘叫也被堵在喉嚨裏，而鈴木亭芳卻一臉淡漠的瞧著，見那人已受不住疼痛暈死過去，便道：“潑醒，既然偷了錢，該罰還是不能漏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