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狗鼻子最靈了
精瘦矮小的男子叫做小馬，聽見老師的問話，連忙從懷裏掏出一本薄薄的本子，遞到老師的手裏。
“老師，奴才采買的東西，都在這裏寫著了。”
老師隨手翻到最後一頁，見上麵果然沒有出現黃薑這兩個字，臉色驀然一沉。
負責采買的小馬見老師臉色陰沉，心裏直打鼓。
他也就是從中撈了一點油水而已，老師不會因此要怪罪他吧？
可這采買的活計，向來都是學校裏油水最充足的，凡是掌管這事的，誰沒有從中撈一點好處呢？
他心中忐忑，半晌之後才聽到老師不冷不淡地問了一句，“你最近有沒有買過黃薑？”
小馬想了想，堅定地搖搖頭，“老師，奴才買東西可都是按照主子們給的單子去買的，那不在單子上的東西，奴才可不敢去碰。”
“那就奇了怪了。”傅太太盯著小馬，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什麽不妥，“老師喝的湯藥裏出現了黃薑，你卻說從來沒有買過這東西，這不就是有人故意把學校裏的藥材掉包了，想要謀……謀取利益嗎？”
她差點就把謀害老師這句話給說出口，想老師方才敷衍娘子的說辭，她硬生生把嘴裏的話轉了個彎，眼底閃過一絲懊惱。
這謀取利益四個字，卻聽的小馬更加害怕，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老師明鑒，奴才是在采買的時候收過一些銀子，可那都是別人給的孝敬，奴才不敢對這些藥材動手腳的啊！”
“去把藥庫裏麵的藥材拿過來幾樣。”老師沒去看地上的小馬，隻對一旁的丫鬟吩咐著。
在老師看來，小馬同樣也是有嫌疑的人，對於這樣有可能下毒陷害自己的人，老師自然擺不出什麽好臉色。
跪在地上的小馬因為老師這樣的態度更加害怕，卻又不敢說些什麽。
他一雙眼珠子滴溜溜地亂轉，看見一旁的柳夫人，雙眼突然一亮。
小馬可著勁兒地衝柳夫人投去求救的眼神，後者視若不見，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在那裏，像是一個最老實無辜的人。
洛參香看見柳夫人那神色，突然朝著她的方向走了幾步。
“柳夫人，這采買藥材的是你的人，不如你替老師問上兩句，看看他跟這件事有沒有關係？”
她一邊說著，一邊在柳夫人的裙擺上撒下一些東西。
柳夫人渾然未覺，隻以為洛參香是想要拉她下水，便壓了壓嘴角，笑的嘲諷，“他不過是府裏一個辦事機靈會算賬的，我便把這差事給了他，如今香兒小姐讓我詢問他，我倒是不知道要問什麽才對。”
剛剛老師已經暗示了她們，讓她們把老師中毒的事情咽到肚子裏，就算柳夫人想要拿這件事質問小馬，也得經過老師的同意才行。
洛參香朝著老師歉意地笑了笑，臉上帶著幾分自責，“老師，是我太著急了。”
她才剛剛救過老師的性命，老師怎麽會怪罪她？
“沒事，老師知道你這孩子是擔心我。”
兩人祖孫盡歡的場麵，看的柳夫人暗暗咬牙，枉她設計了這一出，竟然還是給洛參香做嫁妝來了！
她正氣惱，門外便傳來了一聲隱隱的犬吠。
“是娘子回來了。”
丫鬟看了老師一眼，得到老師的示意，走出去把娘子和她身邊的丫鬟一同帶了進來。
娘子手裏還扯著一根繩，繩子另一端係在一條狼狗的脖子上。
“老師，奴婢把那狼狗帶來了。”
娘子畢恭畢敬說了一句，便看見柳夫人似乎是有些嫌棄那狗一樣，悄悄往後退了一步。
貴人們嘛，對這些髒兮兮的狗總是不喜的。
娘子沒有往心裏去，卻見洛參香徑直走上前來，伸手在狗的後背上摸了摸，似乎是在安撫它一樣。
“一會兒可就要靠這條狗找出那賊人了。”
傅太太笑嗬嗬說了一句，目光卻往柳夫人那邊看去，眼裏的意味不言而喻。
她們兩個之間硝煙彌漫，娘子一個仆婦可不敢出聲，隻能垂手站在一邊幹笑著。
好在丫鬟拿出來幾樣藥材，在老師麵前的桌子上一一擺開，吸引了眾人的視線。
那是她從庫房裏取出來的樣品，凡是藥房裏有的藥材，都被她每樣帶了一些過來。
洛參香從老師的手裏接過那賬本，匆匆掃視一遍，然後對著桌子上的藥材，開始逐一核對。
“三七……”她把桌子上的藥材拿起又放下，直到她手裏握著一塊細長如筆杆一樣的東西。
柳夫人見她動作頓住，連忙朝她手裏的東西看過去，見洛參香手裏果然是黃薑，她眼皮子就跳了跳。
她隻讓丫鬟避開眾人的視線，把陳皮和黃薑掉了個包。本以為老師今天會毒發身亡，就連洛參香也會被扣上凶手的罪名，她便沒有讓丫鬟把剩下來的黃薑換回來。
要是被洛參香發現了……
柳夫人悄然攥緊了手，一雙杏眸不住閃爍著。
“香兒小姐，這是什麽東西，有什麽不妥？”她還沒有說話，一旁的傅太太已經先一步問了出來。
洛參香眉心微微蹙起，突然用指甲把手裏的東西劃開，卻見裏麵的果肉是和外表完全不同的鵝黃色，隨著她把藥材劃破，濃烈的薑味兒也在屋子裏散發出來。
“這不是陳皮，是黃薑。”洛參香麵上露出恍然的神情，她從前隻見過炮製好的黃薑，現在還是第一次知道，黃薑和陳皮長得這麽像！
傅太太立刻瞪著小馬，一向溫和恭順的臉上帶著幾抹怒意，“說，是誰讓你偷換了老師的藥，誰指使你陷害老師的！”
小馬神色慌亂，“奴才按照單子買的藥，怎麽會是什麽黃薑？”
他指著洛參香手裏的賬本，“這上麵都有記錄的，那些掌櫃的也都可以作證，奴才絕對沒有買過什麽黃薑。”
“那這黃薑是怎麽來的？”傅太太不相信小馬的說辭，正要再逼問兩句，卻被洛參香攔住了。
“傅太太不要著急。”洛參香唇角含著淡淡的笑意，眼底是運籌帷幄的光，“有娘子的狼狗在呢，讓它聞一聞，便能找出來凶手。”
柳夫人見洛參香一心想要通過娘子那條大狼狗來找到凶手，反倒是放下心來。
就算她察覺那湯藥裏麵用的藥材不對，知道陳皮被人用黃薑代替了，她也查不到自己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