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莽撞丫頭
這丫頭，總是莽莽撞撞。
洛參香搖搖頭，讓小玉扶著回榻上歇下了。
晚上顧步見她依舊全身酸軟無力，喚丫頭去取了藥膏來，想著沐浴後替她揉揉痛處，怎料她一直躲在榻上角落，死活不肯讓他碰。
“今夜咱們分榻睡，你若困就先睡下。”洛參香將自己捂得像個粽子般密不透風的，眼神還帶著防備。
顧步好笑的看著，“我不困。”
不困你也不能碰我！
洛參香縮了縮腳丫子，昨夜被他折騰狠了，今夜若再折騰，隻怕明日床都下不去，自己不僅在丫鬟麵前丟麵兒，還要忍著骨頭散架的痛。
“不困就看書去，”洛參香指著案桌那頭，心噗通跳得厲害，“不是還有公事沒處理好嗎，現在夜未深……”
梗在喉中的話還沒說完，被子就被顧步給扯開了。
顧步的動作略帶粗魯，一把攬過她，擰開了藥膏蓋兒，“別躲！我給你上藥，又不是吃了你，你怕什麽？”說罷，手指蘸了些藥膏就往她身上抹去。
“怕你像昨夜那般。”如虎如狼。
洛參香抱著膝蓋齜牙咧嘴，本想拒絕，卻被那人穩穩按著，冰涼的膏體觸到肌膚的同時，耳邊撲過來一道溫熱的氣息，緊接著低沉的聲音縈繞在側。
“暫且放過你，”手中動作一滯，顧步勾了勾唇，“我不喜看你哭著道痛。”
第二日，院牆之內。
“喲，這不是我的好姐姐嗎？”鈴木亭芳現在是越來越囂張。
“不用理會，我們走。”鈴木琉璃拉著丫鬟就走。
身後那人氣得雙肩微顫，雙眸如同燃起簇簇火苗，“仗著先生近日寵愛就敢目中無人了，我就看看你還能鬧騰到幾時！”
近日顧步為了保護洛參香，並沒有對外宣稱寵愛的一事，反而是拿鈴木琉璃當了擋箭牌。
“小主這邊請。”鈴木琉璃來找老夫人，想來也和洛參香的事情脫不開關係。
丫鬟的行為舉止倒還算恭敬，看得出來是經良好調教過的。
而後一行人穿過長長的廊子又走了許久才到正殿。殿內設計及擺設俱都雍貴華美，直至今日進了這地方，她才知自己那院子簡直是無法與此相比。
大片的珠簾掩於一貴妃榻前，在一片光亮相互碰撞的間隙中，她隱約能看見榻上臥著的倩影，正闔著美目，年齡雖大，可是卻優雅無比。
良久，那人才慢慢起身，款款而來。
“妾身給母親請安，”鈴木琉璃跪在軟墊上，垂頭斂息，“母親萬福金安。”未得回話，不敢妄然起身。
“起來吧，”上首處的老夫人唇動了兩下，睨著地上的人，“今日來所為何事，直說便罷？”
直截了當，這樣倒也方便她了。
坐到丫鬟搬來的椅子上，鈴木琉璃緊了緊手上帕子，正思忖著如何說時，上頭的人卻先發話了。
“近日先生寵著你，我也略有耳聞。”老夫人放下茶盞，笑得一臉明媚。
隻有看得真切的人才能悟著那話中涵義，看似無關痛癢的句子卻最令人意味深長，老夫人這意思，大抵是在試探罷了。
“妾身不敢。”鈴木琉璃低下頭去，往日裏的驕傲全然看不見。此刻的她，隻想得到老夫人的幫助。
顯然是沒料到他回來，洛參香手足無措的起身，手中石塊掉落在地發出脆響，整個人尷尬又無語，自己在府內招呼丫鬟們聚眾玩遊戲，說出成何體統？
洛參香還在瞎想之時，地上的石塊又回到了自己手中，卻是顧步在眾目睽睽之下，親手替她撿了起來。
“教我。”他薄唇微張，四下傳來丫鬟們隱忍的笑聲，不時雜著人竊竊私語的說話聲，平日裏那個高高在上的顧先生，竟然想玩遊戲！
難得，實在是難得！
“坐，坐。”洛參香拉開凳子，同時將其餘人遣了下去，總覺得這樣的畫麵有些詭異，以至於顧步坐下時她才反應過來。
就這樣，她與蘇兒、小玉及顧步湊了一桌，開啟手把手教學模式。
不過短短半個小時，顧步就玩得風生水起，讓她這個自詡為學到精髓的人，也自愧不如。
“不玩了不玩了！”洛參香撂下手中的石塊，慍怒道，他都連贏了四回，還給不給別人活路了？
另一旁的蘇兒和小玉倒沒發覺有什麽不對，反正不是夫人贏就是先生贏，說到底，就是還沒輪上自己贏。
見她揮衣袖就要走，顧步伸手將人拉住，暗暗怨自己失策，就算會了也還是要顧及她的感受。
“再來一次。”顧步輕聲道，起身將人按在凳子上。
心裏不滿顯於臉上，洛參香不情願拿回自己的石塊。幾人重來，直到整理時，她黑臉上的不滿才漸漸消退。
顧家之外，馬車候在右側石獅前，車夫見人從裏麵出來了，才趕忙準備腳凳。
“改日再來找你玩時，我定要贏上一把。”蘇兒仰著小巧光潔的下巴，不肯認輸的道，臉上的天真單純逗笑了身側的洛參香。
“好，此番你學會了，帶回司令府與丫鬟悄悄玩，倒也是個解悶的好法子。”洛參香笑道，將人送上馬車，見沒影兒了才轉身回府。
院內桌上的石塊已被小玉撤了下去，傍晚的餘暉將人麵照得比天邊雲霞還紅，洛參香快步進屋，裙擺與空氣碰撞後掃出了一陣風。
夜裏，榻上二人相擁。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洛參香背靠著他，想起今日下午打石塊時，被他拉回去後竟連贏了幾回，好生奇怪。
“你今日是不是讓著我了？”洛參香小聲低吟，聲音柔軟綿長，宛如兩隻貓爪似的撓得身後人的心癢癢。
緊閉著眼，顧步的手開始不安分起來，“我沒有讓你，你贏說明你厲害，我都是佩服不已。”
洛參香聽他說話便覺他心不在焉，拍了腰間纏上的手後轉過身來，目光定定看著麵前那張輪廓分明的臉，就在快失了方寸的瞬間，才想起還有話要問，此時若不問，自己睡下也不安心。
“得了吧，你說謊的手段還能否再拙劣些？”她反唇相譏，就著棉墊子坐了起來，明明是漸微涼的天，怎覺得有點熱？
良久，顧步還是未回答。
洛參香得不到回應，也不再拍了，麵朝裏翻身躺下。
“喂，睡著了？”身邊不再有響動，顧步睜眼一瞧的瞬間，被子又被洛參香卷走了大半，索性將人連同被子一起抱了過來。
許是近來被寵壞了，起先洛參香還反抗著，後使不上勁來，才悶悶裝死魚般不理不睬不抵抗。
顧步逗了許久，見身前的人依舊沒有響動，索性低頭欺了過去，用下巴摩挲著她窄小若刀削般的肩頭。
顧步任她發著牢騷，用略帶著歉意的口吻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還問，莫不是要我親口承認自己輸得不明顯？”
果不其然，他就是故意讓自己贏！
洛參香雖心中有些抱怨他，可忽覺自己與他越來越近了，以往兩人也有過肌膚之親，可總是比不上現在這般心靈相通。
嬌嗔了兩聲，洛參香扯過被子蓋住通紅的臉。
窗外夜色濃重如墨，燈影於寂靜的夜裏搖曳生輝，二人相擁而眠，安然一夜。
可是另一邊的人，卻不如他們這樣安然。
“嘭”的碎裂聲於殿中央綻開，如同寂靜夜空中一道響徹碧霄的雷鳴，令人猝不及防，心生畏懼。
“你說什麽，先生今兒夜裏又去她屋裏了？”鈴木琉璃麵目猙獰的望著跪在地上的婢女，長指甲不由得在肉裏越陷越深，縱是如此，依舊未感覺到疼，真正讓人心疼的不是肉體之痛，而是誅心！
婢女額頭貼地，閉眼於心中祈禱著麵前的女人別再發脾氣了，“夫人您快別生氣了，為那等人氣壞身子不值當啊！”
鈴木琉璃轉頭狠狠瞪了她一眼，目光淩厲得如同出弦箭，丫鬟隻好頻頻磕頭。
將人都屏退後，鈴木琉璃癱坐於榻上，目光空洞得宛如深淵萬丈般令人望不到底。
為什麽自從那洛參香回來直接，先生就從未到自己這院子裏了，若不是那人使了什麽妖術媚術，先生怎會這般薄情待自己？
鈴木琉璃閉上眼使勁使自己歸於平靜，她也曾無數次於心裏告誡自己要等，待時機成熟後，那洛參香自會露出馬腳。
可等了這麽久，洛參香不僅未失寵，反而更得先生傾心，這口氣，自己不能忍！
“來人，”鈴木琉璃高聲喚了一句，轉眼間在身邊侍奉已久的婆子進來了，“繼續給我盯著夫人那處，盯著時小心些，萬不要暴露了身份！”
婆子猶豫了幾下子，盤踞著皺紋的臉上顯露出些許無奈，“姨娘夫人，依老奴之見，咱們不能再這般隱忍下去了。”
方才婆子這話，倒和鈴木琉璃想到一塊兒去了。
她直了直身子，雙眸中波光於燭光照耀下流轉著，似有一汪泉水蕩漾，“婆子說這話，可是認真的？”
那婆子忙不迭點頭答是，自己家夫人得了榮寵恩澤，做下人的自然就有所倚仗，婆子又重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