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敘舊
警長眼底翻湧著暗色的情緒，正準備讓侍衛去啟用那枚棋子，卻聽來人的聲音傳來。
“您母親來了。”
警長收斂了眼底的陰霾，連忙擺出來一副高興的神情，迎了出去，“母親，您怎麽來了？”
老警長夫人喜靜，平日裏慣好禮佛，要不是有什麽要緊的事，連門都不會走出來，現在竟然到了警署書房，實在是一件稀罕事。
老警長夫人往左右看了兩眼，身旁的侍女便立刻退了下去。
她臉上帶著笑，抬步往書房裏走去，“我聽說顧老爺打了勝仗？”
果然還是因為這件事來的。
警長心裏有些膈應，眉峰也不可控地皺了一下。
老警長夫人把他的神色看在眼裏，歎了口氣，兒子還是在猜疑防備顧老爺啊！
當年他從一眾警察中脫穎而出，經曆了多少刀光劍影明槍暗箭，也造就了他這謹慎多疑的性子。
“是，顧老爺率軍和敵軍交戰，斬殺了一名小將，日國暫時退兵，在三十裏外駐紮。”
警長說著，背在身後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
他正要通過手勢來下命令，老警長夫人卻笑了笑，“顧老爺這一去，沒有三五個月怕是回不來。顧步那小子頑劣的很，整天不見人影，偏偏顧夫人身子不好，也沒個人照顧她。”
她頓了一下，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警長的神色，“我是想把顧夫人接來我這裏來住上一段時日，等顧老爺回來了，再把人送回去。”
“一來這去裏人多，能更好的照顧顧夫人；二來呢，我那裏冷冷清清的，也想找個人說說話。”
老警長夫人保養得當的臉上不顯老態，慢條斯理說話的時候，更是帶著一股讓人信服的味道。
這話讓警長心中一動，顧老爺手握重兵是不假，可他對顧夫人情根深種，舍不得讓枕邊人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要是顧夫人在警署裏的話，顧老爺就等於有了軟肋在他手裏，定然不會輕舉妄動。
況且這件事是由老警長夫人提出來的，依照老警長夫人和顧夫人的關係，隻要讓老警長夫人派人去遊說一二，顧夫人應當就能夠答應下來。
警長這麽想著，準備下命令的動作頓住，轉而換了個手勢，收回了原先的命令。
藏在暗處的侍衛把警長的手勢看在眼裏，複又隱匿了氣息。
“母親您想的周到。”警長臉上帶著笑，深沉的眼底完全看不出絲毫情緒，“顧夫人身子骨弱，顧老爺又不在她身邊，倒不如把她接到您身邊，也有醫生隨時照看著，方便許多。”
他這話就是同意了的意思，老警長夫人眉宇間的慈愛更甚，“好，那我過會兒就讓人去顧家把人接過來，我也好久沒有見過顧夫人了，心裏還挺想她的呢。”
被老警長夫人念叨著的寧粟兒輕輕打了個噴嚏，嚇得一眾丫鬟婆子以為她得了風寒，忙不迭關上門窗，取了外褂給寧粟兒披上，還有丫鬟捧著一碗湯藥走了過來。
“夫人，您用些藥吧。”
臉色蒼白孱弱的寧粟兒從丫鬟的手裏接過湯碗，嘴裏苦澀的味道，讓她兩道秀氣的眉微微蹙起。
一旁的丫鬟立刻端來了蜜餞果幹，給主子衝淡藥味兒。
連著吃了兩顆蜜餞，嘴裏那股子苦澀的味道才稍微褪去些許。
寧粟兒蹙起的眉鬆開，淡色的唇也帶著久病之人的蒼白，這蒼白的氣色，卻絲毫不影響她的美貌，反倒為她增添了幾分病弱美人的嬌柔。
“步兒呢，可曾回來了？”
她微微搖頭，捧著蜜餞果幹的丫鬟就把那東西收了回去。
“公子回來了一次，吩咐奴婢們把夫人常用的藥準備著，又讓廚房那邊做了您最愛的桂花蓮子羹，才匆匆出府，好像是有什麽急事。”
寧粟兒的貼身丫鬟已經把顧步的動態打聽了個幹淨，聽見主子的問話就立刻回答。
這孩子，總是匆匆忙忙的，也不知道都在做些什麽。
寧粟兒輕輕歎了口氣，身邊的丫鬟就察覺到她心情不好，試探問道，“要不然，奴婢讓人去把公子找回來？”
“不用了。”寧粟兒微微搖了搖頭，蒼白孱弱的臉上扯出一抹溫婉的笑，“步兒長大了，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我就不去打擾他了。”
可夫人整日裏待在這屋子裏頭，別說她身子骨弱了，就算是尋常人，悶也要悶出病來。
丫鬟心中腹誹了一句，卻聽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做什麽呢這麽吵鬧，不知道夫人這裏不許人打擾嗎？”
另一個丫鬟當即就挑了門簾出去，對著那些嘈雜的人就是一聲嗬斥。
她是寧粟兒身邊得力的丫鬟，此刻叉著腰柳眉倒豎的樣子有幾分嚴厲，倒真把幾個小丫鬟給嚇住了。
“姐姐莫要生氣，奴婢們這是在收拾夫人的東西呢。”
小丫鬟們愣了一瞬之後，才有一個細長眉眼的人站了出來，輕聲細氣的道，“老警長夫人派人來接夫人過去，奴婢們怕夫人離開府上，有些不習慣，這才想著讓夫人多帶幾樣用的習慣的東西過去。”
夫人什麽時候說過要去別人家了？
叉腰瞪眼的丫鬟愣在原地，正要嗬斥這些小丫鬟胡說八道，卻見寧粟兒已經在丫鬟的陪伴下走了出來。
“見過夫人。”
小丫鬟們慌了手腳，立刻衝寧粟兒行禮，聲音此起彼伏，一陣響過一陣的。
寧粟兒唇角仍舊含著笑意，隻是看向小丫鬟們的眼神有些古怪，“老警長夫人請我過去？”
“是啊。”還是原先那個眉眼細長的丫鬟笑嘻嘻的，“老警長夫人放心不下您的身子，剛才已經派了人過來，讓奴婢們把您的東西收拾好，讓您去陸家小住一段時間，也好讓醫生隨時給您調養身子。等到老爺回來了，再讓老爺把您接回來。”
寧粟兒沉默一瞬，猛地看向那丫鬟，雖然仍舊臉色蒼白，卻無端端帶著一股銳利的氣勢，“這些話是老警長夫人的人教你說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