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挑撥離間
洛參香仍舊低垂著頭，一聲不吭。她近來都是一副淡定有度的樣子，如今這樣的慌亂心虛反倒是罕見。
柳夫人見她一直不開口，嘴角勾起一抹惡意的笑，麵上卻作出一副驚訝的樣子，“香兒姑娘不肯說，難道真的像是我大侄子所說的那樣？”
她掩唇作出誇張的驚訝模樣，又有些焦急擔憂地望向嶽明風，“這可怎麽辦才好，公子方才可是為了香兒姑娘反駁了我侄子呢，若是我侄子找到證據，以為香兒姑娘囤積藥材是受了公子您的授意，豈不是要連累整個嶽氏香坊？”
“且慢。”洛參香有些著急一樣開口，目光卻看向了柳夫人，臉上滿是傷心失望，“先前柳小姐陷害於我，我為了學校，主動提出讓柳小姐身邊的丫鬟頂了罪，現在我被柳公子冤枉，柳夫人竟然挑唆嶽公子要把我交出去，這便是你口口聲聲說的來關懷一番嗎？”
柳夫人沒想到，洛參香這個時候不想著為她自己證明清白，竟然還有心思暗暗指自己偽善。她臉上的神情僵了一瞬，立刻恢複成一副用心良苦的樣子，“香兒姑娘，這件事牽扯到整個嶽氏香坊，我便是想要為你遮攔，也根本擋不住我大侄子的徹查啊。不如你早早認了罪，或許還能從輕發落。”
洛參香眸子低低垂著，長長的睫毛鴉羽一樣煽動著，遮擋住她眼底的神色：“我就知道，柳夫人您是有目的的。”
“香兒姑娘你怎麽都不願意說實話，難道不是心中有鬼嗎？”她歎了口氣，“為了整個嶽氏香坊，我隻能勸嶽公子把你送到柳公子那裏。”
洛參香低下頭去，看著自己的腳尖，“我囤積藥材，本就是為了學習藥理。可我沒有想到，柳公子竟然會給我扣上走私這樣的罪名，柳夫人你還教唆嶽公子把我交出去，豈不是要坐實了我的罪名？你這樣做，才是會真的連累了整個嶽氏香坊！”
“香兒，是我讓你受了委屈。”嶽明風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如此懦弱的一個人。
洛參香說出的話都帶著鼻音，像是一個受盡了冤枉的孩子突然被人理解，那種喜悅激動就再也抑製不住，“香兒不覺得委屈。”
嶽明風避開洛參香的視線，輕咳一聲，心裏早已經百感交集。
柳夫人眼見洛參香這麽輕易就取得了嶽明風的信任，臉上的笑容更是端不住，“既然香兒姑娘心思如此簡單，剛才我侄子質問的時候，你怎麽不說？”
“方才我已經說了實話，囤積藥材是為了學習藥理，這事情我本就不想張揚，免得別人還以為我有別的心思。”
柳夫人還想說話，嶽明風卻瞪她一眼，目光帶著不容置喙的專斷，“我們嶽氏香坊的事，什麽時候輪得到外人來插嘴了？”
被嶽明風嚴辭訓斥了一句，柳夫人再不敢多言，隻能吞下滿心的話，幹笑著向嶽明風解釋，“公子不要動怒，我也是為了咱們整個香料生意著想，可我一個婦道人家，自然不如公子想的周到。”
說完，柳夫人便悻悻離開。
這件事還沒有傳到外麵，可顧步已經知道了柳公子到嶽氏香坊去質問洛參香的事情。
侍從站在顧步的麵前，會是繪聲繪色地描述著嶽氏香坊裏發生的事情。
“要我說啊，那香兒姑娘可真是個奇怪的人，尋常女子若是被柳公子問罪，隻怕是早就嚇得把什麽話都說了。偏偏她嘴硬，不管柳公子怎麽威脅恐嚇，她都不肯把實情說出來，明明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啊。”
顧步想起洛參香那鎮定淡然實則心狠淩厲的樣子，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那丫頭可不是嘴硬，她也是在為自己的安危算計呢。
隻聽侍從的話，顧步就能猜到洛參香的心思，無非就是要借著這件事揭穿柳夫人的心思，撕開她偽善的麵具。
況且那柳夫人仗著自己家有幾個公務出身的人，才能夠在市裏有這種地位，洛參香這次就是讓所有人看明白，柳家的地位再高，那偽善的樣子也不會變。
他往日裏最討厭這樣心機深沉的女子，可不知為何，知道洛參香又算計了柳夫人，他隻覺得這丫頭聰慧狡黠的可愛。
顧步搖了搖頭，把心底那股情緒壓下去，“我沒查到的事情，柳家公子倒是先查到了。”
他的人一直在調查是誰在暗中囤積藥材，可調查了這麽久也沒有結果。要不是柳公子上門問罪，他安插的人手回來稟告消息，到現在他還不知道幕後之人竟然是自己心儀的丫頭。
侍從知道顧步這是不高興了，責備下人辦事不力，“公子息怒，實在是香兒姑娘行事太過隱秘，所以才沒有查出來。至於那柳公子，他能夠得到消息，是因為柳夫人派人去告訴他的，可不是他自己查出來的。”
顧步薄唇勾起一抹笑來，那笑讓侍從硬生生打了個寒戰。
完了，公子笑的這麽冷，一定是動了怒！
“柳夫人能夠得到的消息，我的人卻完全不知道。找個時間把那些人撤回來吧。”
公子這麽說，那就是沒有商量的餘地了。侍從頹然地點了點頭，“是，我一會兒就吩咐下去。”
“不，你先跟本公子一塊兒到嶽氏香坊去。”
去嶽氏香坊幹什麽啊？
他們的人才被責備過，公子竟然還念叨著那個女人，真是紅顏禍水，害慘了他們這些公子身邊的人！
侍從像是吃了黃連一樣苦著臉，卻隻是皺著眉，不敢出聲反駁，心裏卻開始厭惡起那個香兒姑娘。
顧步去找洛參香，自然不是要談情說愛的，隻是因為他覺得洛參香囤積藥材這件事另有隱情，要去找洛參香問個清楚。
那丫頭費了這麽大的勁兒，想方設法囤積藥材，怎麽可能隻是為了學習藥理？
顧步帶著侍從出了顧家，沒有坐車，而是換上了一身樸素衣裳，準備步行到嶽氏香坊去，以免引人注意。
街上人來人往，小販們吆喝叫賣的聲音此起彼伏。雖然還未至夏天，可城市裏已經回暖，不少人都已經換上了輕薄的外套，被嚴冷的天氣困在屋子裏幾個月的孩童，興奮地在大街上跑來跑去追逐打鬧。
顧步隻掃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