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耍心眼
“老夫人，穆夫人來了。”床榻上的人似乎早已經料到，沒有任何意外，屏退了所有侍女。
“母親。”
洛參香見屋內爐火生的正旺，這般並不算寒涼的天氣裏，屋內這樣悶熱，不知是不是床榻上的人身子虛，這才如此而為。
“你來了。”果不其然，顧老夫人的聲音十分無力，床榻邊依稀還有幾滴鮮血。
“母親身子不適？”
洛參香走上前來，顧老夫人自然的將手腕伸了出來，洛參香也沒有猶豫，探了上去。脈象虛浮無力，有幾下甚至顯得紊亂。
“這……”
短短一日，怎會？她這是受氣所致，洛參香不知如何開口。
“罷了，我的身子，自己清楚。”說著，她輕咳了兩聲。
“今日你警長喚你前來？”分明是問句，可是洛參香卻感覺，她早已經料定。
“嗯。”洛參香點了點頭，卻突然想到了顧步的話。
在這個局中，每個人都很複雜。
她突然忍不住打量起了麵前的顧老夫人，她神色正常，隻是麵色蒼白，身子虛弱是真，但是接下來的話，她依舊不能因同情而盲目相信。
畢竟，她刻意欺騙過自己一次。
為什麽老夫人希望自己打心底裏覺得和蠱毒館有關？一個被幽禁的女子，如此設計自己是為什麽？
“阿步來了嗎？”
每一次洛參香見到她，她似乎都是在翹首期盼顧步的到來。
曾經，她覺得是母愛所致，可是此刻，卻突然覺得，也許她隻是料定了自己會這般想，才會如此念叨。
又或者，她此刻根本不希望顧步來。
“今日依舊是香兒一人前來。”
聽到洛參香的話，顧老夫人的目光黯淡了些，卻似乎是呼吸平穩了不少。
“警長……心裏一直很牽掛你的母親。”
提及洛夫人，洛參香沒有什麽反應，倒是顧老夫人先落了淚。
“我，也很想她。”洛參香不知道這句話的含義是什麽。
“母親節哀。”
節哀，她洛參香似乎從不知哀傷為何物，母親不在，她滿心悲傷都化為了恨意，似乎隻是需要一個寄托。
因為她的心裏清清楚楚的明白，若是把這恨意重新化回悲傷，也許，那是她背負不住的痛苦。
在這個世間，她本就隻有一個母親。
可是如今，就連母親的仇恨都要被這些深局中的人一次次拿出來曲解，毀掉了她這麽多年的心理防線。
“孩子，母親不希望你走她的舊路，如果可以，母親根本不願讓阿步牽扯進政局的事情。”
這句話洛參香聽不出幾分真幾分假，卻還是點了點頭。因為她知道，這句話裏，至少有著一個母親對孩子的一點善意。
“先生他，深知隻有擔當大任才可以保護身邊人。”這句話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
“罷了，也許我的期望是多餘的吧。”顧老夫人歎了口氣，卻似乎是因心神不寧，又忍不住咳嗽起來。
“母親，這個吃下去會好些。”洛參香遞過去了一顆藥丸，顧老夫人看了看，卻笑著搖了搖頭。
“還是讓我病著吧……”
顧老夫人沒有繼續說下去，卻是昏昏沉沉陷入了睡眠。
洛參香不知道她這是為何，或許是最近發生的事情，讓顧步對老夫人略有埋怨，老夫人這才想以病來挽回自己的孩兒。
洛參香這邊剛剛出局，那邊的消息已經到了家。
“準顧先生與日國達成協議，擇日迎娶琉璃小姐。”
顧步聽到這則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變得陰鬱，直到洛參香回來，這才有所緩和。
“先生，是否告訴夫人……”
小玉在一旁顯得也十分焦心，她眼看著自己家夫人好不容易開始和先生的關係越來越好，怎麽又殺來一個琉璃小姐？
“我來與她說。”
這樁事情若是放在別的女子身上也許會妒意四起，可是他知道洛參香不會，她至少會安安靜靜聽完他的想法。
“哦？是那日的鈴木琉璃？”果不其然，洛參香的反應顯得格外冷靜。
“正是。”
洛參香倒是沒有想到，警長這邊才剛剛召見了她，那邊就這麽快的給顧步安排了和親，這倒是個老狐狸。
隻不過，即便那鈴木琉璃來了，與她也是八竿子打不著的。
日國兩姐妹都聚集到了顧步這裏，也可以看出，日國的打算了。
如今蠱毒館多番與她結交，而日國又想拉攏顧步，這一下……
“那，府裏張燈結彩的事情，不必我親力親為吧？”洛參香的話讓顧步險些噎住，本以為她至少也會有些失落，沒有想到，她隻是嫌麻煩。
“不用。”顧步雖然無奈，卻還是答複了她。
“那便好，敬茶就免了，到時候呀，盡量少的讓我和那鈴木琉璃打交道就是。”洛參香還記得之前的那個傀儡，想起來也是陰森森的。
“嗯。”顧步麵上的神色更加難看了。
“對了，這下可要恭喜先生收割了姐妹花。”
沒有想到洛參香此刻還會調侃自己，顧步的麵色已經是鐵青的，卻還是嗯了一聲。
“罷了罷了，那我回去了。”
洛參香沒有再說什麽，她也可以看出顧步難看的麵色。轉過身去的她，在那一瞬間，臉上的喜悅之色已經全然塌下去。
她又怎會願意與他人分享？不過是強裝笑顏罷了。
“夫人……”
見洛參香回來，小玉急忙走上前去，卻沒有想到，洛參香倒是先開始安慰她了。
“小玉，我也知道，那鈴木琉璃性子刁鑽，若是日後有虧待你之處，記得告訴我，至少有我這個夫人在，她還不敢騎在你頭上。”
聽到洛參香的話，小玉心裏一陣心酸，哇的一聲就哭出來了。
“夫人……連夫人您都沒有辦法，那琉璃小姐，就真的要嫁入我們家了嗎？”
若是換做旁人也變罷了，日國的寶貝小姐，來了他們家，能消停嗎？
之前那個鈴木亭芳不一樣，她至少是不受寵的小姐，但是這個琉璃，聽名字就知道是掌上明珠。
到時候按照他們家夫人這個性子，定然會被他們欺負了去。
少夫人不爭不搶，隻怕……
“好了好了，不要哭哭啼啼的，那鈴木琉璃嫁進來，怎麽說也是個喜事，怎麽被你哭的像喪事一般。”
聽到洛參香的話，小玉瞪大了眼睛。
“喜事？她的喜事，可不就是我們的喪事嗎……”這個小玉，還真是口無遮攔。
“小玉，日國與我國的和親，是先生的機會，也是顧家的機會。”
聽完洛參香的話，小玉似乎才反應過來。
“這麽說，也是哦……”
小玉一下停止了哭泣，看著洛參香，如同看到了神明的樣子。
“夫人真是目光遠大。”
事實上，洛參香一開始也疑惑過，隻是後來想起警長的眼神，似乎也明白了。他的心裏，應該也是支持顧步的。
不然也不會刻意的將這個和親，給了顧步，而且還是在見了她之後。
老警長一邊想靠著顧步來收下日國，一邊又想安排自己作為眼線，這可真是深謀遠慮。
“好了小玉，方才與你說的你記好了便是，你家夫人我不會受人欺負，倒是你。”
聽到洛參香如此擔心自己，小玉的心裏十分溫暖。
“是，夫人，小玉不會給您丟人的。”
此時此刻，鈴木琉璃也已經知道了自己未來的夫君。
“沒有想到，居然是顧先生……”
“是啊是啊，姐姐，那日見到，他還是很英俊的呢。”鈴木琉璃依舊在與人偶對話。
“嗯……大婚那日，姐姐就隻能先將你擱置在屋內了。”
她似乎十分歉疚，可是心裏卻是很開心的。突然，鈴木琉璃似乎想到了什麽，麵上神色一變。
“可是那日的女子……似乎……”
“無妨，除掉就好了。”
一旁的“妹妹”似乎很懂得她的心意，主動為她出謀劃策。
“是啊，她怎麽可能和我鈴木琉璃相比！”
說著，鈴木琉璃拔出了腰間的匕首，在桌上比劃著。她的傀儡術，是日國最好的，對付個女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日國的蠱毒與傀儡，就是兩個神秘的存在，讓外人十分懼怕。
“那就恭喜姐姐了。”
人偶的聲音與她的別無兩樣，若是在旁人看來，不知道的，當真以為是兩位女子的對話。
可惜，洛參香對於這個即將要嫁入家的傀儡師，一點好的印象也沒有。
那個傀儡，給她的感覺隻是陰森森，冷冰冰的。
日國，當真是個奇妙的地方。竟然還有人將傀儡當做武器，真是無奇不有。
大婚之日很快便定了下來，隻有半月，便要到他與鈴木琉璃的吉日了。
洛參香想了又想，還是把離她近的那處院子收拾了一番，家裏別的院子怕是不容易容下鈴木琉璃，以及她那個妹妹。
隻有這間與自己這處，恰巧有兩個位置上等的房間，洛參香當初選擇這個院子，是為了安置府內的藥房，而如今與自己相對的那一間，便收拾收拾留給這個姨娘吧。
半月日子極快，在鈴木琉璃嫁入的前一日，她又一次見到了方靈越。
“嗬，你們家即將要來的，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方靈越依舊是神出鬼沒，洛參香似乎已經習慣。回過頭看著她那碧藍色的眸子，也沒有之前詭異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